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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鏗鏘玫瑰』到『吭哧玫瑰』,中國女足失去的絕不只是曾經世界一流強隊的地位、令國人驕傲的成績和技術水平的優勢。我們悲哀地發現,當年被樹立為各支國家隊學習榜樣的『老女足精神』,已經在現在的這支球隊蕩然無存。
綠茵場上的舞蹈成為上個世紀的回憶,取而代之的是中國女足在國際賽場上的一敗再敗;齊心協力的團隊合作難見其蹤,取而代之的是球隊內亂引發的互相猜疑、彼此拆臺;無私奉獻、勇於拼搏的精神面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正處當打之年的主力萌生退意、球場上的隊員無精打采,對一場場失利的麻木表情。
鏗鏘玫瑰的迅速『退化』,也不只是一支球隊、一個項目的失敗,而是中國體育事業的重大損失。到底是什麼讓一支英雄的團隊在不到十年間,就變成了內亂頻仍的『爛攤子』?
距離北京奧運會還有不到150天的時間,中國女足已經很難重拾鏗鏘本色。然而,我們更需要追問到底。中國女足的問題絕不是走男足老路那樣簡單。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崔大林不止一次公開表示,中國體育在奧運備戰初期就為集體球類項目確定了2008年奧運會目標,三年過去了,各支球隊甚至失去了衝擊獎牌的希望。『三大球』為何全面滑坡?剖析中國女足這面旗幟倒下的深層原因,就具有非常重要的標本意義。
定位之亂:技術與力量的搖擺『孫雯她們那批隊員踢球太好看了。那個年代的中國女足的確讓我們感到揚眉吐氣。可這些年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她們的表現反而比男足還差!』當年『鏗鏘玫瑰』所培養的女足『粉絲』,幾乎都有這樣的心路歷程。他們搞不懂曾經鮮艷無比的紅玫瑰,為何在風雨之後『不見彩虹』?
近年來人們越來越多地被女足換帥搞得眼花繚亂,而將批評的矛頭指向了由此引發的『內亂』。這其實仍是一個問題的表象。『內亂』的根源就是足協發展思路的混亂!這就不得不提到一場至今依然沒有結論的論戰:中國女足到底該向哪個方向發展?這場論戰在1999年底達到一個高潮,也就是從那時起,鏗鏘玫瑰開始從峰巔滑落。
1996年,中國女足在亞特蘭大奧運會屈居亞軍;三年後,『鏗鏘玫瑰』的美名在全國唱響,可這支球隊再次負於美國隊而無緣世界杯冠軍。國內由此引發了對馬元安執教能力的質疑,認為技術水平趨於完美的中國女足很難實現突破,除非在力量和對抗能力上也達到歐美強隊的水平。這種論調開始瓦解和動搖中國女足的團結,馬元安在兵敗悉尼奧運後被迫離開自己傾注了心血的球隊,中國女足終於得以在『男子化』的道路上狂奔。
此後發生的三次換帥,都打上深刻的『男子化』烙印。馬良行屈從足協意志,請中長跑教練幫助球隊搞高原訓練提高體能,球員卻在2003年世界杯上步履沈重無緣四強;張海濤將山東魯能男足梯隊訓練方法引進女足,只能木然地面對雅典奧運會上『0比8』的慘敗;裴恩纔在中超聯賽七連勝的法寶也在女足失去了神效,由於他不了解女足球員的特殊情況,這支球隊在東亞四強賽滑至亞洲二流。
一次次碰壁令足協不得不重回老路,於是馬良行帶著重拾『技術流』的使命二次上任,然而情況已經今非昔比,手下的球員都是『力量派』打法的產物,他只能盡量利用老玫瑰發揮餘熱來帶動年輕一代的技術化。可惜足協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他們迫不及待地將希望押在洋帥身上,夢想著用歐美管理手段來縮短球員成長的時間,達到速成『催熟』的目的,這種脫離實際的狂想很快與更加強調客觀規律的洋帥摩擦出強烈的火花,兩次『洋務運動』相繼夭折。
2002年年底以來的換帥歷程,暴露出中國足協在力量與技術兩條發展道路上搖擺不定的混亂思路,由此不斷催生令世人為之瞠目的非理性選擇。老教練不行就用年輕的,於是馬良行取代馬元安;女足教練不行就用男足教練,於是出現了張海濤;梯隊教練不行就用一線教練,於是出現了裴恩纔;中國教練不行就用外籍教練,於是出現了多曼斯基和伊麗莎白。
女足面臨的困難也正是中國體育集體球類項目難以突破的『瓶頸』。這支球隊在上個世紀其實已經探索出一條得到世界足壇都普遍認同的發展道路,而且被許多國外球隊所推崇和借鑒,例如巴西、朝鮮等隊都是以此成為一流球隊。令人痛心的是,我們自己卻輕易葬送了好不容易積累的優勢,在短期利益的驅動下,過分看重每次比賽的成績,反而在背離客觀規律的方向上越走越遠,最終在放棄了昨日經驗的同時也輸掉了明天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