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出生年月:1979年7月11日
籍貫:廣西桂林
1985年7月進入桂林體操學校。1990年12月進入國家體操隊。1994年10月在第12屆亞運會上獨得團體、平衡木、自由操、跳馬和高低杠五枚金牌。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莫慧蘭獲得跳馬銀牌。莫慧蘭高低杠上的『團身前空翻越杠抓杠』被國際體聯稱為『下世紀動作』,並被命名為『莫式空翻』。
退役10年的莫慧蘭,在這個禮拜四纔剛剛知道自己脊椎骨折。但她的反應與聽說自己得了感冒無異。反正不管叫什麼名字的傷病,都已經是陪伴了她十幾年的老朋友了。
禮拜四,下午兩點半,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會在北四環發生堵車的時間。
莫慧蘭比預約晚到了一個小時。距離鳥巢不算太遠的一家脊椎矯正專科門診,進門後神速遞上的溫水,從前臺導醫到每一個醫生護士的熱情招呼,一切都顯示出,來者是這裡的熟客。
成為診所的熟客通常不是件讓人歡欣鼓舞的事情。在醫生一邊按摩一邊參照的病歷上,一張脊椎簡圖被各種符號標注得密密麻麻。記者唯一能看懂的一行中文觸目驚心——T5壓縮性骨折,L3前沿陳舊性骨折。指的是莫慧蘭的胸椎和腰椎。
莫慧蘭只知道自己在這裡進行腰部理療,要不是聽見記者和醫生的討論,她還不知道脊椎骨折的事情。
但她的反應與聽說自己得了感冒無異。反正不管叫什麼名字的傷病,都已經是陪伴了她十幾年的老朋友了。這個『十幾年』的另外一層意思是:無論現在的醫學多麼先進,療效也注定十分有限。所以在每周一次的按摩治療之外,莫慧蘭也會偶爾嘗試媽媽教給的藥酒偏方。
更多的作用,可能還是在心理上。
柔軟的按摩床上,莫慧蘭的身體放得筆直,但床腳依然空出不短的一截。這個小小的身體曾在高低杠上做出美妙絕倫的『莫氏空翻』,但卻沒能戰勝霍爾金娜哪怕一次。
由主治醫師親自上陣的按摩只有十幾分鍾,醫生有時會俯下身去,與莫慧蘭幾乎臉對臉,場面尷尬。不過後者並不知道這些,她總是閉著眼睛,咬牙忍受從體外瞬間傳至體內的陣痛。在每一個受力點上,她會眉頭一緊,喉嚨發出一聲悶哼。能讓一個明知正被相機鏡頭記錄的電視主持人不再在意自己表情的,肯定是刻骨之痛。
柔軟的按摩床上,莫慧蘭的身體放得筆直,但床腳依然空出不短的一截。10年前,這個小小的身體曾像燕子一般在高低杠上騰轉挪移,並自創出一個學名為『前空翻一周半抓杠』的動作,被國際體聯授名『莫氏空翻』。時至今日,作為主持人的莫慧蘭依然無法在語言上找出一個更通俗的說法,能讓沒看過體操比賽的人一聽就明白所謂『莫氏空翻』究竟是怎樣一種動作。一如10年前的她無論怎麼莫氏空翻,都無法讓自己翻上更高一階的領獎臺。那裡,總是站著俄羅斯冰美人——霍爾金娜。
一定要說人生遺憾的話,霍門之殤肯定能算上一個。但現在也不重要了。
鳳凰衛視畢竟不是專業的體育頻道,這裡對體育節目的重視程度,無法和財經、時政類節目同日而語。但在這個問題上,莫慧蘭沒有選擇權。
不管怎麼說,過去和未來都不會比當下重要。這是莫慧蘭的信條。不過這樣的人一般也不會把自己的行事風格上昇到信條的高度。她的每一步發展,從退役到讀書再到工作,都跟順水推舟般自然。
不可否認,體操運動員在打算挺進娛樂領域的體育人中,確實屬於先天討巧型選手。在這個藝術性頗強的項目中,他們從小就得到了表演上的訓練,雖然這無法直接把他們變成歌手或者演員,但無論外形和氣質,勝任日後的出鏡工作都不會有太大問題。
中國的運動員常年處在較為封閉的成長環境裡,體育記者常常是他們最熟悉的陌生人。耳濡目染下,新聞行業成了不少略有文化積累,同時在體育圈內熟人熟面的退役運動員的理想之選。如果你問10個運動員出身的記者為什麼走上這條路,9個人會這樣回答。莫慧蘭沒有例外。
