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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澡堂做搓澡工的舉重冠軍鄒春蘭尚未被人們淡忘,而在北京市通州區一農貿市場,另一位又擺起了地攤,甚至打算將汗水換來的獎牌出售。
2007年3月20日,前國際馬拉松賽冠軍艾冬梅一家三口來到北京。她這次來,是為了打官司。2006年9月18日,艾冬梅等人將昔日教練王德顯告上法庭。稱王德顯侵吞工資16萬餘元,這還未包括做運動員時比賽獲得的獎金。同時,向媒體披露自己在訓練時曾遭嚴厲的體罰,因訓練不科學導致雙腳嚴重畸形。開庭日期仍未確定,而每月收入僅有300多元的艾冬梅一家生活陷入窘境。
艾冬梅左手把著自行車,右手幫丈夫王啟海推著三輪車。三輪車上,除了兩大包童裝外,還有兩個用來崩爆米花的圓桶,1歲的女兒瑤瑤坐在桶邊,並不哭鬧。王啟海還是不放心,在車邊系了兩根粗繩,繞過孩子的身體,一切收拾停當,兩人各自登上車。昨日中午,艾冬梅一家三口緩慢地離開通州區武夷花園附近的農貿市場,溫暖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這是他們第七天的地攤生活。
來京無奈 擺地攤賣童裝艾冬梅的家,是通州上潞園小區一個兩居室的合租房,與他們合租的,是附近人文大學的學生,與別人合租的不同,是任何一方離開時,都不用鎖門。
3月20日,艾冬梅一家住進合租房中較大的一間。艾冬梅說,每月300元的房租,幾乎等於全家一月的收入——火車頭體工隊每月發給她320元工資。
剛來北京沒幾天,丈夫王啟海便找到一份月收入800元的保安工作,但卻沒去,只因妻子一人實在照顧不過來女兒。夫妻倆考慮再三,決定擺地攤賺錢,雖然孩子天天跟著苦了點,但總算有父母在身邊。
擺地攤,賣什麼呢?艾冬梅突然想起,一次路過一家外貿童裝店,老板認出她就是國際馬拉松比賽的冠軍,把她拉進屋內,倆人聊得挺投緣,於是她去找了那位老板。攤位地點、進貨渠道、銷售對象……那位老板知無不言。三四天時間,艾冬梅走了十幾家店,終於進了第一批貨,共計800多元。
首次開張 收到百元假鈔第一次擺攤在東潞園早市,艾冬梅一去就擺上了所有的衣服,可隨後早市的工作人員就告知,早市不讓賣衣服,雖然站了一個多小時,她還是被請出早市。兩天後,她騎了40分鍾自行車到的第二家早市也遭到同樣『待遇』。
3月31日,武夷花園附近某早市接納了艾冬梅,賣了十幾件衣服的她興奮不已,撤市時她盤算著,應該掙了30多元錢。可到家後,丈夫卻發現,收到僅有的一張百元鈔票是假的。
王啟海一邊安慰著妻子,一邊狠心買了輛三輪車,弄兩個圓桶,開始崩爆米花賣。夫妻倆天天早晨5點半起床,一起去早市,7天下來,從沒做過生意的兩名退役運動員,一共賺了50多元錢。
生活難繼 忍痛拋售獎牌擺攤收入微薄,生活難以為繼,4月5日,艾冬梅終於將醞釀十幾天的心事說給了丈夫:賣獎牌。『沒辦法,逼到這份兒上了。』王啟海聽後,狠狠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19枚獎牌(10枚系世界級比賽所獲),是艾冬梅一家的驕傲。女兒瑤瑤去年出生後,則成了她最喜歡的玩具,每次給女兒照相,艾冬梅都要把一大堆獎牌掛在孩子脖子上。
6日18時,艾冬梅在博客中稱,『為了生計,我要把獎牌賣了,一共有16塊。金牌一千塊錢。』她含著淚說:『我還想給女兒留幾塊。』
昨日下午,艾冬梅打開客廳的抽屜,取出一個塑料袋,將獎牌一枚枚地拿出來,先是端詳一下,然後在床上整齊地碼成兩排。:北京國際馬拉松賽金牌、大連國際馬拉松賽冠軍、北京公路接力賽冠軍……
艾冬梅說,截至前天,她共收到200多封電子郵件,其中有170多封郵件都有購買的意向。有郵件詢問稱,1萬元一枚的金牌價格她能否接受,更有人給她發送短信,稱願意出前者5倍的價格。但艾冬梅說,直到目前,她未跟這些人做進一步的接洽。
『孩子再當運動員就把她的腿打折』昨日,在艾冬梅租住的小屋,有。
記:你賣金牌的事兒,事先跟家人朋友們溝通過嗎?
艾:沒有,只跟我丈夫說了。跟別人說,他們是不會同意的。
記:你是怎麼想出金牌一千元錢的價格的?
艾:我覺得這個獎牌對別人來說不會很值錢,沒有人會花很高的價錢買這個東西。
記:就這麼把你十幾年的榮耀和驕傲都賣了?
艾:那有什麼辦法呢,到北京來交完房租,我們三口人身上只剩200多塊錢,賣服裝上貨的一千元錢是借的,但也不能總向人家借啊。就算我和丈夫不吃不喝,孩子今後也得長大啊。賣獎牌的事兒我想了很久,開始想全賣了,就當自己從來不是世界冠軍。後來我想給孩子留下幾個,等孩子長大了,好有東西讓她知道,她媽媽以前是世界冠軍。(鼻子抽動,忍住未流淚,沈默片刻)
記:聽說這個事情,有外國的媒體也找過你?
艾:是的,加拿大和英國的媒體都聯系過我,但是都被我給回絕了。我覺得這畢竟是自己的事,應該由自己國家的人來解決。我也不想因為這個事,給中國體育界帶來什麼影響。
記:你22歲就退役了,你希望女兒能繼承你的事業嗎?
艾:不希望,肯定不希望。我和幾個一起退役的姐妹都說好了,誰家孩子以後要當運動員,就把孩子腿打折。
艾冬梅26歲,黑龍江省伊安縣伊安鎮人,1995年11月進入火車頭體工隊,跟隨王德顯訓練,2003年退役。1999年先後奪得北京國際馬拉松賽、大連國際馬拉松賽和北京公路接力賽冠軍。迄今為止共獲獎牌19枚,其中國際級比賽獎牌10枚。▲女兒被綁在三輪車上,車上放著衣服和爆米花的工具,每天,她們就這樣出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