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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傍晚,沈陽球迷協會會長孫長龍告訴我,『沈陽市體育局辦公室主任說是從今天晚上開始,要開個房陪我喝酒,一直到明天晚上五裡河體育場爆破結束……你說說,這不等於把我變相拘留了嘛!』孫長龍是國家隊衝進世界杯V型紀念雕像的承建人。這個雕像1月7日已經拆除,暫時擱置在一個廢舊的倉庫裡,為保護這個雕像,保衛五裡河體育場,孫長龍和許多遼沈球迷都受到特殊關照。
今天下午一聲巨響,五裡河徹底消失了!誰會想象?在2001年仲秋,以孫長龍為首的遼沈球迷曾被視為城市英雄!五裡河體育場也成為城市勛章。作為沈陽球迷,他們在國家隊出線後,籌集資金修建了V型紀念雕像,雕像落成典禮時,沈陽市主要領導都參加了,還有南勇。而沈陽市政府對沈陽球迷協會20萬元的獎勵,也一度傳為佳話。
足球給一個城市帶來莫大榮譽,可又是什麼讓沈陽『翻臉不認人』,在短短的六年時間裡就能把曾經的榮譽像包袱一樣甩掉,進而成為人們責難的焦點?答案並不復雜。當年,沈陽正承受著慕(綏新)馬(向東)大案的陣痛,它需要一針強心劑,而這針強心劑就是十強賽。沈陽做到了,並且做得很好……在中國傳統道德裡,卸磨殺驢是為人不齒的,五裡河體育場在許多人看來就有這種被殺的味道。
再有,五裡河因為邂逅了人文與歷史注定成為一個鮮明的城市品牌,只是這個品牌尚未發酵成城市文化時,它就夭折了!許多人的疑問在於:經濟建設,城市發展就該以粗暴的毀滅體育娛樂設施為時尚?果真如此,羅馬是不是應該拆除古羅馬斗獸場?曼徹斯特是不是拆除老特拉福德體育場?
五裡河1989年落成,2007年消亡,短短的18年裡,它經歷了多少事?1989年4月29日,遼寧足球隊戰勝日本尼桑,取得男足迄今為止第一個亞洲冠軍;1995年11月12日,十冠王遼寧隊在五裡河降組;2001年10月7日,中國足球隊在此獲得世界杯入場券;2004年10月2日,中超沈京之戰,北京隊罷賽,從而揭開G7造反的序幕……這些足夠了,五裡河體育場不僅是遼沈球迷的,它有理由也屬於所有關注中國足球的人!
18年,如果說她是一個18歲的少女,許多人迷惑、猜測:她是正常死亡嗎?還是跌進一個由商人們挖好的陷阱?或在經濟泡沫的叢林裡迷了路,最後被群獸廝咬致死?抑或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先奸後殺?回答這些問題,也只能等待時間老人了!
答案留給未來,遺憾甚至痛楚只能現在品嘗。記得2006年12月30日。我到北京與黃健翔和董路錄制了鳳凰衛視的《天天運動會》之《論五裡河體育場的倒掉》節目。黃健翔說,『魯迅寫過《論雷峰塔的倒掉》,倒的是封建專制吃人禮教,可談到五裡河倒掉……真有些傷心。2001年10月7日出線那天,我就站在體育場裡面,那場面,誰不落淚?』
六年前沈陽那個夜晚,幾十萬人歡慶游行已成為記憶,五裡河體育場同樣成為歷史。不知是福氣還晦氣,反正我作為一個沈陽人,我會在今天下午跑到五裡河體育場南側的喜來登酒店裡去見證歷史!那時我會想到魯迅先生說過的那句話:悲劇就是把有價值的東西撕碎了給人看——管你看不看呢!五裡河體育場說沒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