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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2月,中國乒乓球隊駕著算不上超豪華但實力絕對強勁的戰艦駛到了神秘的阿拉伯港灣,岸邊棲息著一個神秘的國度——卡塔爾。多哈也是久旱逢甘露,居然下起了幾十年難遇的大到暴雨。在那裡,中國隊完成一次漂亮的劇情改寫,與亞運會有關的滑鐵盧故事也告一段落。如果說王皜用實力和成績收獲了更多的自信,甩掉了『老二』的帽子,將雅典的悲情故事徹底逆轉的話,那麼對於第一次出征亞運的江蘇鎮江小將陳晴來說,這個人生中的第一次卻有著頗為厚重的記憶。
陳晴說,在兩種情況下她會很激動,一是看到諸如劉翔、李詠、RAIN之類的名人。回想起在多哈碰到近在咫尺的劉翔,卻沒帶相機和『飛人』合個影,她至今叫苦喋喋。二是當國旗昇起,國歌奏響的時候,站在多哈亞運會女團的最高領獎臺上,她終於圓了自己在正定做了若乾次的冠軍夢……
多哈故事與多哈印象
『從中國女隊目前的打法現狀來看,陳晴就是我們在這次亞運會上的一個奇兵……』,這是中國女隊主帥施之皜在本刊『施之皜專欄』中對陳晴的評價。那陳晴的打法到底有多『奇』呢?從縱向上來說,可以回溯到上個世紀80年代,當時的湖北籍選手黃俊群就是直拍長膠倒板打法,能攻擅守,曾經取得過世乒賽的混雙冠軍。此後,倪夏蓮、陳子荷、齊寶華等人將這一獨特的打法在世界乒壇演繹得淋漓盡致。陳晴偏偏在20年後,在弧圈球大行其道的今天,進一步繼承並發展了這一似乎有點古老和怪異的打法。『怪』往往能出奇制勝,在膠著中覓得先機,在形勢不利的局面下力轉頹勢從而反敗為勝。從橫向上來說,陳晴的入選則應驗了中國的那句俗話『物以稀為貴』,在中國國家隊中,這種打法的運動員除了陳晴外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所以從磨練新人和鍛煉奇兵的角度來看,多哈亞運陳晴能入選主力陣容看似意外,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當隊裡宣布大名單裡有我時,真是很高興,很高興,這麼多人競爭,隊裡能報我,非常不容易。高興完了,我又怕自己打不好,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國際大型的綜合運動會,心裡特別緊張。在正定封閉訓練的時候,我給自己的壓力也挺大,總覺得自己離教練的要求很遠,總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好。』談起亞運會前的那段日子,陳晴有幾分興奮又有幾分忐忑。
『日有所想,夜有所夢,那段時間肯定能做夢了吧!』記者帶幾分玩笑的口吻問她。
『做夢倒還好,最怕睡不著,每次調整完奏國歌的時候,我就想啊,這要是在多哈,站在第一的領獎臺上,奏國歌該多好啊。因為能報上團體,我當時就想拿個團體冠軍,希望快點打,結果快點出來。』
『第一次參加亞運會打團體賽有什麼感受?』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亞運會!單打打了一場,雙打打了四場。第一場球,我第一次代表國家隊打這種大型的比賽,又是團體賽,所以從宣布上場名單到第二天上場比賽之前,我心情繃得很緊,對手給我的壓力倒不是很大,我覺得壓力主要還是來自於自己。』
『那怎麼給自己減壓的?』
『壓力之下,人的話就少了很多,教練和隊友為了幫我緩解壓力故意和我開玩笑,不讓我一個人悶著,讓我緊張就說出來,那種感覺挺好的。』陳晴帶著感動中的陶醉。
