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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2月12日下午三點,隨著一聲巨響,沈陽五裡河體育場瞬間化為了一片廢墟。隨著五裡河的『離去』,一個驚人的消息也隨之而來,之前發誓要和五裡河一起炸死的沈陽球迷協會會長孫長龍也突然失蹤了。手機無人接聽、家人不知其去向……孫長龍真的在這場爆破中死去了嗎?
昨天下午幾經周折,快報記者終於電話聯系上了這位當事人,他還活著讓記者頓感一絲欣慰,但是對於孫長龍而言,此時自己就像一個丟了魂魄的人一樣。因為他的心也隨著那一聲巨響,跟著五裡河體育場離開了人世。在半個多小時的通話中,電話那頭的孫長龍始終是泣不成聲。
巨響過後,孫長龍失蹤
2月12日下午,沈陽市五裡河體育場周圍一片死寂,體育場附近已經被執行任務的警察和軍人圍得嚴嚴實實。三分鍾的爆破提前警報聲後,下午3:00,五裡河體育場在一聲巨響中化為烏有。而恰在此時,人們發現,一天前公開表示要與五裡河體育場一起死去的沈陽球迷協會會長孫長龍消失了,無人能夠聯系上他,而他的家裡也只是表示自從早上出門後,他就再也沒有和家裡聯系過。孫長龍是死是生就如爆破中發出的一聲巨響,揪住了人們的心。
2001年十強賽上,中國男足在這裡首次闖進世界杯,五裡河體育場因此被稱為『中國足球聖地』,但這個體育場在走過了近20年的風風雨雨之後,也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在中國申奧成功後不久,沈陽市獲得了奧運會足球比賽分會場資格,最初並未打算拆掉五裡河體育場另起爐灶,而是在五裡河體育場的基礎之上進行改造。如果這個計劃最終執行,五裡河體育場就可以避免被拆除的命運,只可惜最終沈陽市有關方面推翻了這個計劃。2005年10月26日,沈陽市政府在沈陽奧體中心規劃建設情況通報會上正式宣布:沈陽市將建設新的奧體中心。這也宣判了五裡河體育場的死刑。
在五裡河體育場爆破前一天,孫長龍在自己的博客裡這樣寫道:我親愛的年已八十歲的老媽,我親愛的雙胞胎大寶二寶,今天是臘月二十四,沒幾天就要過年了,今天長龍這個對足球無比熱愛,對朋友講義氣,把球迷協會當成事業,但不是孝順的兒子,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今天在這裡我給你們提前問候過年好了……我會與五裡河體育場一道踏向刑場,與它同歸於盡……記得當年建立紀念雕塑的時候,我秘密地在雕像大理石基座下面設了一個能容放一個骨灰盒的暗道機關,當時我就想自己熱愛了一輩子足球,待我死了後讓後人將我的骨灰放在這裡,就可安享天年了……但現在來看用不著了,因我的骨灰明天將同五裡河一道或是流入大海或是昇向天空……
爆破結束之後,沒有人能夠找到孫長龍。接通孫長龍的電話,孫的愛人告訴記者,她的丈夫一早就出門了,手機放在家裡,她也不知道丈夫現在在哪兒,是死是生她也不知道。
記者找到了孫長龍
孫長龍的生死牽動了媒體和球迷的心。遼沈晚報文體總監郝洪軍先生是孫長龍的鐵哥們,在爆破結束之後,郝洪軍也不知道孫長龍是生是死,孫長龍的下落也牽動了郝洪軍的心。『沒有人知道他在哪兒,是活著還是死了,誰都不知道。長龍是一個為了足球什麼都不要的人,什麼都不顧的人。』郝洪軍說。昨天下午4點,記者接通了孫長龍的手機,『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電話裡傳出的聲音讓記者的心咯?一下。孫長龍不會真的與他看了十幾年球的五裡河體育場一起離去了吧。
半個小時之後,記者撥通了孫長龍在沈陽家裡的電話,電話是孫長龍的愛人接的。『您找哪位?』孫太太在電話裡小心翼翼地問道。當得知了記者的意思之後,孫太太遲疑了一下,並謹慎地詢問了記者的身份。『你等等吧,我讓他來接電話。』孫太太的話讓記者心中一直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孫長龍此時尚在人間。我們的聊天也就是從他那篇轟動了全國的博客開始。
他為什麼想慷慨赴死
『有人說你寫這樣的博客就是為了搏出名,或者說是為了以死威脅沈陽市的相關領導?』面對記者尖銳的問題,孫長龍的回答有些激動:『我就是不想活了,為了五裡河那個世界杯紀念雕塑,我什麼都沒有了。我賣了房子,賣了車,還欠下了一大筆債務,就是想在國家隊出線之後留下一個歷史性的建築。凝聚了我心血的雕塑沒有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說著說著,孫長龍在電話裡哭了起來。
孫長龍告訴記者,他沒有辦法阻止五裡河體育場的拆遷,但他希望市政府能夠妥善處理凝結了他和很多喜歡足球的人們心血的紀念雕塑。然而市政府和沈陽市體育局給他的回復讓他徹底死了心,『他們告訴我,要麼你們自己想辦法把這些東西移走,找一個地方放著。要麼就跟五裡河體育場一起炸掉。我當時聽了就有了想死的念頭。』
