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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出小丑劇
國腳杜威和郜林的轉會事件雖有些曲折,但從某種意義上給了中國足球最實質的推動,有關『自由身』的話題已是老生常談,在中國足球職業聯賽全部接軌FIFA條款之時,或許一切轉會的故事都將不再荒誕。
特約撰稿堯皜
新年新氣象,在我們的記憶裡,中國足球卻很少能沾上這份喜氣。好在這個2010年的冷春,中國足壇發生的一幕幕變化在默默地更改著人們的老觀念。首先,新年的『反賭掃黑』初見成效,再來國足憑借哀兵必勝的氣勢拿下了東亞四強賽冠軍,而就當絕大多數人認為這股新年清風就要一飄而過時,一向在亞冠聯賽上鮮有建樹的中國俱樂部竟然集體發威,大殺四方!特別是在對陣日本俱樂部的四場比賽中,竟然取得了2勝1平1負的佳績。
如果說這些都是表面上的成績,那麼曝光率一點都不遜色的國腳杜威和郜林轉會事件便是給了中國足球最實質的推動。雖然看上去故事的情節有點難堪,些許兒戲,甚至有些手段還相當丑陋,但實質上,這卻是我們的職業足球最需要經歷,而且不得不面對的陣痛期。令人慶幸的是,國家隊隊長和國家隊主力前鋒的身份更讓這次職業化路上需要的陣痛來得前所未有的透明。在2011年中國足球職業聯賽全部接軌FIFA條款前,球員在合同到期後擁有自由身的時候,2010中超賽季開打前的兩樁轉會也許是中國足球職業歷史上最後的小丑劇。
秘密被公開這出戲的一方是中國足壇最潮的玩主、上海申花隊的大老板朱駿。在2009年賽季初在土耳其集訓時,當時的俱樂部總顧問曾搞定所有跟隊球員和俱樂部續約兩年。所以在申花隊看來,兩位國家隊大將想轉會必須要得到俱樂部的全面同意,還有一年合同再到期,你怎麼鬧怎麼想都還是要征得母隊的同意。而戲碼演的有時比討薪的農民工還苦的兩位球員,則一直抓住申花隊始終沒有結清他們2009年工資的把柄。這樣一來,一份原本在中國足球潛規則內從不公開的補充合同被史無前例地擺上了臺面。根據一些和上海申花俱樂部熟悉的媒體報道。申花隊絕大多數高薪球員都有一份和一家香港公司的補充合同。這份合同的目的就是讓大牌球員拿到他們理想的工資,可由於這份合同是不需要上交到中國足協備案的,所以在更大意義上這一紙合同更像一份贊助或者獎勵合同。
帶有諷刺意味的是,這份現在已經徹底浮上水面見報的合同原本是俱樂部和球員都不想曝光的行規內容。球員方面,他們知道中國足球有限薪規定,所以能少找麻煩就不要多事,球員都很清楚他們合同薪水的總額肯定超過了規定的數額。對於俱樂部來說,為了滿足球員的需求,鼓勵並吸引大牌球員,破壞規定工資討好球員是不得不做的工作。因為這份合同不需要提交給足協用於注冊,自然而然俱樂部可以在起草時,在條款細節上更傾向俱樂部本身利益,對於95%都沒有經紀人或者律師把關合同的國內聯賽球員來說,合同如果有不平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為只要是白紙黑字落了筆,簽了字,你再來叫冤枉吃虧就有點自扇耳光的味道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兩位國腳的轉會因為『欠薪』、『自由身』和『合同到期』等種種關鍵字受到困擾時,大家都已經豁出去,把潛規則內的事情擺上臺面了。杜威和郜林的認知非常簡單,球員簽了這點工資,俱樂部沒有給到球員,而且超過了一定時間期限,也許按照某些規定,球員應該是自由身。俱樂部非但應該盡快把餘下的工資結清,而日不應該乾涉球員的轉會。反之俱樂部方面感覺,既然都拉下了臉,就也不怕告訴大家補充合約裡面的薪水不一定是固定薪水,而是要根據球員的表現和各種指標來確認的。至於如果確認各項指標,這個權利在誰手裡,沒有看過合約的人是不會知道的,一定要到對簿公堂這個程度也不意外。
