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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8日,香河國家足球訓練基地,看著姑娘們進行拓展訓練,老帥商瑞華和記者不停地聊著往事,講述自己每一次和女足相關的抉擇。
【出山】17年後的商瑞華像個小伙子一樣,再次做好了戰斗的准備。63歲的商瑞華和中國女足這對老朋友再一次相聚在奧運會前夕,商瑞華正在用自己的責任感感動著傷痕累累的中國女足。
記者:在你離開的這些年裡,中國女足經歷了幾次換帥,你為什麼單單選擇在這個時候回來執教?商瑞華:怎麼說呢,之前我覺得中國會有很多優秀的教練願意執教球隊,而且孩子們也不會有太多的想法。這次我覺得不同,經歷幾次換帥後,訓練環境、外界輿論讓姑娘們似乎對教練失去了信心。你要知道,隊員是球隊的核心,如果她們對教練失去信心,對比賽失去信心,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我覺得自己有一種責任,一種女足人的責任,我應該站出來帶著孩子們找回信心。
記者:這次回到國家隊,你經過了怎樣的思想斗爭?商瑞華:從嚴格意義上說是一種衝動,因為從足協領導找我談話以後不長時間,我就答應了接手球隊。我主要考慮的是,中國女足這個多年來經過辛苦培養的團隊不應該到現在這種地步,而我作為多年來一直看著中國女足經過風風雨雨的教練,看到這些心裡很不是滋味。所以,我覺得現在已經不是考慮成績的時候了,所以我有責任再次回到隊裡,把孩子們的心再聚到一起。
記者:當初足協是怎樣邀請你再次執教的?有沒有給你一些承諾?商瑞華:早在伊麗莎白准備下課的時候,就有足協領導找我了,但內容都是征求意見,比如哪個教練更適合中國女足、現階段中國女足應該怎樣擺脫外界壓力等。南勇副主席正式接過女足工作後,他希望我執教中國女足,讓我認真考慮。足協對我沒有權利上的承諾,只是希望我出任主帥,我對足協也沒有承諾,只是答應領導把球隊帶好,但沒有成績上的保證。因為大家都知道還有100多天奧運會就開始了,說拿冠軍還是拿亞軍都是作秀。
記者:當初離開女足,你就是因為成績的壓力,如今怎麼看待這個事情?商瑞華:到現在教練組還沒有接到足協給我們的具體成績指標。說當初我是因為成績離開女足不假,但當初和現在的環境不同,當初那支隊伍正在處於上昇期,要成績是必須的,但現在的球隊連基本的凝聚力都沒有。我覺得一支球隊的健康發展和成績是相輔相成的,刻意地強調團結,或是只追求成績,這些想法都不客觀。
記者:外界一直在傳,說你接手球隊是因為足協給你了確定教練組人員的權利,是這樣嗎?商瑞華:我並沒有最終的決定權,我只是在當初和領導談話的時候,說了一些自己的看法,推薦了一些優秀的教練員。最後使用哪個教練,還是由足協領導來決定。
記者:伊麗莎白時代的教練班子已經全部更換了,這是不是中國足協的意思?商瑞華: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應該是正常的人員調動吧。
【淡定】出於責任,商瑞華重回女足。老帥不談奧運成績,不談女足內亂,只想再續女足多年情緣。17年後,觸景生情的老帥回顧多年來陪伴女足的艱苦歷程,他說自己已經可以從容地應對一切。
記者:當初離開女足時的心情還記得嗎?時隔多年再回來,心情又是怎樣的?商瑞華:當時選擇離開,我是覺得自己的能力不能和球隊匹配,應該給年輕教練一個施展纔華的平臺。其實,只要中國女足能越來越好,誰是主教練都無所謂,離開了也就離開了。這麼多年,再回來執教,我沒感覺太激動,只覺得是一種責任。
