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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網絡賭博案庭審現場
2月15日,上午9時30分,網絡投注額超過66億元,建國以來上海查獲的最大網絡賭博案在上海市普陀區法院一審宣判。
法院對20名被告人作出判決,其中被檢察機關指控犯罪情節嚴重的主犯錢葆春,最終被依法判處有期徒刑六年,並處罰金500萬元;被告人溫翔霖犯開設賭場罪、非法持有毒品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並處罰金101萬元;被告人鄒軍、劉必清、林興等18人,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至二年零十個月,並處2萬至100萬元不等的罰金,其中朱春燕等5人因犯罪情節輕微被判處緩刑。
『66億,也只不過是我們能夠核實的一段時間裡的投注額,全部數額應該是遠遠大於這一數字。』案件的主訴檢察官,上海市普陀區檢察院的薛明堅對記者說,『只是這一數額我們沒有辦法去核實。』66億元中有相當一部分賭資通過網絡流至境外。
由北京大學中國公益彩票事業研究所提供的數據稱,2008年,我國通過網絡賭博流至境外的賭資達3000億元。
3000億元是個什麼概念?包括眾多基礎設施投資在內,3000億元至少可以舉辦兩次成功的北京奧運會。2006年中國由於網絡賭博而流到境外的賭資更是超過驚人的6000億元,相當於2003年全國福彩、體彩一年發行總額的15倍。
網絡賭博的產業鏈究竟有何『魔力』,能夠吸引如此巨資?
案起舉報線索『這一案件得以偵破源於公安部提供的一條線索。』薛明堅對記者說。
2007年9月,上海市公安局接到了公安部提供的信息:鄒軍等人利用網絡進行賭博,主要涉案人員大多在上海,由上海市公安局偵查。鄒軍成為這起案件中第一個進入偵查機關視野的犯罪嫌疑人。
鄒軍何許人也?他有怎樣的神通能建立如此龐大的賭博網絡?在采訪過程中,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告訴記者:『鄒軍你不知道,但是《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這首歌你總聽過吧?那就是他唱的。』
作為歌手的鄒軍應該並不缺錢,為什麼還要搞網絡賭博呢?對於記者的疑問,這位知情人說:『本來他是不缺錢,但是聽說在幾年前他與人合伙在貴州承包了一個金礦,在合作過程中,鄒軍被合伙人給騙了。正在鄒軍缺錢的時候,他碰到無所事事又一心想發財的錢葆春,兩人聯系了案件的另一被告劉必清後,便開始經營網絡賭博。』
『這背後其實就是一場勢力之爭,鄒軍「玩」不過人家。』這位知情人神秘地對記者說,『在經營網絡賭博過程中,鄒軍一直想著追回在開礦的過程中被騙的錢,便經常找他原來的合伙人要錢,而在這時候,對方知道了鄒軍正在與他人合伙做網絡賭博,於是便把鄒軍進行網絡賭博的事情舉報到了公安機關。這纔有了公安部給上海市公安局提供的線索。』
『原來我也可以坐莊!』『其實能做這一行的都是聰明人。』在眾多網絡賭徒心中,41歲的錢葆春和43歲的鄒軍都是極有辦法的『人物』,通過他們可以拿到各類境外賭博網站的賬號,進而參與到網絡賭博的各個環節中。
如果不是『偶遇』澳門人『阿華』,鄒軍一定不會淪落至今日。
2006年8月,鄒軍偶遇阿華。想不想坐莊?想不想發財?正遭受『經濟危機』的鄒軍,面對阿華的兩個發問,胃口被迅速地吊了起來。
原來我也可以坐莊!鄒軍毫不猶豫地走上了網絡賭球的『金錢之路』。
阿華為錢葆春在境外著名賭博網站『太陽城』網上開設了一個股東代理賬號。與鄒軍的經歷大同小異,錢葆春無意中結識了外號叫『索尼』的人,在坐莊的誘惑之下,由索尼為其在『新寶』網站開立了賭博賬號。
