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本版撰文/本報記者谷正中攝影/本報記者鄭迅
真正廣為人知的廣州足球隊,是1977年組建的、三年後衝上乙級的那支球隊。
30年過去,彈指一揮間。如果白描廣州足球的輪廓,最直接的方法是畫出幾位代表性人物的素描——正是他們,讓廣州足球個性突出,漸成一派,名震大江南北。
廣州足球臉譜眾多,難以細述。不過,羅榮滿,這位廣州足球的『教父』;周穗安,這位學院派的教頭;麥超,這位頗具爭議的『廣州仔』,都是廣州足壇不可忽視的面孔。
廣州足球向頂峰衝擊,缺的不是錢,也不是技術,而是獨特的臉譜。現略描三張臉譜,以期更多風雲人物湧現……
羅榮滿 廣州足球的『教父』2003年10月23日4時40分,廣州的『足球教父』因突發性心衰竭而離開人世。
他就是羅榮滿,曾是廣州專業足球隊的第一批球員,也是文革後重建廣州隊的名教頭,眾多全國聞名的廣州籍球員、仍在足壇活躍的廣州籍教練大都是他的弟子。
臥薪嘗膽,帶穗足殺上甲級1956年7月至9月,28歲的羅榮滿曾赴上海參加首次全國足球教練員訓練班,授課人是匈牙利專家薩寶·帕爾。學習歸來後,他成為廣州隊的助理教練,與主教練梁耀德一起開始了對廣州足球的第一次改造:從陣型上,基本沿襲匈牙利專家的WM陣型,但是突出了從守門員開始發動進攻,采取內鋒控制中場,中鋒控球,右邊鋒傳中,左邊鋒包抄的進攻打法。正是這次改造,使廣州隊在1958年參加乙級聯賽就以15戰13勝1平1負的成績贏得冠軍,進入全國甲級隊行列。1961年4月正式成立的『廣州市體訓班』,接管原省隊的足球二線隊伍,重新組建廣州市青年足球隊,由羅榮滿執教。
1973年初,廣州恢復業餘體校足球訓練並成立『廣州市中心業餘體校』足球班,陳玉良、古廣明、黃軍偉、吳育華、吳群立、趙達裕、吳方、李超波、劉均洪等均由羅榮滿和葉培芝選拔進入『中心體校』。1977年10月26日,廣州市政府批准恢復廣州市足球運動隊,當時稱『廣州市青年足球隊』,羅榮滿和馮美祿任教練。1980年,廣州隊在全國分區賽獲得亞軍,實現3年晉昇乙級的願望——羅榮滿帶領廣州隊臥薪嘗膽,終於回到全國足球聯賽。次年,他又帶領廣州隊昇入甲級。
1982年由弟子蔡棠耀接班,他退居二線。
此後,他曾三度出山輔助弟子。1997年8月,他輔助麥超率廣州太陽神隊保住甲A位置;1999年,他協助趙達裕率廣州太陽神隊保住甲B位置。2001年,73歲的羅榮滿還協助周穗安,為廣州吉利隊衝擊甲A出謀劃策。
獨具慧眼,識纔愛纔護纔羅榮滿之所以成為『教父』級的人物,不僅是有資深的履歷,更重要的是他成為廣州足球的『伯樂』。趙達裕是有名的『矮腳虎』,但因身高僅1.60米,差點踢不上球。當時一些領導也對他能否成材議論紛紛,廣東省舉重隊總教練(後來出任國家舉重隊總教練)陳冠湖曾經看中趙達裕:『腿部力量非常好,矮小粗壯,是天生練舉重的好身材。』羅榮滿後來征求趙達裕的意見,裕仔表示:『打死也不練舉重。』於是,羅榮滿堅持沒讓他去練舉重,而是留在足球隊並委以重任,這纔有日後『矮腳虎』在中國足壇的大放異彩。
