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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人蓋伊 |
0秒01的差距,讓蓋伊上天,讓下地。也許,還有一些場外因素幫助他加冕新的百米飛人:比如祈禱上帝,比如監獄裡教練的遙控。
短跑運動員需要在矛盾掙紮中書寫傳奇。身體在吼叫,渴望著像孩子那樣撒歡,視終點線為無物。但理智卻在竭力控制著激情,畢竟沒有章法的奔跑毫無效率可言。而在世界舞臺上,王者與敗寇之間的區別,有時就只有區區0秒01。
但8月26日晚,日本大阪田徑世錦賽100米決賽中,就在最後30米中,美國的泰森·蓋伊一舉超越了牙買加對手鮑威爾。24歲的鮑威爾從2005年6月起,已經三次跑出了9秒77這個平世界紀錄的成績;25歲的蓋伊則是美國短跑後起之秀。一年前加特林因為服用興奮劑而被禁賽,他適時出現,填補了這個空缺。
田徑界等了整整一個春天和一個夏天,期待這兩位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人的對決。不過眼下,兩人都需要主流話語界對自己的肯定。
鮑威爾在2004年奧運會上,只取得了第五,2005年世錦賽則因傷未能出場。但當加特林在2005年世錦賽贏得了百米冠軍後,鮑威爾卻在媒體采訪區大膽宣言:假如自己沒有傷病,本應能夠打敗加特林。
至於蓋伊,他在近兩年纔漸漸攀上了百米跑的精英梯隊。2005年世錦賽是他唯一參加過的世錦賽,他在200米比賽中取得了第四,三位奪得獎牌的選手都是他的同胞。
在大阪,他們進行了一次意味深長的對話。跑到最後30米時,蓋伊一下子越過了鮑威爾。鮑威爾動作僵硬,面目扭曲。蓋伊在他最後衝刺的三大步裡已經忍不住尖叫了起來。他頂著輕微的逆風,以9秒85的成績奪得金牌。
鮑威爾則功虧一簣,最後時刻又被來自巴哈馬的德裡克·阿特金斯反超,只取得銅牌。鮑威爾承認:『前70米時我跑得挺好的,可之後動作因緊張而變形,讓泰森超過了我。這是我的老毛病了,開頭不錯,結尾就會出問題。我在賽前本想放松一點,盡量拉伸一下肌肉,可惜最後沒能成功。』
蓋伊卻成功了。他這次起跑比前三輪都要出色,這主要得歸功於前奧運冠軍瓊·德拉蒙德的幫助,他反復輔導蓋伊練習起跑,使得弟子的起跑反應速度得以提高。在大阪,從起跑開始,蓋伊的面部肌肉就顯得格外放松,一副大局在握的架勢。蓋伊說:『我不停提醒自己不能緊張,並保持胳膊揮動的節奏。』
這場比賽結束後,至少一直到明年,他們都已經有了新的定位。蓋伊將是百米賽場上的國王將成為北京奧運會百米跑的奪冠熱門。
而人們在談起鮑威爾時,肯定會說他確實天賦異秉,卻從未取得過一場國際級大賽冠軍。
『2005年起我就一直在等待著機會到來,但現在看來,我還需要等待。』鮑威爾說。
6月底備戰印第安納波利斯舉行的美國田徑錦標賽前,蓋伊還在向記者表達自己的不安,他表示,隨著自己在田徑界聲名鵲起,這種突如其來的關注讓他非常不適應。
這種緊張的情緒一直持續到新聞發布會上,百米決賽檢錄的時候。蓋伊說:『我的腦袋裡不斷翻騰著各種消極的想法。我在想,假如我輸了,人們還會尊重我嗎?』
蓋伊找到了自己的秘密武器。他在肯塔基州的列克星敦市出生(他的大姐蒂凡尼是家裡第一位短跑運動員),從小到大,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時,他常常會與母親戴茜·洛維一起祈禱。8月26日下午,他又做了同樣的一件事:與母親一起,在大阪的酒店房間裡共同禱告。『我們是個禱告之家。』蓋伊的繼父、戴茜的丈夫蒂姆·洛維這樣說。而戴茜則這樣表示:『我們想把所有榮耀奉獻給上帝。』
在蓋伊取得突破的這個賽季,他的身邊麻煩事不斷。蘭斯·布羅曼是蓋伊在巴頓社區大學和阿肯色大學的教練,由於在巴頓大學任教期間欺詐和挪用公款,被判服刑9個半月。布羅曼因此不得不離開蓋伊和其他幾名這次也參加了世錦賽的運動員,包括牙買加的維羅妮卡·坎貝爾(也是本次女子百米冠軍)和華萊士·斯皮爾蒙(200米),以及美國選手德裡克·威廉姆斯。不過他給弟子們留下了一本厚厚的筆記本,裡面有一個賽季的訓練計劃。在監獄裡,布羅曼打電話的時間受到了限制,但一有機會,他就會與幾位運動員通話。
據布羅曼的妻子金透露,布羅曼在8月28日清早已經出獄,在9月27日前,他都會臨時住在奧蘭多的一間屋子裡。『他現在還沒「回家」,不過這已經是我們能想到的最好安排了,』金在一封email裡這樣寫道,『在世錦賽期間,他有機會打電話上網,所以跟運動員溝通起來比原來方便多了,而傑茜(夫妻倆3歲大的女兒)和我也會常常去探望他。』比賽當天上午,蓋伊也和布羅曼通過話。
那時是美國時間周六夜晚。『教練說,等他一覺睡醒,我就會成為世界冠軍了。』蓋伊說。
教練的話很有先見之明。而這話的意義,重達千鈞,遠非一面金牌那麼簡單。現在,它代表著兩位年輕短跑選手之間相距的那一條深深的鴻溝。譯 詹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