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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兩會』期間,謝亞龍親赴代表住地,看望參加『兩會』的足球界人士,擔任全國政協委員、重慶市政協副主席的重慶力帆集團董事長尹明善是謝亞龍要重點拜訪的人。尹明善隨後回訪了謝亞龍,足壇兩位重量級人物的會晤引起了媒體的廣泛興趣,並有了謝尹『密談三小時』,在中國足球諸多重大問題上取得一致的說法。4月5日上午,記者走進了位於重慶上橋張家灣的力帆大廈,想一探謝尹『結盟』的內幕。
中超屬於准公共產品
力帆大廈11層那間碩大的董事長辦公室內,尹明善一邊招呼記者坐下,一邊埋頭擺弄著手機:『等我發完這個短信息就和你談。』尹明善面前還放著一只果盤,這是他的早餐,4月3日從北京飛回重慶,在洋河體育場觀看了重慶力帆隊的賽季首演,次日又是一整天的市政協和工商聯會議,5月6日下午則又要離開重慶到外地出差,尹明善的用餐隨便而且簡單,接受記者的專訪也只有在一天工作正式開始之前的這一個小時。
話題直奔3月12日的謝尹會晤這個主題,尹明善笑了:『依我看,謝亞龍是一個真正想搞好中國足球的人,他目前所進行的足球調研以及逐漸完善的足球理念,很大程度上將決定中國足球的走向,我贊同他的一些看法。』
『十六屆四中全會再次強調的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同樣適合於中國足球,謝亞龍在出任足管中心主任談到的中超聯賽應當屬於准公共產品的范疇,我認為,是符合中國特色的足球定義。』尹明善表示,『之前,我們一直在強調足球不僅是一項競技體育運動,同樣也是一項社會工程,應該說,謝亞龍的准公共產品提法,將以前的一些說法提煉、概括了,更加准確地表達了足球的性質。』中國足球在摸索自己的職業化、市場化道路的時候,奧運大旗不能倒,舉國體制的路子不能丟,足球的社會屬性不能改變。
『那麼,是否可以這樣認為,由於有了「准公共產品」這樣一個共識,你和謝亞龍結成了同盟軍?』記者向尹明善拋處這樣一個問題,『或者說,「准公共產品」這個理論,是謝尹結盟的宣言書呢?』尹明善不同意所謂『謝尹結盟』的說法,『准公共產品』是謝亞龍還在任國家體育總局信息中心副主任時所發表的。這個提法實際上和中央領導關於足球的一些指示很吻合,而謝亞龍在提出自己的理論觀點時,由於身處足球圈外,並不知道更高層領導對足球有過相關指示。』尹明善認為,謝亞龍這個理論在不斷充實之後,應該可以決定中國足球今後的走向。
我虧錢,但我無悔
去年年底那場足壇風雨,不一定是前任掌門閻世鐸下課的直接原因,也不一定是謝亞龍走上中國足球風口浪尖的助推力,但是,謝亞龍當時作為體育信息中心副主任所說出的『孫悟空產權屬於誰』,應該是這位新掌門對未來中超改革的一個基本認識。謝亞龍認為,中超聯賽屬於公共產品范疇內的『准公共產品』。公共產品的基本特征為有非營利性、非競爭性、非排他性和外部性等。『准公共產品』則是介於公共產品和私人產品之間,它既堅持公益性原則,又有經營性質,還具有部分的排他性和一定的市場競爭性。這個理論,顯然是對當初『革命派』所構建的『中超聯』章程中,完全由投資人自行管理中超聯賽的企圖的否定。謝亞龍當初有一個形象的比喻:『孫悟空最後成為斗戰勝佛,各路神仙都來邀功,這可以嗎?』
