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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跳高名將弗裡德裡希
『Come out of the closet』,直譯為出櫃,簡而言之就是承認自己的性取向與眾不同。
出櫃可以很文學,例如『滿地都是我們可恥的幸福』、『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出櫃可以很時尚,克裡斯汀-迪奧、卓凡尼-范思哲、伊夫-聖洛朗、喬治-阿瑪尼這些奢侈時裝設計師通通是同性戀,而為了融入這個光怪陸離的圈子,很多人甚至假裝完全改變自己的性取向。
然而,在看似陽光燦爛、兼容並包的體育圈內,出櫃依然是個雷區。您相信男子網壇近70年間沒有同性戀嗎?您相信NBA迄今為止只有『英國詩人』阿米奇一位『同志』嗎?據某同性戀網站調查,參加北京奧運會的10500名運動員中,約有1000名同性戀,可為什麼只有10個人願意公開承認呢?
跳高女警的同性愛情一個普通的夏日午後,法蘭克福體育場邊的一家露天啤酒店,120公斤重的埃辛格捧著一大杯混合著啤酒和檸檬汽水的飲料,等著他的學生弗裡德裡希。此時電話突然響起,線路那邊是德國田聯的一位工作人員,『嗨,埃辛格,能讓阿麗亞娜再參加一個商業活動嗎?』『不,絕對不行,柏林田徑世錦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就讓我們消停一陣吧。』
陽光下,黑衣黑褲的弗裡德裡希一蹦一跳地奔了過來,同北京奧運會時相比,她的棕發已全部染成了金色,再加上深邃的瞳孔、精巧的下巴、纖細的腰肢和修長的雙腿,活脫脫的一個性感尤物。『我在今天的午飯裡加了些小麥蛋白。』弗裡德裡希邊摘下iPod邊跟埃辛格念叨著,『味道很不錯。』『我剛又給你推了個活兒。』埃辛格說,『趕緊去練短跑吧,我們需要把速度控制在每秒6.5米左右。』
毫無疑問,弗裡德裡希已經成了名人。埃辛格搖晃著他的大腦袋,『我當教練30年了,這樣的陣勢還是頭回見。』
25歲的弗裡德裡希去年在北京僅僅名列第七,但進入2009年,她先是成為了世界室內田徑錦標賽跳高冠軍,接著又在黃金聯賽首站柏林站獲得金牌,其2米06的成績距離世界紀錄只差3厘米。盡管在後來的田徑世錦賽中,弗裡德裡希輸給了女子跳高一姐、克羅地亞人弗拉希奇,僅名列第三,但其半年間4次擊敗弗拉希奇的表現,讓她成為了德國的劉翔和張琳,鄉親們希望弗裡德裡希能接過邁法特、阿克曼、亨克爾的接力棒,讓德國重新成為女子跳高項目的霸主。
我們現在看到的,其實是涅重生後的弗裡德裡希。3年前,埃辛格差點因恨鐵不成鋼與之分道揚鑣。『那時她真的是在浪費天賦。她的性子很野,叛逆,生活沒規律,有時一天只睡兩個小時。在她宿捨裡,發霉的匹薩餅堆了一牆角,她還曾因為跟朋友打賭逆向上電動扶梯而扭傷了腳部韌帶。』
『有一次,當她又跟我抱怨生活不自由,提出要離開體校時,我拿出了早已准備好的30大罪狀,逐一念給她聽,阿麗亞娜最初還挺沈默的,隨後便開始小聲嘀咕,到最後她放聲大哭。』在埃辛格和心理醫生的不懈努力下,弗裡德裡希這批小野馬終於停止了流浪。眼下她每天最遲23點上床,成績比2006年提高了足足15厘米。
