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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年來,廣東的職業足球經歷了一個從全盛到衰退的痛苦過程,可謂是整個中國足球職業化潮起潮落、風雲變幻的最好見證。
早在上世紀80年代,廣東就已經湧現出社會贊助足球隊的模式。1992年,中國足協召開的紅山口工作會議是中國足球的重大轉折點,足球成為中國體育界走向職業化改革的實驗田。1993年起,以各重點足球城市為基礎的職業俱樂部已具雛形。1994年,首屆中國職業聯賽終告開張,廣東宏遠和廣州太陽神成為了最早成立的職業俱樂部足球隊。
在當年狂熱的大環境的助推下,廣東的職業足球發展蓬勃。1995年,除廣東宏遠和廣州太陽神在甲A如日中天外,甲B也湧現了松日、深圳和佛山3支廣東球隊。1996年是廣東職業足球全盛的階段,隨著松日和深圳的昇級,甲A竟有多達4支廣東球隊,再加上甲B的佛山,當時國內媒體將此驚呼稱為『甲五風雲』。到1997年,雖然松日和深圳被打回原形,但隨著深圳金鵬的出現,當年甲B同樣擁有4支廣東球隊。
盛極而衰的情況正是從1997年開始的。當時,廣東宏遠、廣州太陽神、廣州松日3支廣東足球本土化程度最高的球隊相繼從甲A降級,只剩下深圳一根『獨苗』至今仍在頂級聯賽生存。進入本世紀以來,廣東的職業足球隊在次級聯賽的江湖中浮浮沈沈,經過了多次復雜的聚合離散,最終只剩廣州醫藥目前仍在獨扛大旗。
從當年『甲五風雲』的盛況空前,到而今深圳上清飲的苦苦支橕、廣州醫藥的『9年抗戰』,廣東職業足球14年間緣何出現如此巨大的落差?歸根到底,無非『市場』和『人纔』兩方面。
市場 從『有利可圖』到『無底深淵』現在一說投資中超俱樂部,少則幾千萬元多則上億元。但在職業化之初,這個資本的門檻則低多了。1994年,大部分甲A球隊的注冊資本在1000萬元以內。1995年,廣州太陽神作為亞軍球隊一年的經營成本還不足800萬元,廣東宏遠當年的門票收入達到上千萬元。這樣的低成本與巨大的回報使得眾多私營企業老板趨之若鶩。
當年,廣州松日公司的老板潘蘇通從報紙上看到一則廣州二隊尋求企業婆家的消息後馬上找到廣州體委的負責人商談。當時體委給出的價錢是:球隊轉讓費80萬元,第一年投資300萬元,以後每年遞增15%,合同期為3年。想不到,潘蘇通提議說:『合同期改為5年吧,這5年裡我給球隊投3000萬元。』廣東職業足球當年的繁盛局面正是與這個市場背景有關。
但從1998年起,隨著各種大型國企的介入,職業足球市場呈現嚴重的泡沫化,球員工資獎金激增,轉會簽字費橫行。廣州太陽神當年無論怎麼加工資,彭偉國等當家球星還是執意轉會,因為他們的工資還不夠其他俱樂部給他們轉會簽字費的零頭。再加上假球、黑哨等『潛規則』在那個階段開始泛濫,俱樂部的投入對企業來說成了一個『無底洞』。其實,在職業足球泡沫化呈現之初,圈內人士在一次中國足協的總經理會議上曾共同發起『限薪』的提議,當時所有人都按照自己俱樂部的實際情況開列一個可接受的工資獎金幅度,然後計算平均數。結果是:主教練和球員的月工資上限分別為1.6萬元和1.2萬元,贏球獎金和平球獎金的上限分別為25萬元和10萬元。至今,這個『限薪公價』早已被打破。
在職業足球市場泡沫化、大環境日益惡劣的客觀條件下,眾多民營企業老板紛紛對足球俱樂部撤資或轉賣,而廣東職業足球的高潮正是在這時退卻的。廣東宏遠當年從甲A降級後,一直幻想『小本經營』的模式,但堅持了不過3年,最終也只能賣隊。深圳隊之所以獨橕廣東足球在頂級聯賽生存了10年,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平安保險當初的大手筆投資。但當平安退出、健力寶出事後,最近兩年回歸『小農經濟』的深足只能舉步維艱。到了2004年,廣東在次級聯賽再度湧現了4支球隊,職業足球似有抬頭之勢。但當時中國聯賽正處於市場價值最低迷之時,這些球隊都是曇花一現。
人纔 從『根基雄厚』到『捉襟見肘』廣東職業足球當年之所以出現盛況,除了當時得天獨厚的市場條件外,更重要的是有充裕的人纔資本。當時,廣東省和廣州市兩級足協都有著實力雄厚的一線足球人纔和強大的後備人纔梯隊。
1995年,彭偉國、胡志軍等球星還在太陽神隊如日中天,廣州二隊就湧現了許多優秀的年輕球員,怎麼纔能不浪費人纔呢?廣州松日便應運而生。同時,在廣東宏遠和廣州太陽神打不上主力的眾多省腳、市腳也紛紛支援了佛山、深圳等地的球隊。1998年,深圳金鵬賣給了雲南紅塔,佛山佛斯弟賣給了廈門,兩年後這兩支隊都衝上了甲A,足見當時廣東足球人纔的實力。
但從1998年開始,廣東足球人纔開始後繼乏力,廣州太陽神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當時在彭、胡等球星相繼轉會離去後,太陽神隊缺乏原來1973年?1974年年齡段的球員(都去了廣州松日),結果1977年?1978年年齡段球員被拔苗助長,最終球隊因實力不濟而降級。
當年,廣州在職業足球的高潮期同時雲集了宏遠、太陽神和松日三支甲A球隊,出現了中國職業足球史上最早的『德比』形式。但很多人也發出了疑問:廣州的三支球隊能否一起生存?果然,廣州松日和廣東宏遠隨後相繼離開了廣州,把主場放在了韶關、貴陽、南寧等地。很多人認為,這是當時市場飽和的結果,但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人纔不足。所以,『走出去』並沒有給松日和宏遠最終換來一條職業聯賽的『生路』。而廣東職業足球龍頭隊伍的相繼消失也嚴重打擊了廣東足球後備人纔的培養體系。
與此相反,深圳平安從1999年開始加大引進球員的力度,買入李瑋峰、李毅等一批年輕球員,最終使他們擁有了在頂級聯賽生存下去的人纔基礎。而本土血統純正的廣州足球盡管經歷了2001年吉利時代吸收松日的精英,以及2002年後上世紀80年代後一批球員的成長,但始終無法一圓重回頂級聯賽的夢想。直到今年,廣藥隊纔從教練到球員都采取了大規模的『外引』舉措,事實上也是廣東足球人纔凋零的無奈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