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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德國《明鏡》周刊對英格蘭的天纔球員魯尼做了一篇長篇報道,其中一些鮮為人知的事實也許會讓人們知道這位不到20歲的球員為何被認為是最危險的球員。
現在是下午1點,地點是英格蘭利物浦市郊一個叫做克羅斯泰斯的小鎮,這是一個無法與大城市相媲美的地方。當地的酒吧叫做『狗和槍』,酒吧門外被一堆垃圾零星點綴著。在每天的這個時間,街邊亭子裡的客人只有鴿子。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人類存在的唯一標志是偶爾經過的梳著亂發的年輕人,和威廉-希爾博彩店前的卡車。
一輛已經生鏽的本田CIVIC停了下來,它以前可能是天藍色的,但現在只能從鏽跡後面去推斷了。一位淺色頭發的女孩下了車,她在皮衣裡面穿的是粉色的睡衣和拖鞋,同時叫嚷著:『倒霉鬼,你把錢都輸光了,孩子都沒有東西吃了。』卡車裡的男人沒有回答,他走向這個女人。她則繼續向他嚷著,但降低了聲音,與他保持著距離,幾分鍾後他扔給了她一張紙,那是一張5英鎊的紙幣。女人撿起這5英鎊,帶著無奈的微笑回頭走進了汽車;而男人則回頭走進了博彩店。
這就是韋恩-魯尼出生和學習踢球的地方。他是逃離這個地方的人。他比這個地方的所有人都有天賦,並且更勤奮。但有時候他看起來有些懷舊,但那更多的則出於一個晚上,他認識了富裕的鄰居的女兒科琳。『他顯得非常害怕,』他告訴他的傳記作者休-艾維森,『所以我們養了一條叫菲茲的中國狗。現在每天晚上我送她上床,她入睡以後我看我的DVD。』
魯尼從來沒有對他在家鄉的不眠之夜產生過抱怨,事實上他從未對任何事抱怨過:他沒有對貧窮抱怨過,根本不像樣的房子,當地的超市只賣冷凍食品,根本沒有蔬菜和水果;他沒有對他的父親抱怨過,這是一個失業的建築工人;他沒有對他的母親抱怨過,這是一個當清潔工和廚娘以支付家庭賬單的女人;他沒有對他叔叔的拳擊館抱怨過,在那裡7歲的韋恩開始了訓練,伴隨他的是不遠處傳來的衝壓機的巨大噪音,現在他已經將噪音裝進了他的錄音帶;他沒有對他的祖母抱怨過,這個婦人伴隨他度過了他的孩提時代,一旦他不聽話,她就要揪住他的耳朵;他也沒有對莫西塞的城市規劃者抱怨過,他們看起來已經將克羅斯泰斯的操場忘記在了腦後,而那是當地的孩子們聚集在一起踢球的地方,而孩子們只能隨便找一塊草地,或乾脆到馬路上,將衣服堆在一起當球門了。利物浦的雨水很多,所以他們更多的是在大街上。
所以,魯尼的受傷就不奇怪了。所有英格蘭人都記得這一刻,4月29日,切爾西對曼聯的比賽進行到第78分鍾時,切爾西隊的葡萄牙後衛保羅-費雷拉鏟到了魯尼,這一鏟讓魯尼傷到了腳裡的兩塊骨頭——而這時,3-0領先的切爾西距離衛冕僅有10分鍾。所有人,包括切爾西的擁躉停止了歡呼,而端坐在斯坦福橋的埃裡克森在百感交集之後將所有的想法匯成了一個字:『操!』
這不啻於一個地震,它讓敵人站在了一起,讓敵意變成了懮慮、關注和驚慌。『上帝啊,但願,不是魯尼。』切爾西的喬-科爾這樣祈禱。切爾西即將迎來奪冠的黎明,但英格蘭卻可能走向失去世界杯的暗夜。在這個第78分鍾以後,全英格蘭都投入到了對奇跡的等待之中,人們期待著堅韌和毅力能讓魯尼用常人的一半時間重新獲得健康;甚至是最不負責任的《太陽報》的『流氓』記者都變成了溫順的羔羊,他們寫下了這樣的話:『為韋恩祈禱——快好起來吧!』
魯尼上過這樣的課:用決心和力量將對手征服,或者屈服,就像克羅斯泰斯被壓路機碾壓的街道一樣。
