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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紀十年體育印象
新世紀的第一個十年即將翻過,在無法確定的完整歷史中,它的印象和意義都無法描述,它僅僅只對於過去而言是一段繼承和發展。人類歷史最近的這個十年呈現的最大特征是高速和改變,技術的高速發展和價值觀的急劇改變。從一些細微的角度去觀察:十年前,中國人基本可以通過手提電話接觸到國內的大部分地方;十年後,中國人可以通過手提電話將自己僅僅是對一部電影的觀感傳播到世界任何角落。十年前,美國人可能還在致力於選舉一個可以維護他們國家利益和價值觀的總統;十年後,美國人可能僅僅是在兩個候選者中辨別出臉蛋更加俊朗、身材更加健美的那位。
全球化、信息化、商業化主導著一切改變,包括體育。這十年發生的一切都不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在我們所羅列闡述的新世紀十年體育印象中,你或許可以看到一部關於體育變異的歷史。
1 人類不斷挑戰速度極限在田徑和游泳這兩個體育基礎項目上,運動精英不斷挑戰紀錄以求證人類的極限所在,而速度是人類生理極限最直接和最具吸引力的表現方式。在新世紀的第一個十年,各種速度紀錄被各種膚色的運動員以前所未有的規模刷新。這其中最具轟動效應的是男子百米紀錄的改寫,牙買加黑人選手博爾特將紀錄定格在9秒58,這是一個幾乎被視為極限的成績,同時他還擁有200米19秒19的驚人紀錄。這個十年,因為博爾特的出現,百米紀錄被提高了整整0.20秒,而上一個十年的提高幅度是0.11秒。
水中的情形更為恐怖,在40個長池游泳項目中,只有男女1500米兩個項目的世界紀錄產生於2008年之前,但也發生於這個十年。而在這個十年的最後一年,也就是2009年,有34項游泳世界紀錄誕生。
2 反興奮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興奮劑是當代體育運動的孿生兄弟,雖然陽光下的競爭是一切體育運動崇尚的根本精神,但興奮劑恰恰像陽光制造的影子,亦步亦趨,揮之不去。21世紀並不是人類制造使用興奮劑提高運動成績的高峰時期,眾所周知,在冷戰後期,以民主德國為代表的東歐國家在興奮劑的使用上達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目前人類最古老的兩項田徑世界紀錄女子400米和800米分別由民主德國和捷克斯洛伐克選手在上世紀80年代前期創造。
2003年發生了兩件對反興奮劑意義深遠的事件:3月,歷史上第一份《世界反興奮劑條例》誕生;9月,美國聯邦調查局顛覆了臭名昭著的『巴爾科實驗室』。而在這個十年的第一個年頭,悉尼奧運會第一次引入針對促紅細胞生成素(EPO )的血檢。
全球反興奮劑運動的空前推進是人類文明發展的必然結果,在21世紀頭十年的反興奮劑生死簿上勾掉了蒙哥馬利、瓊斯、錢伯斯、加特林、蘭迪斯、穆特魯、拉杜坎等如雷貫耳的名字。但是,興奮劑如同毒品一樣,打擊的力度再大也難以絕跡。世界上最著名的傳統賽事之一環法自行車賽就一度因為迭出的興奮劑丑聞而陷入空前的危機。
過去十年的反興奮劑運動因國際共識達成和科技手段進步而具有劃時代的意義,盡管如此,這也不過是未來反興奮劑歷史的起點。
3 英超成為世界第一足球聯賽對世界職業足球的中心歐洲來說,新世紀的開頭並不美好,ISL公司破產、獨立數碼臺破產、基希爾公司破產,財務危機籠罩著歐洲大陸,曾經的世界第一聯賽意甲2002-2003賽季推遲兩周開賽。但英超的崛起仿佛是必然的事情,獨立於協會之外的聯盟式運營機制為它日後的發跡奠定了基調。
傳統的5大聯賽只有英超為了它在遠東的球迷調整比賽時間,讓球員在本該午休的時候上場狂奔。隨著遠東在世界經濟體系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英超的亞洲市場也順其自然地打開、加固。英超影響力的放大吸引了美國、俄羅斯和中東的資本跨海來襲。其中2003年夏天,俄羅斯人阿布拉莫維奇入主切爾西成為標志性和擴散性的事件。一方面,如今的英超已有半數球隊為外資主宰;另一方面,切爾西的崛起激活了英超的實力競爭,進而使他們在歐洲戰事中展現出空前的戰斗力,順理成章地坐上歐洲各國聯賽的頭把交椅。
4 中國進入國際職業體育生態圈盡管中國沒有一個成功的職業體育聯盟,也不具備開展職業體育的成熟經驗,但這都不妨礙它進入國際職業體育的生態圈。這一切幾乎都發生於21世紀的第一個十年:F1分站賽落戶上海,北京和上海都擁有高級別的職業網球巡回賽,N BA的季前賽來到中國的主要大城市。
這依然是一種必然。這個十年,中國保持著全球最快最穩健的經濟增長速度,巨大的市場潛力吸引著職業體育賽事來這裡淘金,尋找新的增長點。除了經濟迅速增長的原因之外,官方也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中國無疑是世界上最注重臉面最渴望被認同的國家,那些大城市的首腦覺得辦好一些具有世界影響力的比賽對『提昇城市形象』是有極大幫助的。而在中國,任何事情只要有官方的支持,要搞砸比改善全球氣候還困難。