這個問題,謝亞龍與尹明善同樣有很一致的看法。謝亞龍曾經設想在未來的中超公司裡面,中國足協擁有20%的股份,其餘股份由14家中超俱樂部均分,大約是5—6%的股份份額。作為投資人,尹明善卻認為足協應該在中超聯賽中佔據更多的股份,英足總在英超聯盟中擁有所謂的『金股』,這是具有否決權的一股,換言之,英足總雖然不插手英超聯盟的具體事務,但是他們實際上是具有控股權力的。中超聯賽既然是中國的超級聯賽,在借鑒國外先進經驗的同時,還必須強調中國特色,尹明善說,『我向謝亞龍建議,中國足協在未來中超公司的構架中,應該擁有大約在40%甚至更多的股份,還有中國足協必須維持自己的運行,足球改革不能改來改去,投資人最後不虧損了,賺錢了,足協管理著國家隊、國奧隊這些形象工程,卻還要伸手向體育總局要錢,向國家要錢。那麼,還要職業聯賽做什麼呢?』
尹明善借此抨擊了一些地方體育主管部門對待足球的做法,尹明善認為,把足球和中超聯賽當作『准公共產品』,投資人在目前虧損的情況下繼續投資足球也找到了一個心理平衡點,『幾年來投進去了兩個多億,帶來了知名度,賬面上卻是慘不忍睹。但至少我現在認為,我虧錢做點社會工作也是值得的。』尹明善說,『謝亞龍把足球歸納為准公共產品,是國家、企業共同投資足球的一個切合點,這方面武漢就做得很好,他們花了10個億興建的體育場無償提供給俱樂部使用,實際上也可以看作是對當地足球運動發展投入了資金。這些年來,我們都在和體育場館打交道,交道很難打,俱樂部在這個時候成了唐僧肉,同樣不符合「准公共產品」這個概念的要求,足球,需要各個方面的齊抓共管。』
向龍頭進言必須鏟除派系
尹明善從沙發上起身回到辦公臺前,在一摞報紙中抽出一張專業體育報,『也不知道這份報道是否屬實,不過如果說徐明挨批評了,這個我倒是要打聽。』尹明善笑著說。這張報紙上有關於謝亞龍視察大連實德的消息,文中提到大連市政府一位女副市長『怒斥』徐明,認為實德這幾年把精力用在了搞派系、『鬧革命』之上,而連續兩年丟掉了大連視作名片的聯賽冠軍。這篇報道還專門提到,謝亞龍和徐明秘晤之後,徐明向新掌門舉起了『白旗』。
『搞派系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謀取更大的利益。』尹明善變得嚴肅起來,看來他還不敢輕易相信派系老大徐明果真向他的『同盟者』伸出了白旗,這位老人近幾年來,一直幾乎是一個人在與派系肉搏。『足球是一個准公共產品,搞足球俱樂部最大限度地考慮盈利,就與「公共」相悖,我想,大連那位副市長如果真的這樣批評了實德,的確,實德這兩年心有旁騖丟掉了冠軍,違背了足球的社會屬性。』
尹明善認為,搞到現在,比如大連實德和四川冠城之間的比賽,無論你怎樣辯白,沒有人會相信這兩支球隊是在真打。『中超第一場比賽四川輸了三個球,輸給大連實德三個球本來也沒有什麼,但是關聯關系把自己的聲譽搞丟了,就怪不得人家質疑你的真實性。』尹明善說,『看一看這兩支球隊裡的球員,昨天還在一個鍋裡吃飯,今天就成了「對手」,這正常嗎?就像我們經常把一些不在狀態的球員下調到預備隊,又從二隊、三隊抽調一些希望之星到一隊一樣,踐踏了聯賽的公信度。』鏟除派系是一個不可回避的話題,尹明善甚至認為這是自己向新掌門的諸多獻計中很為重要的一項。『足球既然是一項准公共產品,公信度就是首要的。』