在惡劣的環境中,人要學會堅強纔能生存。在韋恩出生的那天,他的父親為兒子巨大的手和耳朵驚呼:『看啊,我生了一個職業拳擊手!』這個愛爾蘭天主教家庭又迎來了一名拳手。在發現女人和酒之前,老韋恩曾經是當地兩家拳擊俱樂部的頭牌,站在拳臺上的老韋恩就像一頭野獸一樣。『他從不言敗,』他的兄弟裡奇說,『他總是能乾淨漂亮的擊中對手的面頰。』
但老韋恩並沒有給他的兒子買拳擊手套,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埃弗頓俱樂部的球衣。在6個月大時,韋恩在埃弗頓俱樂部內接受了洗禮,而同時,老韋恩帶著他的兒子看了第一場埃弗頓的比賽。
韋恩-魯尼是帶著拳擊手的基因來到足球場的,與之相伴的是一個信條:生活就是戰場,鈴響的時候如果你不能獲勝就要接受懲罰。在不列顛,戰斗的信念至今仍然是球員擁有的最寶貴精神,南美球員可能更崇尚花拳繡腳,但英格蘭人祖祖輩輩相信的則是那是可恥的。那樣的球員在國家隊裡會被教練蔑視,北愛爾蘭球員喬治-貝斯特因為他的技術被當作小妞,在球場上他常常會聽到這樣的聲音:『喬治,你的手提包在哪?』與貝斯特截然不同的是80年代溫布爾頓球員文尼-瓊斯,他曾經咬掉利物浦傳奇肯尼-達格利什的耳朵並吐在了地上。這個舉動讓瓊斯進入了一部名叫『足球強人』的教學片。
像他的家庭以及很多埃弗頓球迷一樣,魯尼從小就相信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道理,之後的幾年,埃弗頓的同城死敵利物浦迎來了一段光輝歲月,在利物浦球迷的眼中,埃弗頓是一個『窮得沒地方撒尿』的俱樂部。為了生存,埃弗頓只能挖掘自己的年輕球員。
雷-霍爾在過去的11年中曾經負責埃弗頓俱樂部的足球學校。他的辦公室就是在訓練場上的一座活動房屋,房屋被漆成俱樂部的藍白色。年復一年,霍爾被父母們包圍著,他們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這裡走上球員的生涯。1994年9月末的一個星期一,埃弗頓隊的球探鮑勃-彭德頓走進了霍爾的辦公室,和他一起進來的是魯尼的父親,以及這個大耳朵的少年。『他很害羞,但當我看到鮑勃為這個少年因為激動而發抖,以致將茶灑得滿地都是,我就知道我遇上了一個天纔。』霍爾說。
霍爾的新兵很快變成了一位世界級的巨星。在一場赴曼徹斯特的比賽中,踢的是八人制的小場,突然球被傳入禁區,當時球飛到了魯尼的身後,在場邊的霍爾已經放棄了,但就在這時,10歲的魯尼一個迅捷的轉身倒勾將球打進了球門的後角。『幾百人的球場裡一下子寂靜無聲,』霍爾回憶道,『隨後一對父母開始了歡呼,緊接著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包括對手的父母們。』
在霍爾看來,身懷絕技的魯尼卻非常謙虛,他決定進一步提高自己的球技。『放學後他步行來到球場,』霍爾說,『換完衣服後開始了和隊友的訓練,即使是在訓練總結結束後他仍然留在那裡繼續奔跑著。我們經常要勸他回家,並將球場的大門鎖上,這樣他纔不會偷偷的返回球場繼續訓練。』
英格蘭足球為了魯尼這樣的球員已經等了許多年了,他看上去具備所有的優點:強壯的身體、頑強的意志、技術和意識。他閉著眼睛就能帶球;他帶球的速度比別人無球時還快;如果他丟球了,他會拼命將球追回來,他的隊友給他起了一個外號『瘋狗』;一旦他進入禁區他會馬上射門,從來不做調整,並且經常直入網窩。但有一點他從來沒有,那就是匆忙和托大,他總是非常從容。