《中國奧運行》、《中國奧運強中強》、《聯想奧運》、《夢想任我行》,四個很『鳳凰』的名字。這是莫慧蘭自2002年加入鳳凰衛視以來,先後參與的四檔節目。除了目前擔任主持的《夢想任我行》,前三個節目名稱中都有『奧運』二字,而《夢想任我行》也是從去年的《奧運任我行》演變來的。可見鳳凰對於莫慧蘭的定位。
但鳳凰衛視畢竟不是專業的體育頻道,莫慧蘭在這幾年裡走位飄忽,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電視臺對於體育板塊的重視程度。
在這個問題上,莫慧蘭沒有選擇權。她的同事裡有竇文濤,有吳小莉,有閭丘露薇,她當然知道相比於體育新聞,財經、時政,尤其是戰地新聞,更能將一個記者帶入更高的職業境界。『但我沒辦法和他們比,我還有好多東西要學,工作重心只能放在體育上。』
剛進鳳凰衛視的時候,臺裡一位頗具聲望的著名主持人曾讓莫慧蘭頂禮膜拜了好一陣。但日後接觸多了,對方也慢慢沒有了神秘感,莫慧蘭覺得相比之下,自己並非完全無可作為。對一個從體育圈闖進新聞圈的新人而言,找到自信,或者想辦法讓自己接近自信,總是格外重要。
良好的人脈給莫慧蘭營造了一個鳳凰溫室,對於業務能力略輸同行的她來說,這個溫室既是保護傘,同時也有可能成為惰性之源。要想單獨采訪到劉翔,莫慧蘭得拿出更高的本領。
現在,莫慧蘭的《夢想任我行》是一個只有4人的團隊。當聯系某個大牌運動員遇到阻礙的時候,莫慧蘭的一通電話常常就能迎刃而解。但她並不能確保每次對方都買賬。尤其是在今年衝刺奧運的背景下,運動隊的紀律越來越嚴,很多隊員雖然不至於不給面子到直接掛斷手機,但不少次也只能以接受采訪需要批准為由婉拒。
劉翔就是莫慧蘭幾度出擊但最終未果的采訪對象之一。而如果莫慧蘭沒有退役,她每天都可以和劉翔在同一個餐廳裡吃飯。轉型,總是有失有得的。
像鳳凰衛視這樣門檻奇高的單位,莫慧蘭很清楚自己能夠幸運加盟,臺裡看重的正是自己在體育圈的人脈。『我比別的運動員要幸運一些,手裡有豐富的資源,做起體育還算得心應手。但我不是目標性很強的人,所以5年時間也沒有進步很多,只是在一點點地前進。』
良好的人脈給莫慧蘭營造了一個鳳凰溫室,對於業務能力略輸同行的她來說,這個溫室既是保護傘,同時也有可能成為惰性之源。莫慧蘭不會不懂這個道理。但讓她不知該喜還是該懮的一點是,鳳凰衛視沒有取得奧運采訪權,換言之,莫慧蘭可能拿不到那張珍貴的2008記者證,就算有,鳳凰衛視的攝像機也無法扛進賽場進行報道。在明年最重要的奧運報道中,莫慧蘭最大的殺手?,恐怕還是人脈。
莫慧蘭在診所按摩的同時,桑蘭在參加一個網絡聊天,而劉璇則出席了《投名狀》的首映式。三個人在娛樂圈中路線有別。但共同點是,她們都有可能成功,也都有可能失敗。
剛退役時的莫慧蘭,在去美國當教練和在國內念書之間,不停地搖擺。尚不滿20歲的她最終認定自己年紀太小,聯系一所大學,盡量補回因為從小練體操而丟下的課本纔是正途。
如果當初沒走這條路,現在的她會在哪裡?莫慧蘭盡量發揮了想象力,還是回答不知道。在中國做運動員,拿到一枚奧運會銀牌,有些時候與沒拿到獎牌區別不大。莫慧蘭或許會變成美國體操隊的助理教練,或許變成艾冬梅也說不准。
反正不會像李寧和李小雙那樣,搞個自己的運動品牌。前幾年也有人幫她琢磨成立莫慧蘭體育裝備公司的事情,莫慧蘭幾乎沒有好好把這個想法在頭腦裡過一遍就利索地否決了。『我沒有什麼經濟頭腦,不是那塊料。個人能力是一方面,國內的體育市場也是一方面。』
本周四,莫慧蘭在診所中接受按摩的同時,桑蘭參加了『聯想奧運火炬手選拔』的網絡聊天,而劉璇則在奧體中心亮相電影《投名狀》的首映式。這幾個同行,甚至當年的隊友,如今在娛樂圈各拼一片天,路線略有別。
