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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4月,執哨26年後,陸俊退役了。不久,他便成為亞足聯裁委會委員之一,一個具有相當大權力機構的成員。估計,此時陸俊的英語水平提高了不少。
但又不久,2007年12月,陸俊向亞足聯裁委會提出了辭職,理由是『個人工作比較繁忙』。不用問,如果不是受了冷落、排擠,心寒了,他是不會輕易放棄這個職位的。
2008年3月底的一個晚上,我跟陸俊有過一次長時間的電話交談。他說了不少讓他窩火的事情,矛頭直指當時中國足協的二把手、主管裁判工作的南勇。
他為同行楊志強打抱不平——2006年列入亞足聯50人的裁判精英班,且全年打分排名第5,次年中國足協卻沒有給楊志強申報國際級裁判;2007年9月初,亞足聯請陸俊去韓國擔任亞冠一場半決賽的比賽監督,陸俊遲遲沒收到對方邀請函,趕到足協,纔發現邀請函正躺在足協外事部的地上。對此陸俊非常憤怒,後經韓國駐華使館特批纔成行。
也是在2007年,5月中超聯賽國安隊與陝西隊的比賽中出現嚴重糾紛,爭議集中在陝西隊員的一次犯規是在禁區內還是在禁區外——主裁判改判為禁區內。在北京電視臺評球的陸俊認為是在禁區內,不料此後南勇給陸俊打電話,讓他公開發表意見前『要先溝通』,並讓手下人阻止他去電視臺評球。倒是當時的足協聯賽部主任郎效農說了句公道話:『別乾丟人的事!得先說他評得對還是不對。』
2007年1月,中國足協從龍潭湖邊搬到了夕照寺街,陸俊說起了一樁趣事,道出他與中國足協已很生疏了:『2008年我纔第一次到新足協大樓辦事,弄不清楚具體在哪裡。有一位認識我的小伙子主動跟我打招呼,我就問他足協在哪裡,小伙子很驚訝:「陸老師,不會吧?」』
自2007年12月起,陸俊與足球『絕緣』了。
人格分裂
但足球沒有放過陸俊,因為曾經的罪過。
早在2001年以龔建平為代表的『黑哨事件』中,就聽說浙江綠城俱樂部提供的接受其金錢的裁判名單中有陸俊。次年1月南勇發表講話,其中就有『凡是能夠主動向中國足協講清問題、退出收受俱樂部錢款、檢查深刻的,將不予曝光並繼續使用。』
陸俊到底是否屬於『主動向中國足協講清問題、退出收受俱樂部錢款、檢查深刻的』,無處核實,更無法向他本人求證——這事情,沒法見陽光。昨天公安部門也只是披露陸俊等3人『涉嫌在多場足球比賽中收受賄賂操縱比賽』,沒有說明具體場次,但感覺上,他今天的下場應該與當初足協的放縱有關。
口頭上,陸俊說著『我非常愛惜自己的羽毛』、『好裁判,准確是相對的,公正是絕對的』,背地裡,『涉嫌在多場足球比賽中收受賄賂操縱比賽』。到底是什麼,讓一個中國足球人的人格分裂到如此地步?『金哨』到底何時蛻化為『黑哨』的?
最後通話
與陸俊的最後一次通話,是今年2月初的一個中午,他打來電話。起因是他在網上看到我寫的一篇題為《中國足球的昨天、今天與明天》文章,文中披露了國內某隊主場打一場事關小組出線的亞冠聯賽前,外籍裁判收到了一只藏有美金的領帶盒。
現在可以說的是,陸俊是這則消息的透露者之一,時間也是2008年3月底的那個晚上。在電話中,陸俊對我將此事披露出去很不滿,我解釋說,事關重大,以我的從業操守,我不會偏信一人的說辭,哪怕是親耳所聽,但可以肯定地說,你並不是向我談起這事的唯一一人,況且我文中並未說南勇是主使者、操縱者,只說他是知情者。
談話在不愉快中結束,20餘年來僅有。1個月後,傳來陸俊『進去了』的消息。
印象中,陸俊穿過的裁判服顏色有過很多種,但沒有一件是褐色的。悲哉,陸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