當他9歲時,他與11歲的孩子們一起踢球;而當他14歲時,他參加17歲年齡段的比賽。15歲時魯尼進入了埃弗頓的青年隊,16歲時他就進了一隊。2002年10月19日,他上演了他英超的處子秀。那是埃弗頓對阿森納的比賽,在此前的30場比賽中倫敦的槍手保持不敗,第81分鍾,魯尼被換上場,此時的比分是1-1,就在比賽進入傷停補時階段,所有人都認為比賽將以1-1收場時,魯尼出現了。他在中場接到隊友格拉維森的傳球,突破兩步後緊接著拔腳怒射,皮球鑽進了大門的死角,而守門員是英格蘭的傳奇希曼!即使是阿森納的主教練溫格也不能相信眼前的這一切,在賽後的新聞發布會上也不能掩飾自己對這位少年英雄的欽佩:『丟掉紀錄讓人失望,但至少我們的球門是被一個天纔打破的。沒有一名守門員可以阻擋這樣的射門,他是我來到英格蘭後遇到了最大的天纔!』
隨後的情景是所有人無法想象的,記者們將所有的話筒、攝像機和筆墨都集中到了這位牛犢的身上。埃弗頓的新聞發言人伊安-羅斯回憶說:『比賽之後教練對我說:「韋恩什麼也沒說。」,媒體將他包圍了整整40分鍾,他的臉整個白了,汗水濕透了他的全身。』
魯尼隨後不那麼為媒體所偏愛了,原因是小報記者在利物浦的妓院裡頻繁的找到了他。『他的興趣包括一位48歲的奶奶級女郎,她養著6個孩子,經常穿著粉紅色的貼身內衣,一副女牛仔的架勢。』《太陽報》報道說。一次爽過之後,價格是45英鎊,他付了50英鎊,等待著找零錢,他將5英鎊的小費變成了字條:『夏洛特,我將在12月28日再次讓年精疲力盡。你親愛的,魯尼。』
風流是魯尼的一大愛好,他還有另外一個愛好,那就是酗酒。魯尼為他的女友科琳18歲生日辦的party成了一個災難。凌晨2點的時候,酒吧發現他們所有的酒都被喝光了。魯尼的一個叔叔跳上了桌子,啞著嗓子叫服務生倒酒,服務生在猶豫間,一場大規模的衝突爆發了,而魯尼則首當其衝……羅斯說:『所有18歲的愣頭青能做的事情他都做了:酗酒、斗毆、和女人上床,那時候魯尼會變得非常愚蠢。利物浦的所有人都知道魯尼是誰。』
魯尼的工資很快從周薪80英鎊變成了令這個小青年眩暈的5萬。魯尼的個人助理保爾-斯特雷特福德不得不僱用了一幫人來把魯尼拉回正道。這些人最終成功了,他們將魯尼圍起來,都對他保持沈默。現在英國人已經對魯尼緊閉的嘴脣有了更多的容忍。在2004年歐洲杯的四分之一決賽中,魯尼的骨折讓英格蘭與東道主葡萄牙的決戰中敗下陣來。而正是那場比賽使整個英格蘭都堅定了他可以憑借一己之力帶領球隊奪得闊別40年之久的世界杯的念頭。
之後魯尼離開了埃弗頓,加盟了紅魔曼聯。在曼聯他有了更多可以追求的東西,在一個調查中,英國的兒童將他列為世界上最著名的人物。而與此同時,魯尼的『附加值』也在上昇,各類的大公司如耐克、EA、品客和可口可樂都與他簽約,在過去的幾年中,他的收入超過了1億英鎊。
這是一個巨大的數字。但在魯尼受傷之後,他沒有計算過他的損失。實際上,這個損失誰也無法估算。在他嬰兒般湛藍的眼睛中,魯尼更像一個孩子而不是一個傷員。魯尼正在希望自己能夠及時傷愈,在7月9日率領英格蘭隊登上最高領獎臺,這也是整個英格蘭所期望的。
但現在人們只能期待奇跡了。《太陽報》的讀者們正在為魯尼祈禱,利物浦的中場傑拉德說:『他是我們的關鍵球員,去德國的隊伍中沒有他會是一個災難,而一旦那樣的事情發生了,我們就不要對勝利有所期盼了。』
英格蘭隊的主教練埃裡克森已經決定將魯尼帶到德國,即使魯尼只能踢決賽——在埃裡克森看來,魯尼就是他的護身符——而這是瑞典人第一次和全體英格蘭人達成共識。但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曼聯主帥弗格森,而原因同樣是,魯尼是弗格森的最重要球員。
其實,更重要的原因是,斷裂的蹠骨和世界杯已經成為了弗格森的『心魔』。4年前,同樣的事情出現在貝克漢姆的身上。但大戲終究將超過邏輯和醫學。現在為了有更多的機會出現在世界杯上,魯尼已經不會在夜裡與科琳、菲茲以及那些DVD為伴了,取代那些東西的,是高壓氧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