記者:從離開球隊到再次回來,其間你都在做什麼?商瑞華:我對女足有很深厚的感情,所以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女足這個項目。其間,我也嘗試過執教男足,但總覺得不那麼得心應手,所以在2001年,我選擇了執教河北女足,現在國家隊中的張娜、王坤、劉亞莉都是原來河北隊的隊員。2006年,我還組建了一些少年隊,效果還是不錯的,但是後來受到資金和許多現實問題的影響,球隊解散了。後來我又到杭州女足執教,准備帶她們打明年的全運會,當然,我覺得帶國家隊打奧運會更重要,所以我又回來了。
記者:帶領基層女足的經歷,是不是讓你更清楚地看到了中國女足的整體差距?商瑞華:當然會有,這麼多年來,我最大的體會就是中國女足的基層聯賽一直在苦苦支橕。但我也看到了可貴之處,那些可愛的姑娘們始終堅持自己的信念。所以,我們要想縮小差距,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和長期的規劃去完成。
記者:外界都說中國女足『爛到根』了,你怎麼看?商瑞華:我不這麼認為,怎麼就爛到根了。作為一支球隊,輸球和贏球都是很正常的,不能說贏球了,教練和隊員水平就高到天上了;輸球了,教練和隊員就都不是東西了,這種說法不客觀。這麼多年了,中國女足在打法和技術上還是有進步的,只不過世界其他球隊的進步更大。眼下的中國女足主要還是在前衛線上需要更好的人纔,在後防線和前鋒線上,我們相對比較穩定。
記者:和以前的老女足比,你怎麼評價現在的中國女足?商瑞華:這次回到隊中,看到了很多年輕隊員,雖然有的不是很熟悉,但在國內聯賽中,我也看過她們的比賽,特點還是比較鮮明的。比起以前的老隊員她們更有發展,但是她們欠缺老女足的團結精神。不過,相信隨著奧運會的日益臨近,孩子們會逐漸意識到團隊的力量。
【備戰】留給商瑞華的100多天裡,他不在乎自己有多累,但是要完善球隊的每一個環節,選隊員、組建教練組、挑選適合的管理層……球場如戰場,老商在努力扮演好一位出色的將軍。
記者:在你的大力推薦下,新的教練組成員已經全部到位了,接下來助手方面還會有其他變化嗎?商瑞華:高榮明和成小禹都是我執教國青女足時的助手,我們的合作很愉快。接下來,我還會征調一名老女足的隊員,她會以管理者的身份融入球隊。
記者:能具體說說誰會出任這個位置嗎?為什麼有這樣的考慮?商瑞華:應該是王麗萍吧,之所以讓她來球隊幫助我的工作,一方面是因為她本來就是老女足成員,對女足有一份熱情;另外,她一直沒有離開女足,始終在基層做著調研工作,這對於教練組了解基層球隊信息是很重要的。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是,目前的中國女足都是男教練,在溝通方面會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我希望王麗萍能夠成為教練組和隊員之間溝通的橋梁。
記者:如果按照你的設想,中國女足龐大的教練組在奧運會備戰中有怎樣的優勢?商瑞華:首先,這個教練組包括老中青三代教練,在思想上不會存在弊端,而且在實際工作中,大家也可以相互幫助,年輕教練可以身體力行,老教練可以釋放經驗,女教練可以進一步和隊員溝通,總體來說這樣的教練組在人員搭配上是比較合理的。
記者:距離奧運會還有100多天的時間,你怎樣安排這有限的備戰時間?商瑞華:短期之內,球隊主要是慢慢恢復,通過訓練逐漸確定參賽隊員。在進入5月後,我們依然是磨合隊伍,而這期間的亞洲杯比賽,也是我們很重要的一次練兵機會。結束亞洲杯後,我們就進入了臨戰狀態,開始調整狀態,避免受傷,強化戰術思想等。
記者:說起亞洲杯,是不是你上任以後的第一次考驗,對這次比賽有沒有成績指標?會不會影響整體?商瑞華:亞洲杯只能說是一個比賽任務,在奧運會比賽前,這些比賽已經並不是很重要了,所以我們也沒有成績任務,打好比賽的場面,發揮戰術思想,就是底線。除此之外,我要讓年輕的助教積累更多的經驗。
記者:經過了兩周的時間,你也對現有的國家隊有了初步的了解,並且也開始逐漸增加新面孔。聯賽就要開始了,你會不會再到聯賽中挑選隊員?商瑞華:的確,現在球隊裡有5名國青隊員是剛剛調過來的,但並不意味著這些隊員就會留在隊裡,隊裡的所有隊員現在都處於『試訓』狀態。不過,由於備戰時間比較少,所以我也不會再到聯賽中挑選隊員了,畢竟現有國家隊中各種類型的隊員都有,只是我需要重新組合她們。