5 中國憑借舉國體制成為奧運金牌大國在新世紀的第一屆奧運會上,之前兩屆都以16枚金牌緊隨美俄德三強之後的中國,不僅甩開了式微的德國,而且最後僅以4枚金牌的劣勢驚出了俄羅斯人一身冷汗。4年後,中國人無可爭議地擊敗了俄羅斯人,再過4年,在北京,中國以天朝的姿態雄霸天下。這十年,三屆奧運會,見證了中國成為奧運金牌大國的歷程。
這一切得益於中國人熟知的舉國體制。羅格僅僅將這一制度理解為長時間的集訓,顯然是不願正視中國的國情,作為國際奧林匹克運動的當家人,他不可能對一個慷慨的東道主作出任何讓人產生其他聯想的評論。
但事實就是事實,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像中國這樣為奧運金牌投入匪夷所思的財力和人力,用巨大的國家財政供養著一個龐大細致的金牌制造體系。美國人拍攝的末世電影《2012》揭示了一個真理:只有中國能憑借它的某些優勢做到世界其他國家無法做到的事情。
6 中國足球職業化不進反退足球是中國最早開展職業化的體育項目,在2000年之前,以甲A為標簽的中國足球職業化呈現出向上的、積極的、美好的發展態勢,但進入新世紀,它在祖國山河一片紅的動人畫圈中不合時宜地一瀉千裡潰不成軍,即便是國足世界杯出線的利好也無法救市。
足球職業聯賽的潰敗不可避免地理所當然地被扣上體制的敗因。但中國人最講究在體制內解決問題,CBA成為一個比較具有說服力的正面例子,在李元偉時代,中國的籃球職業聯賽基本在輿論認同的方向上發展,但當信蘭成替換李元偉後,CBA的前景也不大被看好。閻世鐸、謝亞龍之流的劣跡敗筆形而上是體制使然,形而下是智力和價值觀有問題。
7 NBA加速全球擴張N BA的全球擴張自上世紀80年代已經開始,但進入21世紀之後步伐明顯加快,尤其是在把中國這個巨大市場真正納入它的擴張版圖之後。
喬丹在1998年的二次退役引發了N BA在國內的不景氣,外拓成為斯特恩救市的重要手段。諾維茨基在1998年進入聯盟,帕克2001年來到馬刺,吉諾比利則在2002年走上N BA賽場……而與對待庫科奇、薩博尼斯那些最初的歐洲探險者不同,N BA開始更注重包裝這些國際球員,然後利用他們的影響力去開拓當地市場。而在2001年,N BA賽場出現了第一張中國面孔———王治郅,然後到2002年,隨著姚明被火箭以狀元簽點中,N BA終於在新世紀迎來了它在中國的極速膨脹時期。
電視轉播是N BA最初的海外擴張手段,但隨著越來越多國際球員的加盟,這種擴張更多成為一種互動。與此相伴的,還有越來越多的海外季前賽、與贊助商合作的各種慈善或者商業活動、與當地籃球協會深入的籃球事務交流合作、文化、規則等全方位的滲透,NBA讓籃球成為21世紀最受歡迎的一項運動,在包括中國在內的許多國家和地區,其影響力甚至已經超越了足球。
本賽季,NBA的注冊外籍球員數量達到了83位,來自36個不同國家———平了2006-2007賽季的最多外籍球員人數紀錄,而30支球隊中,也有27支至少擁有一名外籍球員。現在,NBA的球探遍布歐、亞、非、南美各大洲,為N BA搜羅最出色的籃球人纔———而外籍球員的不斷湧入無形中降低了美國本土球員的就業率,使得他們不得不前往歐洲、南美甚至CBA來尋找工作,這種國際間的籃球人纔流動與交流、加上在N BA中得到鍛煉的外籍球員可以將寶貴經驗帶回國內,無形中也令世界籃球水平在過去10年有了長足進步,這算是NBA在尋找自身經濟利益過程中,無形中為國際籃球發展做出的巨大貢獻。
當然,NBA的全球擴張不會因為這一個十年結束就停止腳步,『在海外舉辦N B A常規賽,甚至在歐洲擁有一支N BA球隊』似乎一直是斯特恩全球擴張的終極目標,而這個目標,也許在下一個十年結束之時,就會成為現實。
8 從英雄時代到偶像時代信息傳播途徑的極大豐富改變了體育精英選手存在的方式。信息傳播的進步為商業化的深入提供了渠道,精英選手隨之『無孔不入』地進入到普通人的生活,影響著他們的興趣、消費甚至價值觀。
即使在上世紀90年代,最頂尖的運動選手無一不是以英雄的方式存在,甚至被神化,譬如上世紀80年代的足球球王馬拉多納,90年代的籃球上帝喬丹。但進入21世紀,情況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盡管運動成就仍然是決定一個選手能否成為明星的最根本條件,但各種項目的運動之王並非就是那個領域最具世界影響力的人物。齊達內擁有後馬拉多納時代無與倫比的大師風范和世界冠軍頭銜,但更風靡世界更能影響各個族群的足球選手卻是貝克漢姆。科比仍然沒有超越喬丹,莎拉波娃更無法與格拉芙比肩,但他們都是前所未有的成功偶像。
職業體育的核心價值不再是冠軍或英雄,這些僅僅只是一個條件。借助各種信息植入方式,偶像比英雄和冠軍更有開拓商業市場、擴大運動影響的價值。愈來愈激烈的商業競爭是一針剛猛的催化劑,不斷催生更能吸引新世代的偶像。英雄,於是成為一個必將屬於歷史的傳說。
●撰文:烏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