除了健康起居外,過去兩年中埃辛格還為弗裡德裡希聘請了兩位營養師,將其體重減掉了8%。現在她的食物主要以蛋白質為主,碳水化合物非常少,比賽前3天還規避了糖的攝入。雖說在普通人看來,弗裡德裡希眼下57公斤的體重相對於1米79的身高而言太瘦了,但這卻是跳高選手的最佳體型,何況她還非常強壯,她臥推能舉起50公斤的重量,膝蓋更能頂起120公斤的杠鈴。
除成績外,弗裡德裡希之所以能迅速躥紅還在於其妙不可言的身份。首先,她已修完了相關課程,不日將成為德國黑森州的一名警官。在網絡上,弗裡德裡希已被田徑迷們稱為『世界上跳得最高的女警察』,有人甚至調侃道:『作為一名警察,弗裡德裡希跑得快,也跳得高,一定會讓小偷聞風喪膽。』
同時,她還公開了自己與波蘭泳將沃伊特之間的同性戀情,歐洲田聯官網寫道:『感情生活的穩定,讓弗裡德裡希那顆躁動的心終於找到了停泊的港灣,她更加成熟,更加專注於比賽,她的前途不可限量。』此外,盡管明星出櫃極具賣點,但網絡上卻基本找不到兩人的八卦文章,德國媒體用強有力的道德約束和原則性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弗裡德裡希,呵護著這段不同尋常的戀情。
出櫃者不再孤獨弗裡德裡希是幸運的,因為同那些將同性戀列為刑事罪案的國度相比,德國給予出櫃者極大的理解和尊重。他們已通過同性戀結婚法案,並為其提供登記服務,他們還宣傳和保護同性戀文化,在全社會范圍內普及性向平等的理念。
今年7月,為紀念被稱為同性戀權利運動起點的『石牆事件』40周年,德國科隆舉行了約50萬人參加的同性戀者大游行。8月,已有超過30年歷史的德國同性戀者『彩虹大游行』在斯圖加特上演,共有20萬人參加,創下了活動創辦以來的人數最高紀錄。除此之外,5月,名為『同志德國公開賽』的第三屆國際同性戀網球錦標賽在杜塞爾多夫舉行,6月,一臺以包容和尊重同性戀者為主題的青少年運動會在德國柏林上演。
無獨有偶,放眼望去,世界對出櫃群體的人道主義關注已蔚然成風。2006年8月,首屆世界同性戀運動會在『同性戀天堂』加拿大蒙特利爾舉行,來自全球111個國家和地區的近13000名同性戀及變性選手參加了35個項目的角逐,運動會上所有的紀錄都得到了國際體育組織的承認。開幕式上,加拿大奧運游泳冠軍圖克斯伯裡和美國網球名將納夫拉蒂諾娃共同宣讀了以『多元自由萬歲』為主題的《蒙特利爾宣言》。澳大利亞選手洛威說:『同性戀運動會和猶太人、移民,或是警察、救火隊員運動會沒有區別,你身邊的人都和你類似,你會感到非常的放松。』
今年7月,以『熱愛自由,自由的愛』為口號的第二屆世界同性戀運動會在丹麥哥本哈根打響。值得一提的是,在男子沙灘排球比賽中,中國選手李贊東和馬來西亞華人西恩-李組成的華人隊一路過關斬將,勇奪金牌,實現了我國在世界同性戀運動會歷史上金牌零的突破。
不過,由於世界同性戀運動會服務的對象過於小眾,比賽競技性和觀賞性不強,主流媒體對其興趣有限,宣傳力度不高。為了持續不斷的造勢,職業體壇的一哥一姐們紛紛挺身而出。
曾贏得過39個大滿貫冠軍的比利-簡-金是上世紀中葉女子網壇的天皇巨星,由於當時存在著同性戀選手不得參加女網比賽的規定,她直到退役後纔得以公開自己的性取向。1973年,經過金夫人的強勢運作,美網成為了第一個實現男女同工同酬的大滿貫賽事。今年7月,美國總統奧巴馬授予其『總統自由勛章』。白宮發言人稱:『比利-簡-金證明性別平等不僅僅是指公眾生活,在體育當中,運動員同樣有權利享受這種待遇。』
金夫人首先捅破了窗戶紙,告訴人們性向差異在職業體壇是存在的,而更多的後來者則扮演了傳教士的角色,負責解釋為什麼這種差異會存在,『如果每個人都能明白,那不是一種選擇,而只是你原本的自己,那就太好了。』參加了北京奧運會的澳大利亞同性戀女網選手斯達布斯說,『你永遠都不可能選擇這一點,選擇成為同性戀者。』
