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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萬千寵愛到黯然被逐
記者:在申花這樣的豪門打上主力後,你是否有了些當大腕的感覺?
毛劍卿:或多或少會有些自我膨脹,但單純從足球方面講,我確實具備了這個實力。
記者:這種自我膨脹引發了你在申花日後的一系列磕碰,從寶馬門事件到斗毆被拘再到酗酒遭逐?
毛劍卿:寶馬門事件後來被證明和我沒有任何關系。至於那次被拘,是因為去年我們失去聯賽冠軍後我心情不好和朋友喝酒一時頭腦發熱,其實整個事件我並不是主要責任者,但因為我是申花球員,所以纔被無限放大。後來外界說我酗酒成性,真是有些抬舉我了,中國足壇比我能喝的球員多了去了。
記者:我和萬(宏偉)總聊的時候他也說,小毛的酒量很一般,啤酒能喝一些,白酒基本不能沾。
毛劍卿:我也就和朋友在一起高興的時候喝喝酒,而且我喝酒是靠酒膽而不是酒量。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我最深的感觸就是環境對球員成長的重要性,好的環境能給你足夠的包容,像上海這樣復雜的環境,你稍微犯點錯就會被人拿出來炒作。現在我在大多數人眼裡,就是一個酒鬼。
記者:你就不想澄清嗎?
毛劍卿:有什麼用,有人想整你,你只會越描越黑。
記者:你對媒體似乎很抗拒?
毛劍卿:也不完全是,主要是上海一些媒體和個別專業體育報,好像受到了什麼人指使,就是想搞臭我。這些記者還經常給我打電話,我看到他們的電話就是不接,沒有采訪到我他們就回去瞎編。我也不想和他們計較或者反駁什麼,畢竟我還在這個圈子裡生存。如果哪一天我不踢球了,就能把所有的真相說出來。
記者:在申花這麼多年,誰對你影響最大?
毛劍卿:(沈思近半分鍾)戴春華,是他把我提拔進一隊的。他是我在申花最信任的人,他很包容我,什麼事情我都能同他溝通。
記者:有沒有想過離開申花換個環境?
毛劍卿:對申花,我有種很復雜的感情。以前從沒有想過會離開申花,我是上海人,在這裡有一定的知名度,有很多喜歡我的球迷,有一份不錯的收入,申花也是一家大俱樂部,我為什麼要離開它呢?不過這樣的想法很單純,人總是要生存的,如果你所處的生存環境很累、很痛苦,那麼換個環境也不是件壞事。
記者:你職業生涯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毛劍卿:去國外踢球。今年我原本有希望去克羅地亞聯賽冠軍隊踢球,朱老板沒同意。
記者:去國外踢球有什麼要求,比如說只去五大聯賽?
毛劍卿:沒什麼特別要求,但如果是新加坡、馬來西亞這樣的聯賽就算了,像韓國、日本、乃至西亞聯賽我都能接受。
[旁白]
2003年夏天,申花青年隊在熱身賽中6比1戰勝安徽惠而浦隊,毛劍卿在那場比賽中一人打入5球,時任申花俱樂部總經理樓世芳牢牢地記住了這個年輕人。從此被貼上『范志毅第二』標簽的毛劍卿得到了上海足球界的萬般寵愛。從樓世芳、戴春華、王國林,直到朱駿,歷任申花大佬對毛劍卿都是青睞有加。然而,性格乖張的毛劍卿卻一次又一次地捅出『大婁子』,直到有一天,忍無可忍的朱駿將毛劍卿逐出上海灘。
蟄伏三月要證明自己
記者:即使深足與申花談好了對你的租借,如果你自己不願意也無濟於事。
毛劍卿:一開始自己確實不那麼樂意,後來萬總親自來找我聊,深足的誠意打動了我,慢慢地自己也想通了。去小俱樂部也有小俱樂部的好處,它不會像大俱樂部那樣有那麼多勾心斗角。以前在申花,一場球沒踢好,很多人會認為,毛劍卿是不是又喝酒了;如果某場比賽我首發,也會遭到很多人的嫉妒,憑什麼毛劍卿能首發我就不能。
記者:來深足有一周了,對新環境感覺如何?
毛劍卿:感覺挺親切,在這裡上到俱樂部高層,下到球員,大家對我都很包容,沒有任何排斥。
記者:如果在深圳呆得開心,是否有可能在租借期滿後繼續呆下去?
毛劍卿:如果大家合作愉快,繼續合作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記者:有種說法是,朱駿讓你來深足的主要目的是想讓你阻擊山東、北京等申花奪冠對手。
毛劍卿:阻不阻擊我都會踢好每一場比賽,無論是弱隊還是強隊我都會全力以赴。我來深圳就是為了證明自己,如果在這樣的環境下我能踢好球,而且沒有負面新聞,那麼有什麼理由把這之前一切的錯都推到我身上。
記者:俱樂部對你有沒有什麼具體要求?