『我覺得大家都在嘗試一條新的路。人們總是覺得,運動員退役後無非那麼幾個選擇,但現在有人在挑戰這個規矩,他們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敗。就當主持人和記者這方面來說,我的基礎比普通的同齡人差,何況是從10年前的那個環境中走出來。體育算是我們的優勢,但我們都還需要補充新的營養。』
有意思的是,莫慧蘭堅持認為自己踏進的不是娛樂圈,而是文化圈,討論的最後纔勉強接受了記者籠統而言的『文娛圈』。
作為一個電視人,她或許應該讀一讀波茲曼的《娛樂至死》。
舞林大會和電視劇,莫慧蘭都樂於摻和,但她知道什麼纔是自己的生活重心。體育運動員轉型為娛樂明星已經風潮漸起,不過在出道之前,了解新角色真實生活狀況的運動員似乎並不多。
莫慧蘭還真為娛樂『死』過一回。
去年底風光一時的東方衛視舞林大會,以體操世界冠軍為最大賣點的莫慧蘭在初賽時便爆冷遭到淘汰。好在她隨後憑借極高的短信支持率成功復活,得以再戰舞林。
為了復賽中不再重蹈覆轍,莫慧蘭做了比較充分的准備,還早早在北京找了舞伴排練。憑借一個全場無敵的高難度旋轉拋接動作,她得到了最高的28.7分。不過壓軸出場的名模孟廣美給了她致命一擊。體操運動員和名模比舞,只要空翻不是規定動作,前者的勝算都注定少得可憐。孟廣美最後拿了28.9分,令莫慧蘭沒能進入半決賽。
今年舞林大會沒有續集,即便有,莫慧蘭也不打算再去。倒不是怕又趕上孟廣美,『那裡的舞蹈對我來講是一個短時間高強度的學習過程,有點類似應試教育。玩過一次就可以了,沒必要年年去。』至於去年媒體報道所涉及自己淚灑賽場、評委偏愛美女、觀眾打抱不平如此種種,莫慧蘭也清楚那都是關注度訴求下的常規炒作手法。
這周三,莫慧蘭在北京電視臺的春節傳統節目《家和萬事興》系列劇中,扮演了一次自己,戲份少得估計連一分鍾都不到。這些發生於莫慧蘭所認為的純娛樂領域的活動,她總覺得自己的一切作為都可有可無。鳳凰的主持人角色雖然只有每天三分鍾,但那纔應該是自己的生活重心。
近幾年的娛樂風潮中,體育人開始蠢蠢欲動,也有運動員向莫慧蘭諮詢『出道』事宜。『大家都覺得當這種明星挺風光,他們看到的都是光鮮的一面,但我也有很難受的時候,那個沒人知道。』
外人無從知曉莫慧蘭的經濟狀況。但可以肯定的是,你不能指望一個沒拿過奧運金牌的運動員靠體育掙多少錢,也不能指望身在北京而不是香港的小主持人從鳳凰衛視領到令人咋舌的高薪。
世錦賽冠軍、奧運會亞軍、廣告代言人、鳳凰衛視節目主持,莫慧蘭到底有沒有錢?
值得參考的是,2003年,當莫慧蘭終於結束了公主墳每月1300元的租房生涯,在宣武區的馬連道買下一套48平方米的房子時,僅僅首付了15萬元,簽的是10年的貸款。
『我當運動員時真的沒有掙什麼錢。當時一個奧運冠軍也就獎勵8萬元。』退役前後,莫慧蘭分別為減肥藥和電器拍攝了一個廣告。後來電器廠倒了,莫慧蘭現在連那個牌子叫什麼都想不起來。『廣告都是隊裡談的,教練讓明天拍個廣告,我就聽話去了。收入要和隊裡分,到手的沒超過50萬元。』
在上世紀末,50萬元多少還算個錢。不過與伏明霞在2001年取代張惠妹而成雪碧代言人所獲得的500萬元報酬相比,莫慧蘭的廣告費只是零頭。
鳳凰衛視主持人的年薪動輒百萬元計,不過北京與香港兩地待遇懸殊。前者的收入,同樣是後者的零頭。
也有書商找上門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但莫慧蘭一點也沒有心癢。『出書無非是為了掙錢,或者給自己留個回憶,這兩樣我都不感興趣。我的經歷還不夠豐富,也就是從運動員到記者,沒什麼深刻的感悟可談。』
『那將來如果選擇出書,會選擇在什麼時機?』
『生完孩子吧。』
『那會兒還有多少人要看你的書?』
『好像也是。』
現在,莫慧蘭的收入基本上就靠鳳凰衛視的工資。好在房貸已經提前還清,現在只需養車;又好在她的脊椎治療費用,由一個運動員健康基金承擔,而在人大的一對一英語課程學費,又由另一個運動員教育基金承擔。但她的經濟情況還算不上完全穩定,多數時候,她也要面對一個普通北漂族總會遇到的各類問題。
