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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秋宏(右)與康復醫師在溫哥華冬奧村合影。劉秋宏供圖 |
北京時間3月19日夜,保加利亞首都索菲亞的滑冰館內燈火通明,世界短道速滑錦標賽女子3000米接力半決賽第二組正在激烈進行。冰面上,各路選手風馳電掣般追逐,勝負只在毫秒之間,但誰能看出,擔任中國隊第三棒的劉秋宏剛剛從一場人生大難中重新站起?
60天前的1月20日,劉秋宏在訓練中,左大腿意外被冰刀嚴重劃傷。這名正在緊張備戰溫哥華冬奧會的中國隊主力選手,瞬間墜入夢想破滅的萬丈深淵。60天後,她站在保加利亞世錦賽跑道上,人生的大喜大悲和大徹大悟已深深烙在她21歲的心靈深處。
3月23日晚,結束世錦賽比賽回到國內的劉秋宏在宿捨裡接受了。自信的笑容重新回到她年輕的臉上,回想起自己這60天來的磨難和成長,劉秋宏的思緒仍難以平靜。
作為在世界女子短道速滑500米和1000米兩個項目上排名僅次於王閈的超一流高手,劉秋宏是中國隊的絕對主力。無論從中國隊的集體需要還是從劉秋宏個人訴求來說,溫哥華冬奧會都是實現理想的最佳舞臺。正當劉秋宏躊躇滿志、全力以赴備戰溫哥華冬奧會的關頭,一場橫禍突然降臨。她回憶說:『1月20日冰上訓練,我在訓練中滑出彎道時不慎摔倒。高速行進中,右腳的冰刀直接切在了左大腿上。』
『我的冬奧會完了。』劉秋宏說,自己在摔倒的那個瞬間,腦海中閃現了這樣的念頭。幾秒鍾時間,鮮血就染紅了劉秋宏身下的冰面。『很奇怪,我沒有感覺到一丁點兒的疼痛,只是覺得腿上好涼好涼。』劉秋宏在冰上翻了個身,但她已經站不起來了。後來的診斷顯示,她的左大腿前側被冰刀切斷了肌肉和部分血管、神經。
劉秋宏被迅速送進醫院,看著她血染冰場的慘烈景象,隊友們哭成一片。
醫生為劉秋宏的左大腿傷口縫了6層共200多針。隊裡的領導、教練、隊友輪番前來慰問,並給劉秋宏打氣:『全力療傷,你一定還能參加冬奧會。』
劉秋宏也強烈希望自己的冬奧會夢想不要破滅,但在康復過程中,無情的現實也開始讓劉秋宏備受煎熬。
『首先是精神上的打擊,我的生活中心完全變成了康復治療。粗算一下,每天從早上6點半開始到晚上10點左右,差不多都在進行康復治療。我覺得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個病人,不再是運動員了。』劉秋宏回憶說,生活環境的巨大變化使她開始懷念隊友、懷念曾經馳騁冰上的生活,當她一次次看到自己那條布滿密密麻麻的線頭的左腿時,痛苦的感覺就在心中蔓延。
僅僅四五天後,劉秋宏以奇跡般的速度康復出院,並重新開始冰上訓練。然而,等待她的是新的打擊。
『那天,我第一次上自行車訓練器練習腿部力量,我也第一次感覺到,這條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劉秋宏說,『當時心裡想著用勁兒蹬,但傷腿卻一點兒力氣也使不出。』
『腿都不能用力,還談什麼上冰滑行和參加比賽?』又急又氣的劉秋宏躲在訓練館的拐角裡痛哭。隊友都過來安慰她,她甚至聽到有隊友向老天發怒:『老天爺你太殘忍,為什麼讓劉秋宏在這個時刻受這樣的傷?』劉秋宏這名東北姑娘骨子裡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兒,她始終在努力改變現實:『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不能放棄冬奧會。』
中國短道速滑隊也一直保留著劉秋宏的參賽名額,已經提前抵達加拿大的中國短道隊領導、教練和隊友通過各種渠道向劉秋宏傳達一個信息:『我們一定會等你。』在距離溫哥華冬奧會只剩下4天即將揭幕的最後時刻,加班加點努力康復的劉秋宏終於得到醫療專家的肯定:『你可以去奧運會了。』
『坐在飛往溫哥華的飛機上的那天晚上,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溫哥華,我終於來了。』抵達溫哥華後,劉秋宏第一時間就來到滑冰館與隊友匯合,參加訓練。休息、倒時差都被劉秋宏忽略掉了。
然而,就在當晚,劉秋宏的溫哥華冬奧會夢想還是結束了。中國短道隊從保護運動員的角度出發,忍痛取消了劉秋宏的參賽資格。
對於這樣的結果,劉秋宏早有思想准備,只是當這一結果真成為現實時,她的心裡依然充滿遺憾。
為了不影響隊友的士氣,劉秋宏沒有把自己的苦悶寫在臉上,她總是微笑著面對隊友。她說:『我要告訴她們,我不會因為這樣的挫折就垂頭喪氣,更不希望她們因為我而分心。』
劉秋宏以旁觀者身份分析隊友的技術動作和戰術,並開始給自己尋找下一個人生目標。
在溫哥華短暫停留幾天後,劉秋宏返回國內,她已經給自己找到了新的目標,那就是3月19日至21日在保加利亞首都索菲亞舉行的2010年短道速滑世錦賽。在3月19日的世錦賽女子3000米接力賽上,劉秋宏終於如願重返賽場。
在經過這場迄今為止自己人生道路上最慘重的挫折後,21歲的劉秋宏也悟到了很多此前從未考慮過的人生道理。在結束此次采訪之際,劉秋宏感慨地說:『人生就像一個放滿許多珍貴物品的手提包,要想放進新的物品,就必須拿出舊的物品,這就是人生的取捨。人生就是這樣,沒有「捨」,哪有「得」?』
本報北京3月27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