大連實德即是派系的始作俑者,又是去年『足壇革命』的領軍人物,尹明善認為這兩個角色是非常矛盾的,『先不論當初他們舉事時提出的綱領是否真的有益於足球的發展,單就是你一邊做著損害公平公正的事,一邊卻只指責足協不公平不公正,這就已經缺乏說服力了。既然強調聯賽的根本性,重要性,就必須起碼做到公正,而前提之一就是徹底解決關聯關系。』
尹明善一再聲明,徹底解決關聯關系不過是他對謝亞龍的建議,但是從尹明善的言談中不難看出,鏟除派系已經在謝亞龍的議事日程之內了。『如果徐明真的向謝亞龍「舉白旗」了,大連實德又是原來那支憑借雄厚實力稱霸聯賽的冠軍之師,我倒是願意誠心誠意地預祝大連實德在聯賽中取得好成績,在亞洲賽場為國爭光。』尹明善說。
和龍頭握手徐明發起反攻
足球在大連就好像餐桌上的一杯冰啤,少了它日子也能一天一天地過,但生活就總覺得有點爽不起來。
大連人需要足球,這不是空話,而是這座城市的傳統和氛圍所決定的。事實上,大連人不僅需要足球,他們還需要冠軍。
中國足球職業化發展到今天,再要求投資人還像職業聯賽初期那樣大把地花錢已經不太現實。隨著市場化程度的不斷提高,投資人已經越來越學會了精打細算並實現效益最大化。所謂的『魯能模式』並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畢竟魯能、申花與其他中超俱樂部的資金背景不同。
去年年底的『國安罷賽』風波之後,實德俱樂部的一系列言論和手段一石激起千層浪,在中國足壇引發了不小的轟動。對此,各界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現階段只能說是毀譽參半。大連實德到底想要搞什麼?這是一段時間以來很多人心中最大的疑問。對此大連實德總裁徐明近段時間內首次公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而恰恰又是剛剛和中國足協新掌門人會晤之後。『山東魯能今年明確提出中超奪冠。實德和魯能不一樣,在足球城大連這個特殊的環境下,我們沒有去喊要拿冠軍,因為大連球迷和社會各界早已為我們確立了這個目標,我們要做的就是毫不猶豫地朝這個目標努力,我們的一切工作都圍繞奪冠來進行!』
針對外界關於實德隊連續兩年沒有拿到冠軍的質疑和批評,徐明認為這裡面有方方面面的原因,需要冷靜和客觀地進行分析和反思,不要戴有色眼鏡。『對於我們去年的成績,有一種觀點是認為大連足球水平開始大踏步地下滑了。實際上,實德隊去年沒有奪冠有很多因素在左右,像我們的主場勝率竟然低於客場勝率,而我們的客場勝率在中超球隊中排第一,這已經創造了世界足球史上的一個奇跡。往年我們奪冠的時候,主場勝率總是要高於客場勝率,我們是不是該考慮主場場地的問題?實德隊去年還被倒扣了6分,否則的話至少拿到亞軍。當然,我們去年在主帥的環節上出了一些問題,聯賽備戰期間主帥一直沒到位。不過不管怎麼說,實德隊處在持續發展階段,我們該做的是如何讓大連足球輝煌起來。如果說大連足球現在在下滑,那麼1999年全國第九的大連足球應該怎樣形容呢?』
關於實德的投入,外界有觀點認為『實德收縮銀根,逐年減少對球隊的投入』。『這種認識同樣是錯誤的。』徐明說,『不管是引進教練、球員,還是進行其他方面的建設,實德俱樂部的投入是在規范的制度下進行的,是一種有計劃的投入,絕對不會去做盲目性的投入,這也是一個逐步走向成熟的俱樂部應有的表現。』徐明最後說。
聯賽重不過奧運