最後一個偽職業轉會窗口至於這出戲的後半部分,恆大、綠城和陝西的搶親其實都是職業聯賽發展的一部分。歐洲聯賽冬季轉會窗從1月1日到31日,夏季窗口是從7月1日到8月31日截止(自由身球員可以隨時轉會),這是經過半個多世紀職業聯賽的發展纔研究出的科學產物,大家也很遵守這個游戲規則。所以我們也不必把這個責任完全推到足協身上,我們的職業聯賽畢竟時間還短,只不過希望大家學習的步伐都加快一些。最早2月12日那個轉會截止日期對於一個3月底纔要開季的聯賽顯然不是最合理的,不如乾脆移至3月31日或者一個所有俱樂部投票達成一致的日期,這樣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其實以上這些問題,『欠薪合同門』也好,『假圖章』也罷,都是非常清晰可以解決的問題。我們國家的法律,自然會解決和判定所有合同上的問題,在此之後,如果還有非議,專業領域的中國足協一定也會擁有最強大的依據來做出最公平的決策。
仔細品味這個鬧騰騰的中超轉會季節,我們也許可以冠名其為最後一個偽職業的轉會窗口。因為越來越多的俱樂部都在嚷嚷什麼行為違反了FIFA條款,什麼協議違反了國際足聯章程,難道這不就是我們職業足球裡面最需要的東西嗎?因為我們的職業足球不是一直道貌岸然地打著所謂的中國特色,可以公然違反國際足聯的條列,並和自己國家的勞動法精神相違背嗎?現在終於越來越多的俱樂部和球員都看到了這點,所以2011年這個全面接軌國際足聯的決策來得太及時。
國家隊主教練高洪波在東亞四強賽奪冠後,對現在國家隊新生代球員的心理有過一個非常准確的分析。他透徹地觀察到包括恐韓癥在內的一切中國足球的舊毛病都傳不到85後球員的身上,理由其實很簡單,出生在絕對E時代的這些小伙子從小就生活在信息時代,時代造就了他們對身邊的巨大信息有很好的分析能力,環境影響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從小就有獨立的思想和以我為主的概念,所以對於以榮昊為首的這一代85後球員對陣C羅和納尼後幾乎毫無激動之情時,大家不必意外。不是因為這些85後是那麼高傲,而是他們很清楚那些的確是巨星,水平的確是差距不小,可從小培養起的自尊心就不會讓他們產生畏懼和任何自卑心理。換到自身利益上,他們擁有大量的方法去了解國際上的規則,也比誰都更清楚自己的權利,更會主動通過律師和經紀人等去保護好自己應得的利益。
老實說,回顧這條職業足球發展的必經之路中,個別媒體和官腔人士起到了很大的負面作用。清楚記得在2009年初馮蕭霆和周海濱自由轉會國外聯賽引起國內『足球地震』時。超過半數的媒體和很多所謂資深的足球人竟然都公開發出了譴責和反對的聲音,更有甚者說自由轉會會拖垮中國聯賽,大部分球員會自由投奔國外聯賽的愚蠢言論。事實勝於雄辯,近15個月過去了,實際情況告訴我們即使有了自由轉會,經歷過荷蘭世青賽決賽階段的考驗,能拿下烏克蘭、土耳其和德國青年隊的那屆中國青年隊也只有三個最終有了海外經歷。讓我們來數數,周海濱、馮蕭霆、蒿俊閔,哪一個不是自由轉會纔找到出路的(董芳卓二次出國還是自由身)?我們不妨做個簡單的設想,如果自由轉會早來三年,2007年租借去埃因霍溫時就和文廣時代申花隊沒有合約的孫祥可以順利留在荷甲豪門,繼續他在冠軍杯之路,當時埃因霍溫就是為了節約資金纔選擇簽下了身價纔50萬歐元的宗內韋德,放棄了當時身價高出一倍的孫祥。如果自由轉會再早來一些,或許昔日的追風少年曲波早可以在英冠聯賽或者荷甲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他的邊路特色如果在那樣的環境下培養他也不必到年近三十纔悟出足球的真諦,在職業生涯的晚期跑去陝西。相同的道理都可以用到同屆的杜威和徐亮等人身上。
從根本上來說,我們的職業聯賽轉會制度的改革和接軌,只有太遲,不會太早。這種制度最實際的意義就是方便了優秀球員出國深造。而最深遠的意義是造就和完成了勞方和資方之間的平衡,是一種最基本對於人權和勞動者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