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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夜幕已經降臨,英國卻還是太陽高照的上午。這個周日孫繼海睡了一個懶覺,與過去的282天相比。經過了前一天晚上83分鍾的拼搏,孫繼海有理由為自己這個休息日放上一個假。前一天晚上連夜從朴茨茅斯趕回來讓孫繼海受了風寒,電話裡他的鼻音很重,還不時地抽一下鼻子。他開玩笑說:『太長時間不打比賽了,被賽場的氣氛嗆感冒了。』我們的話題自然要從那漫長的282天開始。
282天並不難過
孫繼海現在還記得自己的上一場英超比賽,那是上個賽季末與阿森納的比賽。然後就是賽季結束後長達兩個月的假期。然後就是7月份集訓營剛剛開始之後討厭的肌肉拉傷。孫繼海現在還記得上一次受重傷時的時間,他肯定地說:『那次我是10月份與切爾西的比賽被古德約翰森壓傷的,然後養了一個賽季,直到8月份新賽季開始之後纔上場,那次的時間比這一次還要長。』
一向記憶力不佳的孫繼海記不住自己缺席的准確日子,這一次282的數字也是在打完比賽後上網看新聞的時候纔知道的。記者告訴他,前一次他受傷的時間有308天,孫繼海笑著說:『有這麼長嗎?好嚇人啊。』
上一次受傷的時候,『著急』是孫繼海說得最多的兩個字。因為在那之前他的足球生涯裡從來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那種等待的滋味讓他感覺特別的無助。有了那次308天的等待之後,這一次的282天在孫繼海看來變得好過多了。『這次沒有特別著急,我一直都很平靜,反正傷不好自己也上不了場,急也沒有用。』
282天裡,真正難過的是上場前的恢復階段,傷在去年12月份就已經痊愈了,但是孫繼海先要單獨地進行個人訓練。孫繼海說:『反正是挺艱難的,那種滋味不太好受。後來能夠跟上大隊人馬的訓練後,自己又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纔找到比賽感覺。』
282天,讓孫繼海唯一感到不值的是自己本來可以提前復出,不用在球場邊坐等這麼長時間。早在去年賽季剛開始時,孫繼海就覺得曼城這邊的治療對自己的傷勢不是很起作用。孫繼海說:『當時我知道回國治傷會好一些,我自己也向俱樂部提出了回國自己找大夫治傷,但是俱樂部說什麼也不同意,這樣子傷就好得慢了很多。』
10月份一度傳出了孫繼海傷勢痊愈又再度復發的消息,孫繼海在這一次卻正式向記者說那次完完全全是一次誤會。『當時我的傷其實並沒有好,因為我知道之前的治療不是很理想。俱樂部問我能不能上場,我告訴俱樂部說我的傷還沒有好。但當時我們之間的溝通可能有一些問題,俱樂部不是很相信我的說法,堅持認為我好了。我只能聽從俱樂部安排,後來我的傷馬上就復發了,俱樂部那時纔相信我說得是真的,隨後他們就開始為我安排去德國治傷。』
在中國的海外球員裡,孫繼海是唯一一個在受傷之後享受到這樣高規格待遇的球員,德國期間的治療很見效,隨後孫繼海又幾次前德國復查。但在今天,回頭看去孫繼海還是有一些遺憾,他說:『現在看來,去德國治療效果很理想。如果我能回中國治療或者早點去德國,那麼這一次我可能不用這麼長時間休養。』
『復出快是因為運氣好』
誰也沒想到孫繼海重回主力陣容能有這麼快。上一次他剛剛首次進入曼城隊比賽的16人大名單,但沒有獲得出場時間。一周之後,他竟然出現在了曼城隊的首發陣容當中,並且打了87分鍾。誰都知道,在英超的球隊裡,除非你是絕對的大牌,否則一旦受傷之後,再想回到主力陣容勢必要經過一番激烈的拼爭。
『我的運氣可能要好一點,這次這麼快打首發也多少有點其他的原因。』孫繼海謙虛地說,『我們在右後衛上的特拉貝爾西這場比賽前受了傷,這個位置上沒有人打了,教練就沒有給我太多的時間恢復,直接讓我首發出場。上一次復出可沒有這麼順利,中間還打過一陣子替補呢。』
讓孫繼海無法回避的是,現在的曼城隊裡,他已經是名符其實的元老了,他自己都說:『隊裡我是資歷第三老的球員,到今年我整好在曼城隊裡呆了5年時間,目前隊裡除了我們門將威弗和一個中後衛之外,就是我呆的時間最長了。』但是孫繼海並不認為資歷是自己的一種資本,『時間長有什麼用?關鍵你還是要有能力,教練在考慮讓你上不上場的時候,纔不會看你在這個俱樂部呆多長時間呢?否則就不會有那麼多球員轉來轉去了。關鍵還是你的能力是否能夠達到俱樂部的要求。在英國,其實人們是很現實的,想讓他們承認你,你就得拿出你的能力來。否則你到這裡,只能一陣子打得不錯,但後來的發展就會受到限制了。』