近來關於出線足球和職業聯賽孰輕孰重的問題,媒體討論不休,認為出線足球壓得中國足球喘不過氣來的說法佔了上風。而在最近,為備戰世青賽而進行的國青選秀也與一些俱樂部的聯賽目標發生了衝突,克勞琛在山東魯能的選秀工作,據說也遭遇了魯能的冷處理。實際上,謝亞龍的目標已經確定,國青選秀是備戰08奧運會的前奏,這個中心任務是壓倒一切的。
在謝亞龍的背後,尹明善是一個堅定的支持者。尹明善認為,東京、漢城真正成為國際化的大都市,都得益於在當地舉行的奧運會,尤其是漢城,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舉行奧運會的時候,韓國剛剛擺脫軍人統治,漢城還經常爆發一些危害社會穩定安全的惡性事件。漢城奧運會的成功舉行,是漢城現代發展的一個重要標志。『奧運會絕對不能丟,我不同意聯賽是唯一根本的說法,在最近幾年,北京奧運是足球運動的中心任務。』尹明善說,『北京奧運會上,國奧隊如果能夠取得突破,中國足球的很多問題都可以得到解決,中超聯賽火起來,完全就是順理成章的事。』
謝亞龍離開田管中心後,一直就沒有在競技體育的第一線,但作為一個學者型的管理者,同時又在信息中心任職,『賦閑』幾年實際上給了他冷眼旁觀的機會,尹明善認為,謝亞龍實際上對中國足球這幾年的興與衰都看得很清楚。一些俱樂部和一些媒體每每談及職業聯賽是中國足球的根本時,卻忘記了聯賽在最近幾年的起落,都是與國家隊、國奧隊的失利密不可分的,而這一次中國首次舉辦奧運會,是關系到國家形象的重大事件,足球作為『准公共產品』其作用備現,而中國足協必須抓著這個契機,如果在北京奧運上足球還是沒有突破,中國足球真的就是病入膏肓沒有良藥可救了。
張海出事很正常
與往年一樣,中國足球經歷了上一年的折騰之後,新賽季照常開打。開打的新賽季也同樣紛紛亂亂,國力勞資糾紛引發了中國足協史上最嚴厲罰單的出臺,其賭球傳聞也愈演愈烈。與此同時,前健力寶老板、不久前還在『革命舞臺』上呼風喚雨的張海鋃鐺入獄,中國足球的這個春天一樣不平靜。一向快人快語的尹明善,在記者面前沒有掩飾他的觀點。
『國力吵得那麼凶,球員說老板賭球,俱樂部說球員吸食毒品,媒體上鬧得滿城風雨了,中國足協應該把這件事當成突破口。』尹明善很直接地表達他對近來『國力事件』的看法,他並沒有評價中國足協對國力『吊銷營業執照』的決定,但他認為,無論是國力球員指責俱樂部操控賭球,還是俱樂部官員指責球員服毒、參與假球等事情,每一件事都是觸犯了法律的,中國足協不應該不聞不白了。『我介入足球這幾年,最近兩年,是真正感到了賭球的切膚之痛。對於一支球隊,一個國家的足球運動,乃至社會風氣和社會穩定,賭球完全就是一個大毒瘤,再不摘除,中國足球真的就要病入膏肓的。』
『張海出事我並不吃驚,』尹明善對前健力寶老板張海的被捕入獄並不驚訝,『我有一些好朋友,原來有一段時間也曾與張海來往密切,但他們很早就不搭理這個人了,原因很簡單,他們告訴我,張海肆無忌憚的一些做法,遲早要走到這一天。』方正科技董事長魏新原來和張海打過交道,張海收購健力寶也曾經想利用方正的資金介入,但是魏新很快識破了張海狸貓換太子的做法,利用短期融資收購健力寶,然後將健力寶的資金套空。方正不敢再與張海為伍。
尹明善說,媒體上刊登的健力寶前任董事長祝維沙給張海的那封信,『賭球是有報應的,而且是現世報,』簡直是一針見血!張海進入足球,並一度成為足壇『風雲人物』,其用心也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