毛劍卿:既然深足要我,就說明他們認為我有價值。別的不用多說,作為球員我知道自己該怎樣發揮出自己的特點,去幫助球隊。
記者:你認為自己在深足能發揮什麼樣的作用?
毛劍卿:我有充分的信心幫助球隊在進攻上有所起色。
記者:據說你來深足時曾向萬總做了三點表態,不喝酒、不在外租房、不搞個人主義。
毛劍卿:搞個人主義當然不會,至於租房,一開始俱樂部征求過我意見問我要不要到外面租房,我說沒有必要,和球隊一起住就行了。喝酒俱樂部倒沒對我限制,平常訓練比賽我呆在基地也不會喝酒,要是放假,偶爾找朋友聚聚,這點自由我還是有的。
記者:深足的球員宿捨比申花的差遠了,你住得還習慣?
毛劍卿:沒什麼不習慣的,我也不是生在什麼富貴家庭,從小吃苦吃慣了,要是家裡條件好,誰會選擇踢球啊。(笑)
[旁白]
深足租借毛劍卿只有短短三個月時間。從上海南下深圳時,毛劍卿除了幾套換洗衣服,幾乎沒有帶其他物品。所有人都認為,深圳只不過是毛劍卿短暫停留的驛站,他終究將重回上海灘。只有毛劍卿自己心裡清楚,申花已並非他的唯一。來深圳的三個月對毛劍卿而言是在蟄伏蓄勢,他要證明,自己在深圳這樣艱苦的環境下也能踢好球,而且不會有負面新聞,之前那一切都不是他的錯。
國腳生涯已是過眼雲煙
記者:在最近幾期國家隊集訓名單中都沒有你的名字,外界對你以及徐亮等有特點的球員入選國家隊的呼聲還是挺高的。
毛劍卿:又不是沒有入選過國家隊,畢竟連亞洲杯決賽階段比賽我都踢過,進不進國家隊,我的感覺不是那麼強烈了,國腳生涯對我而言已是過眼雲煙。
記者:說得庸俗點,進入國家隊是每個職業球員的夢想。
毛劍卿:這樣說是不是太假了,進入國家隊能給你帶來金錢嗎?能給你帶來合同嗎?申花隊大多數球員都入選過國家隊,可回來後,這些球員都得打替補。
記者:感覺你對國家隊有些排斥。
毛劍卿:排斥談不上,只是感覺現在的國家隊根本代表不了中國足球的最高水平。不像我們打亞洲杯的那屆國家隊,有邵佳一、李瑋峰、鄭智、韓鵬,這些都是中國最好的球員。現在是個球員都能入選國家隊,這樣的國家隊進不進都無所謂。
[旁白]
提起毛劍卿的國腳生涯,讓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2007年亞洲杯他打進伊朗隊的那粒經典進球。亞洲杯後,這位昔日『左路飛翼』逐漸淡出國家隊視野。如今的國家隊,對毛劍卿來說已是過眼雲煙。在毛劍卿看來,目前的國家隊根本代表不了中國足球的最高水平,這樣的國家隊,不進也罷。
手記
多給他些包容
采訪毛劍卿前,心裡不是很有底。早就聽說毛劍卿性格有些孤僻,對媒體比較抗拒。所以先同黃鳳濤打了個電話,希望他能幫忙牽牽線。給黃鳳濤打電話時,毛劍卿恰巧與黃鳳濤在一起,我清楚地聽到了他倆之間的對話,『有位記者朋友想對你做個專訪』,『沒問題,你告訴他我的電話,讓他直接找我。』
與毛劍卿約好晚上7點半在萬客隆賓館大堂見面,7點28分,毛劍卿出現在我的視野當中。身著一件無袖上衣的毛劍卿讓人一眼就看出他左臂上狼的文身,我們的話題就從狼這種動物開始了。毛劍卿說,他從不掩飾對狼的喜愛,現實中人們總認為狼是一種貪婪殘暴的動物,但看過《狼圖騰》的人都知道真正的狼性在於堅忍、執著與團結,外界對他的誤解就如同對狼的偏見一樣,只不過他並不想對這種偏見進行反擊。
初次接觸,毛劍卿竟同我侃侃而談近一個小時,當然,其中包括很多敏感話題。我有些驚訝地問他,『你不是一直對媒體比較抗拒嗎?』毛劍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如果你亂寫我的話,頂多下次我不接受你采訪就是了。』
還讓我感到驚訝的是,毛劍卿對入選國家隊的態度,冷淡、甚至有些不屑。其實,持這種態度的球員應該大有人在,但能夠公開表達出來的人估計不多,這需要勇氣。
與毛劍卿接觸,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這是一個心無城府的人。或許他有這樣或那樣的諸多毛病,但這些毛病還不足以讓他到被妖魔化的程度。對於這樣一個天賦出眾的球員,只要他沒有做出有悖道德底線的事,外界就應該對他多一些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