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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視:
一個不懂足球和英語的外行人成為了中國足球的掌門人。
閻世鐸:嚴重違紀,殺無赦,斬立決,堅決清出國家隊。
面對假球黑哨,他重拳出擊。
閻世鐸:他說閻主席,我叫龔建平。
他承受著更多足球以外的壓力。
閻世鐸:如果說從文化大革命結束以後,可能還沒有哪個人受到這麼多這種攻擊。
在人們幾乎淡忘他的時候,他的新書又引起了人們對他的爭議。
央視《面對面》王志專訪閻世鐸。
精彩對話:
記者:足球當時的局面,不是很好。
閻世鐸:我說是誠惶誠恐,如履薄冰。
記者:很多裁判可能因為你的這種態度被保住了,但是龔建平沒有。
閻世鐸:凡是和龔建平打過交道的人,都應該想一想是誰使他走上了這條道路。
記者:你能做得到,但是你能保證足協其他的人都能做得到嗎?
閻世鐸:這個事情誰也不能為別人做保證,因為有時候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
記者;足球曾經給你,帶來過快樂嗎?
閻世鐸:帶來過,現在也給我帶來快樂!
人物介紹:閻世鐸生於1952年,祖籍遼寧,1989年調入國家體委,2000年4月24日,任國家體育總局足球運動管理中心主任,2000年7月中旬,閻世鐸又被正式任命為中國足協專職副主席,2005年2月,調任國家體育總局訓練局局長、黨委副書記。
近日,一本名為《忠誠無悔》的新書被擺上了各大書店的顯眼位置。書的作者是逐漸淡出人們視線的原中國足協副主席閻世鐸。在閻世鐸執掌中國足球的5年歷程中,他和中國足球一起經歷了太多的風風雨雨。那麼,離職接近2年之後的閻世鐸將怎樣敞開心扉。
記者:《忠誠無悔》這四個字是您的主意嗎?還是編輯的主意?
閻世鐸:是我寫的,實際上我覺得《忠誠無悔》不僅是這本書的一個書名,其實也是我的一種生活態度。
記者:那今天我們來看這個名字的話,忠誠什麼呢?
閻世鐸:其實我覺得,忠誠什麼呢?為什麼我講忠誠是個品質。就是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朋友、同事、夫妻、我認為都有一個忠誠的問題。
記者:什麼東西無悔呢?
閻世鐸:我的工作態度就是『開工沒有回頭箭,不管結果如何,我從來不後悔』。
解說:『幾年來,我就像一個頭戴荊冠、身背十字架、腳踏地獄之門的人。』在閻世鐸的書中他這樣一句話概括了他這五年在足協的工作狀態。
記者:怎麼會想起來寫這本書?
閻世鐸:其實這也是一個很偶然的事情,在2005年2月17號,我離開足協這個崗位以後,當天晚上一個很好的朋友,給我手機上發了一個74個字的短信,他說實際上,你在這足協這五年,是轟轟烈烈的五年,風風火火的事情都讓你趕上了,他特別講到什麼?他說實際上你在足協工作的五年,不僅是你個人的一個工作經歷,而且也是中國足球的一段歷史,他說不管功過是非,你應該把這個歷史記錄下來,讓後面的人起碼有一個借鑒。
記者:但是好不容易從足協崗位上淡出了人們的視線,現在時間隔的還不是很遠,因為這本書可能要重新引起您的回憶,您不擔心嗎?
閻世鐸:至於說人們怎麼看,至於說其中的功過是非也好,我覺得我並不太在意,我覺得這可能也是我在足協工作,盡的最後一份責任吧。
記者:好像您在任上一直是危機不斷,您覺得真正有挑戰性的危機,第一個是哪個?
閻世鐸:就是在2002年初的裁判風波問題上。
解說:2001年9月29日,世界足球公平競賽日,這天甲B聯賽第21輪比賽中,成都五牛在主場以11比2大勝綿陽太極隊。創造了中國足球職業聯賽史無前例的大比分。這場比賽引起了社會極大反響,球迷指責這場比賽褻瀆了『公平竟賽』。僅僅過去一周,甲B的賽場上又出現了更大規模的假球現象,足協從重處罰了五家俱樂部。有的降級,有的俱樂部運動員停賽,這種處罰力度不僅在中國足球史上,在新中國的體育史都是非常罕見的。
記者:當時這個處罰決定是怎麼做出來的呢?