一般國外選手和陳晴打比賽,普遍感覺不是很適應。而對於同吃、同睡、同練的隊友,陳晴則很難談得上有什麼秘密可言,所以平時在隊內打比賽的時候,『挨打』也是常事。陳晴也走過一段從陪練到主力的路途,自從成為亞運主力後,陳晴對自己的要求也更嚴格了,心態也發生了一定變化。大名單宣布之後,陳晴有一次跟王旋打比賽,最後輸了。王璇是模仿福原愛打法的隊員,一般人和她打都挺別扭,她實力不錯,和主力比賽往往能超水平發揮。『當時陳晴哭得挺傷心,那天晚上打完比賽就在那裡哭,後來打電話又哭,哭得眼睛像燈泡似的。』隊友曹臻對這件事記憶猶新。
亞運會女雙半決賽,王楠?陳晴負於此前在日本公開賽戰勝過自己的香港組合張瑞?帖雅娜,陳晴失去了爭奪亞運會處女秀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單項金牌的機會。從打法和實力角度分析,落敗的結局也屬正常,但對於陳晴來說,她很遺憾自己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因為在她心中,此次女雙比賽的目標就是在決賽中和郭躍?李曉霞會師,確保女雙金牌收歸中國隊囊中。於是,就有了陳晴淚撒阿爾·阿拉比賽場的動人一幕。
『這次比賽前的日本公開賽上,我、楠姐和她們就交手過一次,當時1比4輸了,但我覺得我們這次有機會贏她們,起碼到了大賽有很大的偶然性,結果我們2比4又輸了。當時我挺失望的,感覺主要還是技戰術上的原因吧。在經驗上,我有些關鍵球的把握有所欠缺,對長膠膠皮的研究還要加強。以往佔著打法的便宜,我覺得自己的雙打還不錯,通過這次比賽,我發現自己很多地方根本沒有達到雙打的最好狀態,以後,我覺得雙打還要和單打一樣去研究,尤其是研究擊球的落點和兩面膠皮的交替使用。』
『那你覺得和楠姐配合得怎麼樣?』記者按圖索驥。
『挺好的,能和楠姐配雙打,我覺得特別榮幸。她是大滿貫,有著豐富的經驗和很強的實力,第一次參加亞運會就能和楠姐配雙打,我當然很高興了,也特別希望自己能打好。前一段時期,我和她配合得不是很好,打起來不是很順。但到了多哈之後,感覺越打越好,雖然輸了比賽,但我們總體配合還是不錯的。』
『和楠姐打雙打有過依賴心理嗎?』
『說真的,我狀態不好的時候,特希望她能頂住,球千萬別衝著我來啊!(笑)我們的配合主要是靠我的膠皮特點和倒板產生的變化給她創造進攻的機會,然後我再進行下一板的回防,我們主要還是以變化為主。因為我的力量不是很大,單板球的質量不是很高。』陳晴的臉微微有些紅。
第一次來到卡塔爾多哈,陳晴感到一切都是那麼新鮮,自己的身份不一樣,心情也有所不同。『沒有去過阿拉伯國家,那裡穿「白袍」的人對於我來說都挺新鮮的,也挺神秘的,包括城市裡的沙漠。亞運會開幕後,人越來越多,但那種環境並不顯得很嘈雜,反而會覺得很和諧,人與人的那種友好交往令我難忘。卡塔爾可能沒有我們中國這麼繁華,交通這麼繁忙,可很多人開的車都是名車,人少國富嘛!』
『我在亞運會上看見劉翔了,但相機不在身上,把我給氣的,好後悔呀,但我們領隊說他和劉翔很熟,帶我去見他,但後來看不見他人,有機會我肯定能見到劉翔!』亞運會上和劉翔相逢咫尺沒能合影留念,陳晴現在還心存遺憾。
說到遺憾,自然要說說感激。陳晴說,她特別感謝喬姐(喬紅)對她的培養和關心。為了備戰亞運會,喬紅不光在技戰術上幫她准備,更重要的是喬紅能夠把以往比賽自己的經驗傳授給陳晴。亞運會比賽結束後,陳晴把自己在亞運會上獲得的吉祥物送了一個給喬姐,這個吉祥物和市場上售賣的不大一樣,卡塔爾羚羊的脖子上多了一塊閃亮亮的『金牌』。
