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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中超聯賽激戰正酣,張恩華卻沒有再出現在賽場上,沒有任何理由,甚至連一個像樣的解釋和說法也沒有,這位在中國足壇曾經風雲一時的人物就這樣從人們的視線裡消失了。4月21日,一個春光明媚的下午,在大連希爾頓酒店健身房,記者找到了剛剛練完力量的張恩華,面對記者的疑惑,他『嘿嘿』地笑了起來:『是不是認為我從人間「蒸發」了啊?』
『戚指導走後我就不想踢了,想了很久了!』張恩華開誠布公地把自己離開天津的原因歸結在恩師戚務生『下課』這一點上。
事情還要從他2004年轉會開始,實際上2003賽季的甲A聯賽結束的時候,張恩華已經決定離開實德。『當時實德俱樂部給了我一份合同,裡面有些內容是我難以接受的,所以我選擇了離開。』張恩華要轉會的消息傳出後,南京、浙江等一些中甲球隊先後表示有意引進他。而就在他轉會的關鍵時刻,戚務生執教了天津隊,2003年12月21日戚務生正式在天津走馬上任,2004年2月,天津隊就摘了張恩華,可以說張恩華能夠加盟天津,戚務生在中間起到了關鍵作用。可是沒等有傷在身的張恩華完全恢復,2004年6月23日,戚務生已經因為聯賽七輪不勝下課。張恩華至今後悔不迭:『如果我能早一點恢復就好了,可以幫助泰達隊多踢幾場球,如果成績好一點,也許戚導在天津的執教能順一些,至少不會那麼早地就離開天津了。』
雖然此後張恩華還是在聯賽中代表天津隊出場了,但實際上從恩師下課的那天開始,他已經動了離念。『這很正常,當初我就是奔著戚導來的,他不乾了,我待在天津還有什麼意思?可戚導勸我不要離開天津,至少要踢到年底,泰達俱樂部方面也希望我能夠留下來。從內心來講,我也想盡可能地多踢幾年。可天津這個地方與其它城市有些不一樣,泰達隊與其它球隊也不太一樣,再加上中國足球的大環境不好,所以這個賽季我決定先回家休息一段時間,跟俱樂部高層打了招呼之後我就回來了。』雖然在張恩華的解釋中他是早就想走,但泰達隊今年2月去澳大利亞拉練他也隨隊前往了,3月1日球隊從澳大利亞回國,3月9日張恩華從天津回到了大連,與此同時,有關他和孫建軍要加盟澳超的消息甚囂塵上。
張恩華只在天津踢了一年,如何看待這段經歷呢?他說:『天津是直轄市,在中國也算是個大城市了,很有知名度,可深入進去後纔發現與原先想的不一樣。那裡的環境與大連截然不同,想融入到那個城市是很難的一件事。我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盡可能多地去每個俱樂部待一段時間,對每個球隊都有所了解。好的球隊待過了,壞的球隊也待過了,這也是一種經歷,同時也會對中國足球有更全面的了解。誰要是能做這一點那就太厲害了。我真想這樣去嘗試一下,可現在這個年齡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足球讓我們抬不起頭來
除了戚務生的原因,張恩華還有說法。在他看來,中國足球的整體環境差也是他決定離開的原因之一。『其實踢了這麼多年,我現在各方面正處於好時候,只要身體允許,就應該再踢幾年。可目前的大環境實在讓人難以再踢下去了。我認為,沒必要在這種環境裡再踢下去了。因為再踢下去就是遭罪了,根本享受不到足球的快樂。』張恩華不願意把目前中國足球目前的環境差歸結為世界杯預選賽的失敗,實際上他更願意認為那是衰敗的表現形式,而不是原因。
張恩華從6歲開始踢球,13歲進入大連市體校後便顯示出自己超群的足球天賦,1993年入選了國奧隊,1994年隨大連萬達隊參加首屆職業聯賽,1996年成為國家隊一員,在國家隊裡踢了6年,2002年還參加了韓日世界杯賽。一路走過來,張恩華說:『這麼多年了,可以說我什麼事都經歷過了,當初與我一起踢球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前幾年中國足球真的挺好,比賽打得有激情,球迷也喜歡看,足球給大家帶來了很多快樂。踢球者也能感受到這種快樂。可現在呢?完全不一樣了,亂七八糟的事太多了,什麼假球、賭球、黑哨都冒了出來,足球從業人員的形象全被毀了,球迷也越來越差,感覺踢球的出門都抬不起頭來了似的。』
讓張恩華決定回家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今年聯賽取消了降級,『中國足球總是變來變去的,不按足球規律做事。去年我們天津泰達隊贏了北京現代隊後就取消降級了。當時的感覺是心裡空落落的,足球比賽的動力和壓力似乎一下子都沒有了。很多事情明知不對,可我們還在做,還在重復以前的錯誤。聯賽是基礎,這個都搞不好,那還搞什麼?另外,國家隊在6年內沒什麼事了,這對年輕隊員也是一種傷害。試想一下,沒有了動力和方向,踢球的積極性和享受的快樂肯定與以前不同了,再留在足球場上還有什麼意義呢?』