吳群立也曾因身材單薄,1977年從市中心體校畢業後未能入選省三隊,在一自行車廠當臨時工。有一次,他到原東山區均益球場找同學聊天,適逢市公安系統足球賽,同學一方上半場以0比3落後,同學要他上場,結果球隊反敗為勝。賽事組織者要驗明吳群立的身份,領隊急中生智:『他是我們等待轉正的臨時工。』1980年,他就成了市消防器材廠的正式職工,進入市公安局足球隊;1981年在『長虹杯』7人賽後入選廣州工人隊;1982年又入選廣州市業餘足球隊;在省運會上打進7球後纔正式成為廣州隊隊員;次年張京天將他招進國家二隊。吳群立淪落到踢街頭足球,又是羅榮滿從街頭將他召回,當時已經24歲的吳群立纔有機會大器晚成,成為國家隊的隊長。
廣東省青年隊選拔隊員時,古廣明因身材矮小沒被選上;羅榮滿很不服氣,向空軍足球隊強力推薦,主教練張京天一眼相中。當時的廣東省體委主任陳遠高也在一個偶然機會發現了古廣明的足球天賦,於是又強行『扣下』並特批進入省青隊。省青隊編制已滿,古廣明只能算『編外生』,元旦隊伍聚餐時,工作人員讓他自己回家吃飯。當晚羅榮滿找到省隊主教練蘇永舜,要求將古仔從省青年隊調入省隊。蘇永舜看過他的訓練後馬上決定召入省隊。古廣明說:『沒有他(羅榮滿),我很有可能畢業出去當工人了。』
古廣明是與羅榮滿最親近的弟子之一;在羅指導離開的前一年,師徒還一起在電視臺講解韓日世界杯。古仔認為,羅榮滿是廣州足球的一代宗師,地位無人可以取代。不僅當今廣州足壇的教練大都曾受教於他,而且廣州足球的風格也是他一手打造起來,『我們(羅的弟子)中任何一位執教的球隊,都抹不掉羅指導的印記:靠腳下,只攻下三路,邊路突破』。
在初秋的西湖邊,『湖畔居』茶樓裡隔窗望湖,周穗安自言到浙江綠城執教後從未一睹西湖勝景。看到記者拿出相機,『稍等,頭發有點亂,等我整理一下。』說罷正了正衣冠,一舉一動還是那樣謹慎。
風華正茂,率隊重返甲A1992年和1994年,他帶隊奪得聯賽亞軍,是迄今為止廣州足球隊最好的聯賽成績;周穗安也成為廣州足球功勛級的教練。也正因當年廣州隊的出色表現,廣州纔成為全國的『足球特區』。
上世紀的70年代,他也在『廣州市中心體校』踢球;但是組建廣州隊時,他因身材不好而沒有上一隊。1978年,他參加高考並被廣州體院錄取。大學還沒有畢業,廣州市足辦負責人林效纔就要他回去當教練。周穗安至今仍難忘知遇之恩:『雖然在組建一隊時我沒有機會進隊,但老林一直對我關照有加。』
他還感謝蔡棠耀。1983年,他作為曾初雲的助手帶廣州青年隊,次年他又成為蔡棠耀的助手帶廣州隊。蔡指導去北京學習時,總是從寫信回來安排訓練計劃,『他的信十分有條理,我從他身上受益匪淺。』
1988年,他帶廣州隊征戰城運會獲得亞軍。第二年,廣州足球隊因為球員老化而降入甲B,周穗安在1990年走馬上任,這位廣州隊主帥纔三十出頭,卻帶隊以甲B亞軍的身份重返甲A。
他和羅榮滿、沈祥福都是把廣州隊從次級聯賽帶回頂級聯賽的教頭。
周穗安認為,最幸運的是在中心體校時與古仔(古廣明)、裕仔(趙達裕)和吳群立一起踢球,這些技術型球員對他以後選材有很大的影響。組建少年隊時,他在市中小學聯賽看中了身材不高的彭偉國。對於彭偉國的纔華,周穗安現在還贊不絕口:『他離開廣州去了重慶寰島,那年(1997年),我守在電視機前看了重慶隊與深圳隊的保級大戰。(主帥)李章洙一直不用他,保級大戰時還是派他上場。他在中場的組織真沒得說,尤其是那傳球十分致命,守門員一出擊,肯定會形成空門,如果不出擊,前鋒馬上形成單刀。』