在得知孫長龍可能會采取行動之後,市政府責成沈陽市體育局把紀念雕塑搬到了沈陽市雕塑廠的倉庫裡,米盧和球員的『人頭』散落一地。『前天,遼寧省電視臺的記者要采訪我,他們把我帶到了那個放著我心血的倉庫裡,這是我第二次來看這些東西。我不是不想念它們,只是我不忍心看到它們。對著攝像機,我號啕大哭,第一次來我也是這樣。在這個倉庫的邊上,有一座火化場,足球都不搭邊。與體育局領導談判之後,孫長龍毅然決然地堅持了與五裡河一起死去的念頭。
一幫朋友讓赴死計劃泡湯
在孫長龍發表了尋死宣言之後,市政府和體育局作出了部分讓步,他們同意把雕塑轉移到沈陽市沈水灣公園安置,不過用孫長龍的話說,這座公園也是從墳場改建而來的,把英雄的雕塑放在這裡不吉利,而且這裡人跡稀少,與體育和足球都不搭邊。與體育局領導談判之後,孫長龍毅然堅持了與五裡河一起死去的念頭。
記者采訪孫長龍時,距離五裡河體育場爆破已經過了25個小時,沈陽市球迷協會會長孫長龍終於沒有離去,此前他曾經宣稱要與五裡河共存亡,誓死保衛十強賽紀念雕塑。但是,最終他的行動未能付諸實施,他甚至因此喪失了見五裡河體育場最後一眼的機會。
『他們阻止不了我,前兩天我去五裡河體育場現場勘查了。那邊到處都是沈陽軍區的解放軍,外人都不能進入體育場。但我在那看了十幾年的球,什麼地方我不熟悉?我找到了一條通往體育場的秘密通道。我就想到時候從那裡進入體育場。』孫長龍說。市政府和體育局沒有辦法阻止他進入體育場,相關部門就想到了一個能夠制伏孫長龍的辦法———那就是利用他重義氣的特點,讓他幾位兄弟24小時陪著他喝酒吃飯,讓他沒有時間也沒有辦法分身。『前天,沈陽市足協秘書長范廣會打來電話,其實我和廣會私交不錯,但11日中午他和體育局李局長找我談話,我非常激動,也說了我要明天如何如何。廣會給我一番好言相勸,也暗示我有關方面已有所准備,不會讓我做出什麼事來,讓我好自為之。我謝謝廣會的好意,但我的決定不會再改變了。』孫長龍告訴記者。
在爆破前一天,夜裡十二點多,沈陽市公安局治安支隊的朋友給孫長龍家裡打來了電話,他們告訴孫長龍的愛人,他們轉告他,一是朋友相勸二是執行任務,不要因為不理智,影響朋友感情,更不能影響他們的執行工作。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孫長龍連夜給市政府打報告,凌晨3點50分,孫長龍和他的一個球迷鐵哥們來到五裡河體育場,仍然有沈陽軍區的解放軍執勤,他們前天發現的那個南面小區裡的一個缺口已被堵上了,並能夠聽到裡面的警犬聲。四點半鍾,哥倆在中街西面一個小店裡每人喝了半斤白酒、兩瓶啤酒,思緒萬千。12日中午,沈陽市公安局治安支隊的一個要好的朋友給孫長龍打來電話,約好時間、地點見面,孫長龍的『尋死』計劃徹底破滅。
孫長龍還要曝內幕
盡管孫長龍堅定地表示要與五裡河體育場一起死去,但他的念頭最終還是沒有能夠實現。孫長龍告訴記者,現在他有些生不如死了。既然不能死去,他就要讓更多的人了解整個事件的真相,這兩天他會在自己的博客裡公布鮮為人知的事情,這又將是一記重磅炸彈。
孫長龍告訴記者,當時十強賽中國隊進軍世界杯之後,沈陽市政府便有了建這座V字形的十強賽出線紀念雕塑的想法。當時和球迷協會的其他領導商議了之後,對政府這個想法非常支持,不過市政府的意思是球迷協會自己出錢建。但建一個這樣的雕塑要幾百萬,對於球迷協會這樣的社會團體而言,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孫長龍立刻以球迷協會的名義給沈陽市政府打了一個報告。當時沈陽市政府的批復是這樣的:有球迷協會牽頭,通過社會集資的形式完成雕塑的制作。『當時因為時間比較緊,2002年5月15日國家隊從沈陽出發去韓國,市政府要在這之前建成雕塑,我們只用了50天時間建成了這座雕塑。』孫長龍說。雕塑的順利落成沒有讓孫長龍風光一時,恰恰相反,孫長龍為此背上了沈重的債務。當時球迷們募捐了40多萬,球迷協會的金庫裡有30萬,孫長龍一看錢不夠,趕緊把自己家裡的房子和轎車變賣了,湊了37萬元現金。在雕塑動工之後,孫長龍每天都出去借錢,最後實在借不到只能找市政府借了100多萬。在市政府的招呼下,沈陽市雕塑廠同意在欠錢的情況下,完成了整個雕塑工程。直到今天,工程方也整天到孫長龍的家裡逼債。
『說起來不怕你笑話,至今我們還欠人家70多萬的工程款。我是法院的常客,每年人家都要把我告上法庭,在法庭上,每次一開庭,法官就會問市長來了沒有,因為他們是第一被告,我是承建者,是第二被告。老百姓聽了都笑了。市長都成被告了啊。『孫長龍說起這些,情緒有些波動。最讓人受不了的就是市政府對此事的態度。』當時讓我們建這個雕塑的人就是現在沈陽市的領導,現在他們對這個雕塑不管不問,還要拆了它。』孫長龍越說越氣憤。孫長龍已經明確告訴記者,這兩天他會把當初市政府與球迷協會簽訂的協議和當時市領導剪彩的照片公布在自己的博客上,讓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