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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我們將連續三天刊登前中國女足著名教練李必的『世界杯回憶錄』,聽這位任教中國女足時間最長的功勛教練,講述中國女足一次次征戰女足世界杯的故事。第二期的時間跨度從1991年世界杯結束後,新一屆中國女足的組建,至1995年第二屆世界杯結束。
1995年世界杯,中國女足的最後成績是第四名。很多人為中國女足沒能進入最後的決賽而感到遺憾,但我覺得,獲得第四已經是一個進步,並且是一個客觀的成績。進入前四名的隊伍,都是一流強隊,誰輸誰贏都很正常。也就是說,從那屆世界杯開始,中國女足已經確立了世界強隊的地位。
盡管說1995年世界杯第四名的成績客觀反映了中國女足的實力水平,但那屆世界杯,中國女足還是遭遇到了一些不得不說的意外因素。
我們八強賽遭遇的是瑞典隊,瑞典隊當時也是一支世界強隊。120分鍾裡面,我們打成平局。到點球大戰,憑借高紅的出色發揮,我們纔艱難地擊敗了對手,進入了四強。可是,打完和瑞典隊的比賽後,我們當天晚上就不得不離開賓館,趕著去乘火車,到另一個城市,也就是四強賽的比賽地。我們坐了一夜的火車,直到第二天上午纔抵達比賽地。可是,因為隊員們在火車上的這一夜休息得很不好,不少隊員都根本沒睡什麼覺,所以,抵達比賽地的城市後,隊員們都躲進房間睡大覺了,根本沒有力氣訓練。所以,這一天時間裡,我們沒有安排恢復性訓練,只是在晚上召集隊員開了一個會議,講解了一下四強賽與德國隊比賽的一些備戰要領。就這樣,第二天我們就匆匆來到了和德國隊的比賽場上。
我記得非常清楚,和德國隊的這場比賽,我們的隊員在場上顯得非常疲勞,精神狀態和體能狀態都處於低谷期,全場比賽打得非常艱難。這也難怪,我們舟車勞頓,而對方是在原地等待我們,屬於以逸待勞,體能上肯定是對方佔優。結果,德國隊1比0擊敗了我們,她們進入到了最後的決賽。現在來看,如果沒有旅途上的奔波,或許,和德國隊的比賽結果很可能是不一樣的,這也是1995年世界杯最讓我們覺得遺憾的地方。
我印象非常深刻的是,在四強賽上,德國隊打進制勝一球的隊員,現在成為了德國女足的主教練,她是當時德國隊的中場核心。2005年我重新回到國家隊,去葡萄牙參加阿爾加夫杯賽期間,我遇到了這名當年淘汰了我們的隊員。我對她說,是她的進球,讓中國女足獲得世界杯亞軍的夢想,推遲了四年。她衝著我直發笑。
1995年世界杯時的中國女足,整體實力較之1991年世界杯時,有了大幅的提昇。這時候的中國女足,已經是一支世界級的強隊。只不過,在兩個環節上還不具備奪冠的實力。一是隊伍的大賽經驗還不夠豐富,有待提高;二是隊伍的後衛線還不夠強大。那時的中國女足,中前場已經確立了劉愛玲和孫雯擔當核心的戰術體系。而在後衛線上,除了絕對主力周陽外,缺少得力的乾將。1995年世界杯後,隨著溫利蓉後撤到中後衛位置,范運傑、白潔和王麗平日漸成熟起來,中國女足的後衛線也強大了起來,整個中國女足的三條線都具備了世界一流強隊的實力,就為日後確立更強的地位、贏得更好的成績打下了基礎。
馬元安是個『內向』教練作為老馬多年的助手和主要助手,我要為老馬說句公道話:如果沒有馬元安,很可能就沒有中國女足的輝煌。
有人說,馬元安能夠帶領中國女足取得輝煌成績,完全是因為他手下擁有一批優秀的隊員,教練的作用則是次要的。我不同意這個看法。作為老馬多年的助手和主要助手,我要為老馬說句公道話:如果沒有馬元安,很可能就沒有中國女足的輝煌。
老馬對女足貢獻巨大馬元安對於中國女足的巨大貢獻,是不能被忽視和否定的。1992年年底馬元安擔任中國女足主教練之後,他在隊伍的建設和發展上作出了很多正確的決策,確保中國女足走在前進的道路上。比如,他沒有效仿商瑞華的做法,一味捨棄老將,而是循序漸進地完成球隊的新老交替。在新老交替的時機上,以及對年輕隊員的取捨上,老馬做得非常成功;他堅持對孫雯的重用,並且把如何使用孫雯當作了一件大事來做。比如起先讓孫雯打前腰,後來把她解放到了前鋒位置,更好地發揮孫雯在禁區內擺脫防守和得分的能力,並由此降低孫雯防守能力不足的弊端;他堅持技術和速度相結合的發展方向,並重視隊伍整體傳接球能力的提高。實踐證明,這樣的思路非常符合中國女足自身特點。到1999年世界杯前,中國女足已經成為世界上傳控球能力最強的隊。有些歐美強隊在和我們比賽時,經常出現皮球被我們控制,她們再人高馬大也搶不到的情況……
馬元安帶隊期間,中國女足的確有一批優秀的人纔。但是,這些人纔是怎樣培養出來的呢?此外,國家隊的建設和發展是個系統工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果在人纔的捏合上做得不好,或者在新老交替的時機把握得不好,或是戰術思路和用人思路出現偏差的話,即便當時有一大批優秀人纔,也未必能夠獲得巨大成功。
他的性格低調而柔和馬元安是個非常低調的教練,他身上保持了很多朴實的東西。那麼多年裡,我從沒在媒體上看到老馬誇誇其談過,也沒看到他自詡過自己的功績。甚至,在中國女足取得世界亞軍的輝煌後,老馬也幾乎沒有唱高調。我想,如果換成是其他教練,肯定不得了了。平時在公眾場合,老馬總喜歡『躲』在角落裡,他不願意拋頭露面,也不願炫耀榮譽。我想,能做到像老馬這樣的,沒有幾個。或許,這是由老馬的性格決定的吧!
如果說,商瑞華是個外向的果敢的教練,那麼,馬元安就是一個性格內向而又柔和的教練。老馬很少在訓練的時候罵隊員,更別說打了。在隊伍的管理上,老馬很少采取極其嚴厲的方式,處理問題時還是講究策略的。
和年輕教練相比,老馬私下和隊員的交流和接觸不是很多,不是那種和隊員打成一片的教練。不過,每次帶隊打大賽前,老馬都會讓隊員們得到充分的放松。那時候,老馬都會跟大伙說一句:『你們要玩什麼,想吃什麼,盡管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