閻世鐸:是由紀律委員會,因為我在這足協工作幾年,任何事情我都是非常注重程序的,包括對賽場出現的違紀現象,都是由紀律委員會做出處罰決定,但是有些重大的事情,要報足協,就是足協的主席會議,像處罰這五個俱樂部來講,這是屬於重大的事情了,報了我們當時主席會議。主席會議非常贊成。
記者:您當時沒有猶豫嗎?畢竟這個處罰力度是前所未有的。
閻世鐸:有猶豫,當時來講,我的同志們,也有很多講過這個問題,這不是說是哪個運動員違紀,停賽一兩場,這涉及到一個俱樂部,可能就是將來的反彈和阻力會非常大。
場景
江平:可以說足球界的是從閻世鐸同志執政以來開展的嚴打。社會秩序的混亂需要嚴打足球界的混亂現象也需要嚴打
解說:(電視辯論會現場)2001年11月7日,中央電視臺在政法大學搞了一場電視辯論會,辯論會的主題是依法治球,內容是討論中國足協對幾家俱樂部的處罰是否合理。出人意料的是閻世鐸出現在會場之上,並當場表示了足協重拳打擊不正之風的決心。
閻世鐸:中國足協不是司法部門也不是行政部門,他只是一個社會團體,我們只能在我們有限的職權范圍內行使我們的法律權利。
閻世鐸:當時大家思考最多的問題,就是這件事情的發展方向。當時就覺得這個事情會向裁判方向發展。
記者:你有預感?
閻世鐸:有預感。當時管聯賽的一位足協領導講,多少年來我們就想擠破這個膿包,始終找不到怎麼擠。
解說:隨著人們對假球事件的越發關注,『黑哨』問題隨之浮出水面,一些媒體甚至披露了涉嫌收受俱樂部『黑錢』的裁判名單。揭黑打假成了中國足壇和全社會關注的焦點。對於職業聯賽中存在的腐敗問題,足協提出了『治病救人』的處理政策,坦白者可以在協會內處罰,不對外公布姓名。
記者:足協的決定是只要在限期內,主動的跟足協坦白問題,就不處罰。
閻世鐸:第一是保密,第二來講呢,根據情況我們該用還要用。
記者: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思路呢?
閻世鐸:因為這樣能解出那些敢於承認自己問題的人的後顧之懮,否則的話誰也不會講。一月中旬的時候,足協後來召開幾次新聞發布會,我們講政策,講整個的進展情況。當天晚上就有一個裁判給調查組打來電話,說我今天在電視裡看到中國足協表態,他說我明天就到北京我把錢送到足協去,我被足協的政策所感動。
記者:從媒體的報道來看,感覺足協在護短。
閻世鐸:其實,足協要是對整個聯賽負責,對中國足球負責的話,是不會互這個短的!就如同說,交通秩序要是不好,那麼城市的交通就會陷入癱瘓。但是如果處理這個問題,我覺得政策性是非常重要的。實際上足協在這個問題上的態度,是以教育為主。另外就是要以事實為依據。
記者:如果公開以後會怎麼樣呢?你們擔心什麼?
閻世鐸:因為這些人好多都是教師,都有工作、有家庭,甚至說是很好的同志,處理這些事情,當時我們曾經邀請了高檢、高法,一些廳長,就在如何這些問題的政策制定,包括司法程序,這些幕後的工作其實誰也不知道,我們聽取了各方面的(意見),到底怎麼辦。
記者:你心裡有數嗎?會不會擔心面太廣?