現在就是踢也掙不了大錢
在取消了降級之後,各俱樂部的限薪勢頭似乎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來得凶猛,那麼張恩華選擇回家是不是與限薪有關系呢?『限薪對我來說沒什麼,天津各方面對我還是不錯的,最主要是我現在踢球不完全是為了錢。足球是我的人生,我只是想在退役前再好好踢兩年。可現實讓我太失望了。』
『你說掙錢掙多少纔叫多?』張恩華說:『如果是在國外,一個職業球員簽一個好合同可能這一輩子就有了,可在中國踢十年能掙多少錢?大家都覺得足球掙錢多,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真正掙錢的球員是極少數。前幾年趕上好時候了,能掙點好錢,再就是轉會的球員掙到錢了。現在,簽字費、安家費等什麼都沒有了。所以,大部分球員收入還是不行。現在的中超、中甲,月工資只有兩三千元就讓你簽3年、5年,這是什麼概念啊?還不如社會上其它行業的收入高。可足球運動員天天要吃苦流汗,風險還大,萬一受傷了就全完了。』
對於限薪,張恩華認為在沒有了昇降級後,大部分俱樂部采取限薪措施是可以理解的。但他更認為限薪是雙方的事,球員覺得不合適可以不接受,還可以選擇轉會去別隊踢球。可實際情況是,球員的利益得不到保證,因為在限薪面前,你沒有太多的選擇權,如果不接受俱樂部給你開出的合同就意味著要下崗了。『像我這樣的老隊員可以不在乎下崗,但年輕球員就不行了,有時候就得忍氣吞聲去踢球。』張恩華對這種情況非常看不慣。從小家境一般的他有自己的理論,『原先足球只是一項平民運動,可現在已經變成富人運動了,沒錢你踢不下去。對許多家長來說,如果你的孩子想踢球、踢好球,那必須進行先期投入,部分教練就是吃家長的。其實,每個家長的投入都不少,都希望教練能把自己的孩子照顧得好一些。從六七歲開始踢球到16歲、18歲,家長要投入多少錢啊?這絕不是一個小數目。可真正能踢出來畢竟是少數人,現在足球的大環境又不好,球員收入都不是太高了,月薪也就是幾千元,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能把家長的投入收回來。所以說,現在如果還有誰想讓小孩踢足球,還是慎重為好。』
是否退役今年7月作決定
離開天津隊的日子,張恩華一直在大連,與家人在一起。今年33歲的他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妻子孫夕雅在大連開了三個美容美甲連鎖店,生意做得挺紅火,下一步還要開一個規模更大的分店。最讓人羡慕的是張恩華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已經4歲了,小兒子還不到兩歲,兩個孩子目前在大連星海人家幼兒園裡,上個星期幼兒園方面還特意邀請張恩華以家長的身分跟自己的兩個兒子在幼兒園裡待了一天,以了解孩子的生活和學習情況。張恩華說:『兒子漸漸大了,他們聰明可愛,我必須要與他們多進行一些交流纔行,這是做父母的責任和義務。』
說起兩個兒子,張恩華一臉的幸福,『老大長得黑一些,像我,老二則像他母親,皮膚比較白。不過,老二比較胖,現在的體重跟哥哥一樣。雖然有點胖,但非常可愛,誰見了都喜歡,我甚至在想聯系有關方面讓老二去做個廣告什麼的。老大在幼兒園的大班裡,一個月前有教練來選人,讓孩子隨便踢球玩,一眼就看中了我們家的老大。當時這位教練並不知道我是孩子的父親。其實,孩子以後是不是去踢足球並不重要,長大後乾什麼要看他們的興趣和條件。如果是繼承我的基因多一些,他們可能會去踢球,如果繼承母親的基因多一些,就可以選擇別的行業。現在,最主要的是我要讓兩個兒子在童年時代感受到更多的快樂。』
如今的張恩華還是與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他說:『父母已經不容易了,尤其是有了孩子後,更能體會父母的不容易。所以我有了不愉快或者說有了什麼痛苦,我不願意告訴老人,我已經是成年人了,經歷的風風雨雨也不少了,我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為什麼要讓他們來分擔我的痛苦呢?他們與我分享快樂就行了。』
從天津回來後,張恩華大多時間是在家裡陪陪孩子,與父母聊天,有時候也會與朋友聚一聚。雖然有很長時間沒有碰足球了,但張恩華一直堅持著訓練,一般都是到大連希爾頓酒店和瑞士酒店健身房裡進行,每周有兩堂較大量的訓練,目的就是保持體能。張恩華告訴記者說:『還不能說我就是退役了,我只是覺得踢了這麼多年的球了,現在需要休息一下,今年7月份我會作出最終的選擇。如果不踢球了,那我就去學習。』據了解,還有朋友在幫助張恩華聯系去澳大利亞踢球事宜,也許,這也是張恩華今年7月將對自己以後發展作出選擇的主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