在2007年11月,錢葆春就因開設賭場罪被上海市靜安區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六個月,緩刑二年。為何錢葆春還是要做這一行呢?他在接受檢察機關訊問的時候解釋說:『老有朋友找上門來,希望幫幫忙,找個賬號、賭賭球,抹不開面子。』但是,很顯然,背後巨大的利益纔是他不願意『收手』的主要原因。
案件的另一被告人陳鈞傑的辯護人,上海光大律師事務所律師朱凱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介紹說,上世紀90年代中期在境外興起的網絡賭博向中國境內滲透已經有5年多了。尤其是在經濟和網絡比較發達的省會城市,上海、廣東等地尤甚。由於這些地區的人均收入水平較高,網絡普及率高,而網絡賭博最常見的形式是賭球,一些球迷受增加看球刺激性、追求經濟利益雙重心理的誘導,在網上下注賭球的行為已經相當普遍。
打造網絡賭博的金字塔記者從司法機關了解到,2006年2月,錢葆春、鄒軍和新加入的劉必清,與阿華在上海某賓館探討起『合作』事宜。經協商,錢、鄒、劉三人決定合作開設『新寶』K247、K206及『太陽城』LOVE等賭博網站,三人共同承擔風險,各自發展下線以及代理和會員。由於三人拿到的都是股東級賬號,每人佔『合資公司』1/3的股份。
賭球網站截圖也就是從這時起,他們開始不斷開設並發放賭球網站的賬號,並各自發展網站的下級代理賬號和『會員』賬號。『會員』賬號,實際上就是賭球者,會員處於金字塔的最底層,只有下注賭博的資格,不能發展下家。
在2006年7月10日德國世界杯閉幕之前的這段時間裡,錢、鄒等人先後發展了近10個下級代理,並由他們各自再去申請賬號、發展下線會員。前面提到的知情人便是在此時成為這座金字塔中的『中間』力量的。
事實上,境外賭博網站、境外莊家、境內股東(亦即『境內莊家』)、一級代理、二級代理、三級代理和會員等涉賭人員,要想下注,就得從大大小小的各級莊家那裡拿到賭球的賬號和密碼,然後登錄網站投注,事後再和莊家按照輸贏結清賭資,就這樣,一級級莊家和賭徒之間,形成了賭博生態圈的金字塔結構。按照金字塔上窄下寬的遞延方式,所有下級賬戶中的資金流轉及投注情況都從屬於上級賬號,上級代理可以從中分得相應利潤。
薛明堅告訴記者:『2006年11月至2007年7月底,短短9個月時間,僅僅通過「太陽城」網就接受投注金額60多億元人民幣。』
據起訴書,以2007年二三月起,錢葆春、鄒軍及其他幾名被告人合伙利用『新寶』、『克拉克』、『太陽城』等賭博網站的股東代理賬號,擔任賭博網站的代理人,各自發展下級代理人或會員參賭,開設網絡賭場。2008年5月1日至6月1日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僅『新寶』網的投注金額就達1.59億餘元人民幣。
2008年4月底,鄒軍又拿到了『克拉克』網站的一個股東代理賬號,再次與劉俊等被告人合伙利用該代理賬號,開設網絡賭場。相關資料顯示,在2008年5月1日至23日,22天的時間裡,通過這個『克拉克』賭博賬號投注的金額即高達4.4億餘元人民幣。
就這樣,在兩年的時間裡,錢葆春、鄒軍等人代理的賭博網站賬號就收到投注資金66億多元。也就是這66億元的投注資金,讓本案成為建國以來上海最大的網絡賭博案。
金字塔中的『賬房先生』從德國世界杯上品嘗到了甜頭之後,鄒軍與錢葆春等人的胃口迅速膨脹。但是僅有初、高中文化的鄒軍們並不善於管理自己的賬戶中每天出出進進的天文數字,為了掌控賭博賬戶中的投注、輸贏以及進行利潤交割,開始出現了第一批專為參賭服務的『會計』,這些人在起訴書上被稱為『操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