畢竟離開了282天,自己曾經熟悉的球隊多少還是發生了一些變化。曼城隊一直堅持的442陣型不打了,換成了352。孫繼海在比賽裡也被安排在了右邊前衛的位置上,盡管以前國內不少專業人士都認為352的邊前衛是最適合孫繼海的位置,但孫繼海自己進入一線隊之後大部分時間還是更適應打442的邊後衛。
在國內媒體的報道裡,孫繼海在這場比賽的表現被分割成了上、下半場兩個部分,上半場守、下半場攻。孫繼海說:『這完全是我們教練的安排,這場畢竟是客場,比賽開始前,他告訴我還是多注意一些防守,因為我們後衛線人數較少,需要邊前衛的支持。而下半時,因為我們已經落後了,肯定要壓上去進攻,自己助攻的機會自然就多了。』
至於曼城隊的那個進球,正是從孫繼海腳下發動的,他很自然地說:『在場上一個聰明的球員應該能夠判斷出來,球在什麼時候出現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能到你這裡來。那個球我只是起到一個阻截作用,真正的配合還是他們後來打出來的。』
『與隊友只在場上打成一片』
中國球員出國的不少,但能真正融入到當地球隊和生活的少而又少。已經在曼城呆了5年的孫繼海正試圖成為這樣的球員。與朴茨茅斯隊的比賽裡,當意大利前鋒科拉迪進球之後,他主動招呼孫繼海過來與他配合完成進球秀,此前還沒有一名中國球員能在自己的海外比賽裡享受到這樣的『禮遇』。
一提起自己和科拉迪當時的那個配合,孫繼海就笑個不停,他說:『科拉迪這個人挺逗的,平時我們兩人就鬧慣了,在俱樂部裡他沒事就和我打鬧,有時候也互相講一些各自國家的笑話。前段時間他和我說:「孫,如果我最近還能進球,我們一定要想點花樣慶祝一下,到時候只要你在場上,哪怕是坐在替補席上,我也會趕到你那拉著你一起慶祝。」當時我就一口答應了他。』
在選擇哪種方式進行慶祝時,科拉迪一手進行策劃。孫繼海說:『科拉迪平時就喜歡中國功夫,沒事總是喜歡比劃兩下,嘴裡還配上聲音。他和我說:「孫,你們中國人的功夫最厲害,到時候我們就表現兩下功夫吧。」但是這個哥們又不會什麼功夫,他只記得自己小時候玩的游戲《街霸》,他就說,你們中國的氣功很厲害,我就發兩個氣功吧。我練過兩次,就是要配合他的發氣向後倒退幾步。』有了事先的約定,孫繼海在科拉迪進球後主動跑到他的身前,與科拉迪一起完成了進球秀。不過孫繼海自己卻沒玩過《街霸》,他說:『我是一個游戲盲,從來不愛玩這些電游什麼的,那個游戲的動作都是科拉迪告訴我的。』
孫繼海至今還記得自己初到英國時的那種陌生感,他說:『一下球場就感覺自己和人家之間的距離,語言也不通,交流很少。現在在隊裡,大家不再把我當成一個中國來的球員,很多時候他們可能就把我當成一個本土的球員或者是一個來自非洲的球員,與他們沒什麼差異吧。平時在休息室裡,大家聊天什麼的我也都是很自然的參與。遇到一些與中國有關的事情,不管好的壞的,這些人都把我當成個專家一樣的請教一下。可能這就是你們說的融入吧。』
當年的語言關對孫繼海再也不是難題,雖然他總是說:『我都瞎說的,也就講講還行。』但此前的一次通話裡他露了餡,那一次他在接聽另外一部電話時,清楚地用英語要求對方到他家裡來為他維修網絡。孫繼海自己也說:『現在一些日常的生活我自己也完全能夠應付得來了。』
但是孫繼海始終不願意把自己的生活與老外融入到一起。他說:『我和隊友們的交流只限於訓練基地和球場內,在生活裡我基本上與他們沒有任何的交往。畢竟我們中國人的生活習慣和文化傳統與他們都相差太大,我還是願意過自己的生活。』
282天之後的回歸對於孫繼海來說還只是一個開始,曼城在他養傷期間不斷地買人已經讓邊路的空當越來越小。孫繼海都說:『現在右路有特拉貝爾西、辛克萊爾,他們現在是都有傷。左路還有剛從荷蘭買的新人,對於我來說現在的競爭越來越激烈了,不過這樣的競爭也是一種好事。』
在生活裡永遠有更重要的一些事讓孫繼海操心,比如說他的家庭、他的兩個孩子。我們的采訪是被他的二女兒打斷的,孩子奶聲奶氣地上來叫爸爸下去吃飯,孫繼海馬上換上一副溫柔的聲音讓女兒再等自己一會兒。對於30而立的孫繼海而言,他身邊的家庭纔是他永遠都當不了替補的球場,在那裡他的出場時間將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