善待他人,求同存異不過遺憾的是,並非所有人都像羅西-瓊斯和馬修那樣如此渴望活出真我,也並非所有人都像納夫拉蒂諾娃那樣『永遠不從經濟利益考慮問題』,而如蒙特利爾、阿姆斯特丹這般胸襟寬廣、兼收並蓄的城市更是少之又少。因此為了生計和安寧,相當數量的『同志』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們泯滅人性委曲求全,對於大環境的嘲諷傾軋他們敢怒不敢言。
愛好園藝、歌劇和寫詩的英國人阿米奇是NBA歷史上第一位、美國四大聯賽中第六位公開自己性取向的球員,但麥蒂在接受男性雜志《Stuff》采訪時透露,NBA大約有5%的球員是同性戀,他還目睹過發生在更衣室內的同性戀行為。
意大利最大的同性戀人權組織『Arcigay』近日提出,意甲至少有20名同性戀球員;另一位化名『勝利先生』的意三級聯賽球員也向意大利電視7臺曝料稱,『我和至少一打的意甲及國家隊成員發生過同性之戀』。
但到目前為止,足球史上敢於公開身份的男同球員只有前英格蘭U21代表隊前鋒法沙努。在被諾丁漢森林主帥克勞察覺出性向有異時,兩人間曾有過這麼一番對話。『賈斯丁,你想吃面包的時候去什麼地方?』『面包店。』『好,想吃羊腿肉呢?』『肉店。』『那麼,你為什麼還要去那個讓人惡心的同性戀酒吧呢?』
公開身份後,法沙努4年內換了6家俱樂部,外界經年累月的歧視挖苦加上一起無中生有的性騷擾官司,終於逼得他在1998年上吊自殺,年僅37歲的他在遺書中寫道,『我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和家庭為此蒙羞。』
此外,男子網壇自比爾-蒂爾頓之後近70年來再沒有人承認自己是GAY,這些是真相還是妥協呢?
勒布朗-詹姆斯說:『在NBA,一旦承認自己是同性戀,後果便是很難在此生存下去,因為你會搞僵更衣室氣氛,失去隊友的信任。』同時,球迷的鼓噪也是你無法屏蔽的,英格蘭、意大利球迷無禮尚且攪三分,球迷騷亂和種族歧視屢禁不止,何況您還是個『古裡古怪』的同性戀。
而對於網球這樣的個體和高端項目,納夫拉蒂諾分析說:『我並不知道哪些男子球員是隱蔽的同性戀者,但我確信他們中的一些人將自己偽裝成異性戀者,因為他們擔心會有不良的後果,例如失去贊助合同,受到同行和球迷的歧視等等。』澳大利亞名將斯塔布斯說:『如果有位知名男球員出櫃的話,我會為此感到高興,但即便他選擇沈默,我也能夠理解,畢竟,你從事的是網球這個高端項目,你可不想給自己找太多的麻煩。』
對於男子體壇中這些不能說的秘密,有關方面也確實在努力大事化小。例如英足總和職業球員協會今年撥款兩萬英鎊支持反同性戀歧視運動;ATP也在規章中寫明:『反對旗下球員針對排名、年齡、國籍、種族、宗教、性取向等任何形式的歧視』;意大利隊主帥裡皮也公開表態,不排斥同性戀球員。
當然,表面文章誰都會做,而出櫃者最關心的,還是人心是否得到洗禮。如同『大鯊魚』奧尼爾所言,『我從小就接受一種教育,就是永遠不要對別人指手畫腳,我絕不會去批評或者指責一個人的行為,我還會保護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同性戀者。』
善待他人,求同存異,這該是多元世界的處世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