衝入甲A後首個賽季,他帶隊奪得聯賽第四名和足協杯亞軍。實際上,當時聯賽第四名的積分與第二、第三名相同。經過換血後,周穗安帶領自己培育的球員和幾位老球員一起,再次讓中國足球界對廣州足球刮目相看。『1991年在昆明的俱樂部杯比賽時,考慮到我們後防球員個子較矮小,我相中了廣西隊的黃啟能。他也是說白話的球員,交流起來很容易。就這樣,我們的實力再次得到了提昇,次年奪得了聯賽第二名,那時我們整個陣容的三條線,一半是國字號的。』憶起當年威水史,周穗安激情難抑。
功虧一簣,未脫『老二』之名但此後周穗安與麥超的矛盾在1993年底爆發。回憶當年的糾葛,周穗安說:『其實只是管理者與被管理者間的一種衝突。現在麥超也做教練了,他應該理解我的初衷。』當時發生的『周穗安事件』震驚足壇——13名球員集體向市體委上書,要求周穗安走人。在職業聯賽的備戰期,他沒有隨隊赴昆明集訓。
記者問:『這麼多球員反對你,當體委頂住壓力最後還是讓你帶隊時,你為什麼還有勇氣與信心?』
周穗安說:『我不怕,這幫隊員不少是小時候我一直帶過的,我一直相信他們。』據說當時就有部分球員簽完名後,就偷偷把內幕告訴周穗安。
雖然准備不足,開局打得很差,但賽季結束時廣州隊仍奪得亞軍,胡志軍成為射手王。周穗安帶廣州隊五奪亞軍,因此有了『千年老二』的外號。為了去掉這個外號,次年他准備繼續衝擊聯賽冠軍:後防線上引進了李強,前鋒線准備引進高中鋒黎兵、宿茂臻。兩人也同意來廣州踢球,誰知廣東宏遠主帥陳亦明搶走黎兵,山東高層出面阻止宿茂臻來穗。引援失敗後,廣州隊在1995年戰績不佳,周穗安最後被解職。
2000年,廣州隊在保級線上掙紮,周穗安再度出山。在東較場,憑借曾慶高的一粒進球,廣州隊保住職業足球的火種。現在,他還對當時的主力陣容記得一清二楚。『在休息室裡,我與隊員抱頭痛哭,發自內心的。我們廣州足球走到那個地步,終於還活下來了。如果這個種子沒有了,真不知道會不會有現在衝超的機會了』。
2001年的聯賽中途,他再執教鞭,幫助廣州吉利隊衝擊甲A,但是在與上海中遠隊的關鍵一役中失利。周穗安賽後當著對方主帥徐根寶的面抨擊裁判。徐根寶勸他:『小周,別說這些,我們以後都還要在這個圈子裡混。』周穗安說:『現在想來,根寶也是在保護我,只是當時太生氣了,顧不了這麼多。』
2002年,廣州隊大換血後實力不濟,周穗安中途下課。次年,他再度上任,目標是帶這支年輕的球隊在三年內衝超。但因復雜的人事關系,加上在引援問題上與高層意見不合,周穗安最終掛冠而去。這也是他最後一次執教廣州足球隊。
帶隊兩奪甲級聯賽亞軍,一次乙級聯賽亞軍,一次足協杯亞軍,一次城運會亞軍,一次率隊成功保級(甲B)、執教廣州隊10個賽季、6次下課……周穗安創下的紀錄前無古人,恐怕也會後無來者。
結束采訪時,周穗安請記者帶話:『廣州隊衝超成功了,由衷高興,感謝沈指導、感謝廣藥集團、感謝這幫球員,希望投資商仍支持廣州足球,希望球隊在中超越走越好!』