放下球拍,陳晴是一個愛好廣泛的南方女孩,喜歡上網、逛街、特別是喜歡繡十字繡。在江蘇隊的時候,陳晴曾繡過十字繡送給她的教練。她的十字繡水平在國家隊裡也是小有名氣的。陳晴曾鉤了一個小花包送給曹臻。
《時尚》雜志是陳晴每期必買的讀物,如果有時間,她還常常到運動員圖書館去借閱各種小說和雜志。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陳晴身上體現了水鄉女孩內斂、安靜、細致、心靈手巧的特點。陳晴說:『如果和大家熟了以後,我還是比較開朗的,可是我還是膽子比較小,比較安穩。繡十字繡要求安靜,要靜得下心來,不能嫌麻煩。我繡的時候不吃東西,還可以減肥,因為兩個手都得用,根本沒法吃東西。』
喬紅:陳晴是個乖孩子,十字繡很棒
陳晴的技術特點是長膠結合快攻,屬於一種特殊打法,但與以前的陳子荷相比還要先進得多,她的正膠快攻殺傷力比較強,長膠和正膠的殺傷力應該是一半一半的。進入一隊一年多來,陳晴的進步很大,她現在還是很珍惜隊裡這種培養的,以前沒有特別的上進心,對自己沒有什麼高要求。這次給了她這樣的好機會,她在各個方面都有很大的提高,練得也比較苦。她的這種『特殊打法』目前在隊內是唯一的一個。這次參加亞運會她的發揮整體上來說比較正常,但韌性還要加強。在對隊友和亞洲的除削球以外的選手時,陳晴還要樹立足夠的自信心,提高魄力和求勝欲望去擊敗她們。
陳晴心很細,是典型的南方小女孩,做事也很認真,沒有違規的時候,是個很乖的孩子,十字繡繡得很棒,在南京打俱樂部比賽的時候,有空時還去學過手工。
曹臻:陳晴走到這一步不容易
我覺得陳晴的性格比較外向,太能說了。在人多的時候一般不愛說,與挺熟的人在一起鬧的時候,特別是在吃飯的時候嘴不停,不能讓她打開話匣子,一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的。
她挺喜歡RAIN,只要有RAIN的消息,她就『瘋』了,RAIN演的連續劇她都看過,包上掛的照片也是RAIN。陳晴心挺細,就喜歡『整』那些小東西,小瓶啊、小包啊全是那玩意。她的房間收拾得很好看,挺愛美的。有一次在聯賽期間她好像繡什麼東西,我說:『你在繡什麼啊?』她說:『我最近在學這個(正在用絲線鉤一個小花包),鉤完以後我送你一個吧。』我說行,她本來打算在我生日的時候把這個小包送給我呢!我就拿過來了,當時真的挺感動。她現在還送了很多十字繡的東西給別人。
陳晴平時膽子挺大,有一次真是邪了,哭得呀!想起這件事來,這一輩子我都忘不了,我們在北京的一個郊區搞拓展訓練,她那個膽小呀,別提了。我們拓展訓練有一座斷橋,她在上面站了得有一個小時,又哭又鬧的,就是不敢過去,因為斷橋就這麼一塊木板,有九米多高,中間有一米寬,按要求我們要從這塊木板跨到對面那個木板上,然後又跨過來。當時有個教練保護著她,可能有點恐高吧,她怎麼都不敢過去,我們也在底下喊:『陳晴,你邁過這一步,你就進步了,』她說:『我不要什麼進步,我什麼都不要,我就不過去。』我們在底下都笑瘋了,我嗓子都笑啞了。完了以後,施指導和我們都要她過去,最後沒辦法啊,也不能耽誤後面的人,領隊上去把她領下來了。我都笑得不行了,下來她抱著我一頓哭啊,整得我都哭了,沒把我哭死,一邊笑一邊哭,跟她一塊哭。
自從被列為主力後,陳晴練得挺苦的,那段時間裡,喬姐每天給她喂多球,綁著沙袋練步法,練得挺苦。不管亞運會打得怎麼樣,我感覺她真是盡力了。陳晴可能自己都沒想到一年裡會上昇得這麼快,她這種打法出去打比賽,第一次別人和她打估計都沒什麼戲。但她這種打法在隊裡不好打,隊裡的隊友都對她太熟悉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