要說迄今最驚心動魄的一次消費,就是2003年由於臉上那顆名氣不小的痣出現病變,而不得不在非典時期去把痣點掉。2000塊的激光手術把莫慧蘭緊張得不行。醫生一個勁地安慰,沒事沒事,我連腦袋都開過。但莫慧蘭不是怕疼,臉上無小事,萬一出點問題,別說是鳳凰衛視的主持人,就是對一個普通女孩來講,都不失為重大災難。
女,28歲,未婚,公眾人物,體育新聞從業者。對莫慧蘭來說,2008年後的個人走向,比結婚鑽戒至少要多少克拉,更值得深謀遠慮。
從2003年底相識至今,莫慧蘭和男友已經平平靜靜地走過了四年。四年相當於一個完整的奧運周期,但莫慧蘭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生於70年代末的莫慧蘭,身邊的同齡人已經大把大把地結了婚,大把大把地生了小孩,就是沒結婚的也是每天盼著早日成家。但莫慧蘭就是覺得沒准備好。』
莫慧蘭也有過在北京拼個幾年就回家養老的想法。『其實女孩子,也就這幾年能讓你為工作奮斗一下,做些自己想做的事。結了婚肯定要以家庭為主,生了孩子就更不同了。有時候跟幾個朋友聚會,開始沒多久就有人哎呀哎呀地著急回去,說家裡孩子又該鬧了。我還不想要這樣的生活。我當然喜歡孩子,但要得太早,你的工作可能還沒進行到讓你想收手的階段。』
莫慧蘭在28歲這年,感受到了前方不遠處的人生拐點。工作5年之後,瓶頸不期而至,就算這種感覺還談不上有多強烈,至少也到了需要人生充電的時候。『我現在要讓自己好好沈靜下來做個計劃。2008年以後,中國的體育會發生很多改變,我也剛好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上。好多好多問題,我必須在明年奧運會前想出個答案來。』
說這些話的時候,莫慧蘭左手的中指上戴著一枚不足五分之一克拉的鑽戒。這是兩年前,在她多次暗示之後終於讓木頭人般的男友領悟的情人節禮物。在所有首飾中,莫慧蘭獨愛戒指。但這枚戒指與婚姻無關,打算娶到莫大小姐,她有時會陷入遐想,要不要開出個5克拉起價的條件。
但對愛情的追問到此為止。即便男友的身份被媒體誤傳為IT界人士,莫慧蘭也沒有想要更正一下的意思。現在還不是謎底揭曉的時候,莫慧蘭口風甚嚴。這次有關戒指的討論,最終演變成了5克拉的鑽戒和相機的快門鍵到底哪個大。
『新起點退役運動員就業輔導基金』是莫慧蘭今年的最大也是最挫敗的規劃。生活不如意十之八九,這種經歷對於日後肯定還要面對更大風浪的莫慧蘭,會有好處。
莫慧蘭在2007年的最大挫敗感也許就來自於由她自己發起的『新起點退役運動員就業輔導基金』。開始,莫慧蘭的想法格外簡單。對於基金籌辦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各類困難,她不是一無所懼,而是根本一無所知。事情最終卡在了100萬元的啟動資金上。
現在的莫慧蘭依然不認為項目已經徹底不了了之,但目前基金沒有正式的工作人員,當初一起開工的同好們見面也不再聊及這個話題。莫慧蘭在博客上專門為新起點基金開闢了一個專題,然而裡面至今只有一篇發於5月21日的文章——《基金名字公布——新起點》。
『基金是任重道遠的事情,我的力量還是有限。』莫慧蘭如此為她的新起點『不蓋棺定論』。
莫慧蘭的個性裡有種隨遇而安和愛誰誰的特質。能讓她痛苦於個人力量有限的事情並不多。但教練為其設計的『1994亞運會——1995世錦賽——1996年奧運會』三大臺階在最後一步上沒有實現,絕對是其中的一大痛苦。
而在工作領域,多數地區一直收不到鳳凰衛視,對於辛苦工作的主持人來說肯定是個不小的苦惱。
『不過,我們臺長肯定比我苦惱多了。』
競報記者李岩
新浪體育獨家稿件圖片、圖表及音視頻)特供新浪使用,未經授權,任何媒體和個人不得全部或部分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