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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章講的是周繼紅在2009年發生的三個故事。對於這個集嬌小和藹精明威嚴於一身的跳水女強人來說,這三個故事也許可以讓人們對她有更深刻更全面的了解,而不是被『內定說』臉譜化了的周繼紅。
1
2009年5月,西安,全國跳水錦標賽暨全運會預賽。
『媽呀,怎麼來這麼多局長?』
周繼紅本來是一臉輕松地走進跳水館,見到主席臺前坐著十來個省市的體育局局長,不由得暗暗皺了一下眉,然後拿出那種人們常見的表情:一半是精明的威嚴,會讓有求於她的人們覺得幾分『拒人千裡之外』似的冷漠,並且會產生『這個人這麼精明,可不好糊弄啊』那種感覺;一半是嬌小的和藹,會讓不熟悉她的人、原以為她很強悍的人,覺得她『不過如此』、或者『這樣一個小女子,難道很難對付嗎』似的聯想。
胡佳說過:每次面對周領隊總是覺得有些害怕,不知道說什麼——這種感覺,其實是最近三個奧運會周期裡所有在周繼紅麾下『效力』過的跳水運動員共有的感覺。她嬌小的和藹和精明的威嚴之中,又能隨時組合出嬌小的威嚴和精明的和藹——在這個形態嬌小但不乏威嚴的女人面前、在這個貌似和藹實則精明到一針見血的女人面前,很多人(例如胡佳這樣的運動員們)起初都曾經想和她『斗心眼兒』,後來卻害怕和她斗心眼兒。
其實在我看來:中國競技體育的很多優勢項目,都屬於『斗心眼兒』的項目,想想『老邁年高』的馬琳怎樣在北京奧運會上打敗如日中天的王皜、總是一身傷病的張寧怎樣在最需要贏得的奧運會決賽裡戰勝了謝杏芳、平時吊兒郎當一頓一箱啤酒的王義夫怎樣拿了雅典奧運會冠軍、伏明霞怎樣在悉尼奧運會上贏了她整整四年沒贏過的郭晶晶……人們會說『姜還是老的辣』之類,但是歸根心底,都是心眼兒多的贏了心眼兒還不夠多的——『經驗豐富』、『爐火純青』之類,其實都是一個意思——心眼兒多!
和各路局長打過招呼之後,周繼紅坐在臺上看比賽,她知道:這麼多局長來看跳水,都是衝著全運會金牌來的。
『你說我多可憐啊——別看現在來的局長們多,可奧運會前沒有一個地方的局長來找我,而別的項目各地的局長一撥撥地去——他們都知道:做不了我的工作,來找我也沒用!哈哈……』
周繼紅悄悄地說,有點兒調皮地笑了。
2
2009年10月8日,濟南,全運會跳水決賽開始之前。
周繼紅坐上仲裁席,到處找跳水部的雷副部長,當仲裁的這些人裡,如果雷副部長不來,周繼紅就不但是個頭最小的,而且是年齡最小的。她現在還一人身兼三職:游泳中心副主任、跳水部部長、國家隊領隊——原本她只做國家隊領隊,但因為跳水是一個『聰明人紮堆兒、「人精」紮堆兒的項目』,所以漸漸地,她的『官』越做越大。
周繼紅做官做得『很女人』:只管眼前不管其他——按理說既然是跳水部部長了,就應該管全運會這樣的比賽,但是她讓雷副部長管,這時候她的理論是『我就管國家隊,全國比賽不是我的事,讓他們管』;按理說既然是游泳中心副主任了,就應該至少也參與一下游泳水球花樣游泳公開水域游泳等等中心其他項目的事,但是她也不過問,這時候她的理論是『我就管跳水,其他項目不是我的事,讓其他領導管』。
這樣一來,就苦了那位雷副部長——他是正宗的體育學博士,原本能在體育科學領域著書立說沒准也能上國慶彩車能拿國家大獎(在跳水隊做『首席科學家』的張中秋博士,就不但多次拿全國體育科學大會的頭獎,而且作為『傑出的體育科學家』的代表登上了六十年大慶的彩車,這讓雷副部長頗為羡慕——作者注)的,但是因為周繼紅『我就管國家隊』的理論,他不得不放棄學術夢想專心做行政工作、賽事組織工作、業務管理工作等等。
觀眾席上熱情很高,有關全運會裁判的問題已經讓周繼紅背了幾天『黑鍋』了,她回頭看了一眼記者席上林立的長槍短炮,忍不住跟身邊的另一位仲裁說了一句話:『我准備把張挺調回國家隊負責跳臺,這事如果讓記者們知道了不知道他們又會怎麼說,是不是該炒作「周繼紅和田亮盡釋前嫌」了?哈哈……』
這話也是悄悄說的,說完了也是調皮的笑。
3
2009年11月,北京,國家體育總局訓練局跳水館。
在濟南,周繼紅的心眼兒就放在年底的國家隊重組和明年的國際比賽任務上。最讓她頭疼的是明年的青年奧運會——『規則比奧運會嚴格:一個國家只能出男女各一名運動員參加比賽,這樣就必須跳板和跳臺兼項,而且對年齡有明確規定,只能是16歲到17歲這個年齡段的,還有,如果取得參賽資格的運動員因傷病等原因不能參加比賽了,不能讓別人頂替……我看對中國跳水優勢的這種限制,比乒乓球受到的限制還大!』周繼紅說。
所以看全運會比賽的時候,周繼紅頭疼的是青年奧運會,因為國內的『適齡青年』太少,而且尤其缺少板臺能夠兼項的運動員。
上一個在大賽中板臺兼項雙得金牌的,還是2001年世界大學生運動會上的郭晶晶,而上一個在奧運會上產生的板臺雙冠王,就是1996年的伏明霞了,這其實是新加坡青年奧運會跳水比賽中的一大看點。『不知道總局對青年奧運會重視程度如何,如果設置出高獎勵的話,說不定又能出一個公眾人物呢。』周繼紅說。
她每天往來於跳水館和游泳中心之間,似已忘記了全運會期間的種種爭議,但忽然有一天,她去找游泳中心的李樺主任:『李主任,您說我也開一個博客怎麼樣?要不然光讓人家說我,我連個說話的地方都沒有——我聽說這就叫「信息不對稱」!』
李主任笑笑,『可不是信息不對稱嗎,可你說能怎麼辦?難道人家說什麼我們就解釋什麼,跟人家吵架?』李主任不反對周繼紅開博客,覺得是該有個說話的地方。
說完了想法,是不是真地會誕生『周繼紅博客』尚未可知,但見她忙著國家隊的各種事情,『全運會雖然不是我的事情,可全運會完了,就又是我的事情了。哈哈……』
她還是在悄悄地、細聲細氣地說——不了解她的人仍然會覺得這像是一個有幾分調皮的小女人說出來的話,然而了解她的人則會知道:她是一個格外精明的人,這種精明一旦和她在業內的權威地位結合起來,再和她嬌小的女性面孔結合起來,那可很有幾分特別的威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