麥超 極具爭議的『廣州仔』
『我是廣州足球圈最有爭議的一個人,』在深圳筆架山的深圳足球隊宿捨裡,麥超這樣形容自己:『當球員的時候我帶大家炒教練;當教練的時候我向足協要權力!』
少年得志,當球員是大佬英國BBC記者采訪廣州足球時,提出要找一位廣州足球界的代表性人物,當時足協就推薦了麥超。麥超少年得志:1979年,年僅15歲就在『新體育杯』足球賽上出了名,1981年進入了廣州市一隊,隨後跟隨高豐文征戰1983年世青賽,1984年至1985年在國家隊二隊跟隨張京天和張宏根,1986年進入國家隊,參加了漢城奧運會。這名國家隊的後衛常有進球,心理素質過硬,還經常主罰點球。『當時一直在國家隊集訓,沒有時間回廣州隊踢球。不過1989年與天津隊的比賽我剛好從荷蘭回國,踢了那場比賽,比分我都記得很清楚,3比0。』北京亞運會後,麥超回到廣州隊。在球員生涯結束前,他因為帶領球員炒周穗安,成為有爭議的人物。
兩人間的恩怨已有多年,2004賽季,當麥超帶隊到南京與周穗安執教的有有隊交手後,周穗安宴請了麥超,那時他纔主動要了周的電話。
為什麼要反周穗安?『當時我覺得他的指揮有問題!』麥超還是直言不諱:『執教這麼多年了,他的水平應該見長了。』
鐵腕治軍,當教練要實權1996年退役後,他在北京學習兩個月後回到廣州執教二隊。次年俱樂部總經理王偉洲找到他:『你有沒有信心帶隊保級?』麥超不假思索就接下太陽神隊的教鞭。那年廣州隊保級成功,次年他卻中途下課。
回憶這段執教經歷,麥超認為並不如意:『我承認那時的我執教水平也一般,同時我受到了太多的乾擾。當時成立了一個顧問組,成員有羅榮滿、謝志光、陳銘基,他們一周都不到訓練場,比賽的時候就來說打法、換人,這些人不是我的領導就是我的師傅,對他們的意見,我能說什麼?十分難受。』
2003年正月初六,他接到足辦官員楊旭的電話:『你對現在的廣州隊有什麼看法?』麥超直問:『是不是想讓我上課?』『有這種可能。』楊旭答道。『我是一個有爭議的教練,性格決定,你可能給不了我一些東西?"『你要什麼?』『我要權力,對球隊有絕對的控制權,有能力處理的事情一定不會上報,領導不能太多乾擾,一二隊我要統管。』
2月28日,麥超終於再度執教廣州隊。他的4年規劃是:第一年通過防守反擊來鍛煉新人,結果盧琳冒出來了;第二年繼續做好防守,同時要有進攻能力;第三年與強隊交手時要有破密集防守的能力,第四年衝超成功。
在管理上,麥超的路子與其他教練很不一樣:『記得2003年,老隊員劉軼冰和黎梓菲晚歸,我找到他們,要求必須在隊內公開道歉。他們道歉後,年輕球員我就好管理了。』
2004賽季,他最高興的是馬米奇出任體能教練:『對體能訓練,我承認自己真的不行,馬米奇來了讓我解放了。他在這方面很有水平,我也仔細觀察過,但他那套能針對任何一個球員的做法是學不來的。』『2005賽季,諾托來了,我不知道是誰在負責這支隊了。』對諾托,他一直不買賬:『他沒有系統,是一個即興型的教練,有法國人的隨意性。』
他一直認為,廣州隊就要走地面,保持自己的打法。
(編輯: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