記者:那麼像目前還未歸隊的馬曉旭、浦瑋、張鷗影、潘麗娜等人,你將如何安排?商瑞華:馬曉旭近期我先考慮不讓她回來,主要是希望她能夠在康復中心專心地恢復,一旦可以訓練、比賽了,我隨時征調她回來。現在我和她幾乎每天都聯系,所以對她我已經有了安排。至於另外的老隊員,一方面是先看傷病,其次就要做一些思想工作,順利的話,應該在亞洲杯之前歸隊吧。因為,畢竟球隊在亞洲杯之前要進行人員的調整。
【奧運】也許是豐富的人生閱歷,讓商瑞華看淡了奧運會的成績,眼前的奧運會在他眼裡,沒有必須完成的任務,他只想孤注一擲做好一件事情,算是完成了對中國女足的交代,他並不在乎別人說他不是好教練。
記者:短時間備戰奧運會,難道不怕奧運會成績不好,影響你的執教生涯嗎?商瑞華:如果有這樣的想法,我就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執教球隊了。首先,執教女足我是本著一種責任,我覺得為了長遠考慮,中國女足需要發展,從單方面考慮,這些一直以來為女足奉獻的姑娘們不能失去奧運會這樣一個展現自我的平臺。所以,現在我並不會考慮奧運會我們應該拿怎樣的成績,我只想盡快恢復隊員們在場上的那種自信。對於我個人而言,對奧運會的那種期待也是基於中國女足長遠發展的基礎上。如果說,為了急於求成地追求成績,而毀了女足一直以來的努力,我寧可不要成績,我寧可別人說我是沒有水平的教練。
記者:如果奧運會成績不理想,你會有怎樣的打算?商瑞華:不管奧運會成績如何,我都已經想好了,其實,這次擔任主帥也主要是替助教分擔一些壓力。因為,這麼多年已經經歷了太多的比賽,成績的好壞我已經不在乎了,這個時候帶隊,我是本著責任執教的,我是真心希望球隊有個穩定的發展環境,真的不希望女足成了誰也不敢接手的球隊。對於我這個60多歲的老頭來說,輝煌和失落已經沒有太多的區別了,我現在真的是覺得該為女足乾點事情,不管奧運會的成績好與不好,我都不會很在意,我主要希望隊員們能夠在一個穩定的環境下踢球,踢好了是孩子們的努力結果,踢不好也不要有壓力,有主教練在這給她們頂著壓力呢(笑)。到那時候,我會放心地把球隊交給那些年輕的教練,我一直覺得中國女足的長遠發展有時候要比一些硬性成績更重要。
記者:作為一個63歲的老人,有沒有想過放棄這個重擔?商瑞華:沒有放棄不放棄的概念了,我也不是十幾歲的孩子了,人生已經經歷了大半截了,很多事情看淡了,可能年輕教練會在這個時候有顧慮,現在帶隊打奧運會成績不好,執教經歷上就不太好了(笑)。我不存在這個情況啊,我都這歲數了,不在乎這些了,這麼多年一直為女足奉獻,大家都看在眼裡了,一次比賽的成績對於我來說,還不是顛覆性的,再說真正為女足做點事情多好呢,只是執教成績好看,也沒有多大用處啊,你說我現在也不是拿著成績到處找工作的年齡了,是不是?當然,這次帶隊我肯定會全力以赴,能不能完成任務我都會盡最大努力,公道自在人心。
記者:在選擇再次回到國家隊時,並且是在這麼大的壓力下再次執教,家人持什麼態度?商瑞華:我女兒很支持我啊,本身她也是足球隊員,現在工作了當了老師,她一樣不願意聽到別人說女足不好。所以,她知道足協找我希望我再次帶隊,她非常支持我,希望我再次把女足帶成原來那支『鏗鏘玫瑰』。
記者:對於即將開始的奧運會,你有怎樣的期盼?商瑞華:我希望那些原來支持女足的人們繼續支持女足,原來那些懷疑女足的人們別再懷疑,因為這些姑娘們很單純,她們就是來踢球的,她們沒有社會上那些人的豐富閱歷,她們不懂得如何討好球迷,但是她們始終為自己的夢想堅持著,她們的可愛,需要你們呵護。希望大家關心這些孩子,肯定她們的努力,我們會一起努力在奧運會上把球踢得更好,把球踢得更漂亮,為咱中國人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