閻世鐸:當時是有點,我心裡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因為我不知道,這個面到底會涉及多少。
解說:在這場黑哨風波中,一些裁判向足協交代了自己的問題,被足協『從寬』處理。然而有一個裁判卻被司法判刑,他就是一度傳聞寫自悔信並歸還4萬元錢給某家俱樂部的裁判龔建平。
記者:很多裁判可能因為你們這種態度被保住了。但是龔建平沒有。
閻世鐸:確實,當時很多的裁判都非常擔心,我們把他們給露了,自己談的時候,如果不說,你未必能揪到我。我自己說了最後你把我們給暴露了,他們有這種顧慮,可能我不知道當時龔建平是出於什麼考慮。
記者:你們有過直接的交談嗎?
閻世鐸:其實整個調查組我從來沒有參加過,因為我們專門有個調查組,我不是調查組的成員。調查組要對足協要負責。但是龔建平確實找過我。我對龔建平,有點印象,但不是很深。那天我在辦公室坐著,突然有人敲門,後來進來一個人,因為我的辦公室很黑,那個人進來以後他就站在我前面,說閻主席,我叫龔建平。這個名字我不太熟了,後來就跟我講:很多的俱樂部,包括媒體,都說那封信是他寫的,最後他無非就向我說,第一那信不是他寫的,第二來,他沒有收過俱樂部的錢。可以講在整個裁判隊伍裡面,唯一找過我的,就是龔建平。我覺得他是個好老師,過去也是個好裁判!但是他給我講,這件事情,他確實是當事者,也是個受害者,其實這件事情給我的感覺是什麼呢——是個悲劇的結局,但是對我們每個人來講,凡是和龔建平打過交道的人,都應該想一想,是誰使他走上了這條道路,當然他有他的責任,但是今後我們應該不要讓這樣的悲劇再發生了,真的。
解說:假球、黑哨問題,讓一直關心和支持中國足球的人們非常寒心。與此同時,人們也對整個足球隊伍的廉潔建設投去了懷疑的目光。
記者:有人給你送過錢嗎?
閻世鐸:也送過。
記者:你怎麼處理呢?
閻世鐸:第一次讓我給罵跑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我感覺很氣憤。當時從那口袋裡我看到的是一個連蓋都沒封的卷宗,開始我以為可能是匯報材料。因為以前到地方上去一些部門也經常會給我些匯報材料。我就沒在意。當時是一個小伙子,他說主席您挺辛苦的我們領導給您送點東西意思意思,我一想那就不是材料啦,我從側面一看裡面全是錢。我就火了,我說話很硬但是不怎麼罵人的。當時我一下子我就罵起娘來了,我說你他媽的想害我啊!你是不是想害中國足球啊!就那小伙子轉身就跑了。第二次是過年,去看國家隊,我們過去一個合作伙伴,可能過年了,說在這挺辛苦的,他拿個紙帶裝了幾條煙,我說留一條就行了,在這呆不了幾天,他說不行,就弄了三四條煙擱那,後來我說,你要這麼的,這煙就送給弟兄們抽了,他說你不能送,這時候我纔意識到這個塑料袋子裡,還有一個紙袋子,我說這樣,我要到隊伍開會,結果他們就說要走了,我就把紙袋子,提著扔到他們車上了,我說兄弟,這煙一條我都不要,你們拿走,我說我到隊伍開會,謝謝你們。等我回到來的時候,那紙袋子原封不動的放在我屋子裡了,後來我一看,我就把足協當時的一個同志叫來,我說這是剛纔來的幾個同志送的東西,你看就在這,明天你原封不動的幫我把它送回去。你不用看,你也別說裡面是什麼。你就說主席,煙也有,什麼都有你給我送回去就完了!
記者;你對這兩次處理的態度,好象有變化!
閻世鐸:是,因為前面那個人我不太熟悉,這個人可以說也是我們過去的一個合作伙伴。真的有的時候,給你點錢的人未必就是有什麼需求。說主席你要幫我,不見得但也不排除他有什麼目的。但是我給自己制作了一條禁區。
記者:你能做得到,但是你能保證足協其他的人都能做得到嗎?
閻世鐸:這個事情誰也不能為別人做保證,有時候自己都保證不了自己。
記者:誰來規范呢!
閻世鐸:如果說從制度建設的角度是足協,從發展的角度要靠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