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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提出轉會,也沒有要求留在重慶,在轉會大幕剛剛拉開的時刻,劉越從山城重慶飛回了昆明。重慶江北機場,當劉越登上飛機的一剎那,他應該明白,除了遺留在身後的一座蕩漾著麻辣氣息的城市,還有一個喧囂的中國足壇,後者再也不會跟作為球員的劉越有太多關系了,因為他退役了。路的前方是昆明,一個可以讓劉越放松身體和沈淀思緒的城市。
作出這個決定很慎重,也有些無奈,因為2004年對我來說運氣太背了。
TITAN:聽到你要退役的消息,感到有些驚訝,是真的嗎?
劉越:作出這個決定其實很慎重,但也有些無奈,因為剛剛過去的2004年對我來說運氣太背了,傷病讓我遠離賽場大部分時間。另外現在的聯賽大環境也不是太好,再呆下去也比較鬧心,還不如選擇退了呢。對運動員來說,遲早都要走退役這一步,這很殘酷,也很正常,職業球員有很多時候要面對許多常人無法面對的痛苦。
TITAN:傷病是退役的最主要原因嗎?
劉越:對。2004賽季我做了兩次手術,第二次手術對我來說影響十分大。在這之前,我根本沒有受過這樣的傷,身上連個口子都沒有拉過。第一次手術是3月的骨刺剔除,恢復得還不錯,但第二次就沒有那麼幸運了。9月9日,距離聯賽第二階段開始還有3天時間,我們隊到重慶奧體中心場和二線隊打對抗比賽,我獲得了一個單刀球的機會,對方的門將出擊,小孩沒經驗,衝著我就過來了,我們兩個人撞在一起,他的嘴正好啃在我的膝關節最薄弱的地方,給我弄開了一個5公分長的口子。隨後我被送到距離球場最近的一家部隊醫院,主治醫生診斷為關節囊破裂。按說處理這樣的傷口,正常的做法都必須用引流的方式清洗關節囊,不能簡單地縫合,完了還要用抗生素消炎,但那位醫生卻只是給我簡單縫合,只給了我一盒口服抗生素藥。兩天後,壞了,我高燒不退,傷口感染,後來被送到西南醫院,半夜緊急手術,切口插管衝洗,一連8天。我太太知道我受傷後就到了重慶,用她的話說,當時我瘦得臉上只剩下一個鼻子了,我鼻子不是大嗎?(笑)
TITAN:隨後就一直沒機會上場了?
劉越:是啊,一直在休息,住了52天醫院,醫生還叮囑要休息三個月,到現在還沒好利索。如果我還踢下去的話,還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即使到時候能夠趕上聯賽第一階段,但聯賽前的體能測試我肯定沒法通過,想想太麻煩,不如退了,安心養傷。
1996年亞洲杯半決賽失利後,在家庭的幫助下,我很快就變得非常超脫了。
TITAN:像你這樣從職業聯賽開始打到現在的已沒幾個了,對自己過去的坎坷和光榮,你如何看待?比如1996年的亞洲杯。
劉越:可能人們對我印象比較深刻的就是1996年亞洲杯半決賽3比4輸給沙特的那場比賽,當時輿論壓力很大,一開始的確對我有些影響,但我很快在家庭的幫助下擺脫了陰影。我父親是田徑教練,他手下的競走隊員有三四個世界冠軍,競走項目經常是你看似得了第一,准備領獎時被紅牌罰下,這是什麼樣的打擊?和我父親的隊員比起來,我這點挫折算什麼!那場比賽對我來說並不全是消極的影響,現在回頭去看,它只是一場敗仗。如果對我的指責可以掩蓋整個球隊的低迷,我也認了;如果球隊那次失利是我一個人的原因,那我退出國家隊後按說就應該打好了,但1997年的十強賽不也沒打好嗎?
TITAN:但不可否認,那次亞洲杯的比賽把你推到了輿論的漩渦裡。你好像後來也因精神壓力過大住院了。
劉越:根本沒有像外界傳得那麼邪乎。經過家庭的幫助,我對比賽的認識很清晰,人也非常超脫。至於生病住院已經是亞洲杯結束四個多月後的事情了,亞洲杯後,我在泰山隊一直進行大運動量的訓練,同時亞洲杯也讓我看到自己還有許多要提高的地方,因此進行了超負荷大強度的訓練,結果造成了內分泌紊亂,頭暈惡心。殷指導當時讓我到青島療養了半個月就好了。
TITAN:還有一個人必須提起,那就是和你搭檔的范志毅……
劉越:對這件事情,我不想提太多,事情過去了,再提沒有太多意義了。現在我只想平靜地生活,不想在陷入輿論的漩渦中。
這件事情對我的傷害很大,我決定離開,現在看,我走出來是對的。
TITAN:當年你在山東踢球的時候,在當地的影響力僅在宿茂臻之下,可在獲得雙冠王後你卻選擇了轉會,為什麼?
劉越:你也知道,1999年聯賽開始不久我就受傷了,等我傷愈的時候,球隊的陣容就基本比較穩定了,桑特拉奇不想在這個時候再調整陣容。但球迷卻經常在比賽的時候喊著我的名字,希望桑特拉奇讓我上場,也許是他覺得這是我煽動球迷給他施加壓力,我們的關系從那時候就開始緊張。後來球隊獲得雙冠王,桑特拉奇留任,我們的關系已經非常僵化,我看形勢,必須要走了。
TITAN:你離開魯能還有其他原因嗎?
劉越:其實在我這11年的職業生涯中,有一個特別大的遺憾,那就是1999年,我自己通過施拉普納輾轉聯系了德乙的亞琛俱樂部,我和鄧樂軍兩個過去試訓了,對方認為我們不錯,准備和我們簽約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俱樂部卻始終對這事情心不在焉,當時的總經理邵克難總是說,對方沒有誠意,再說吧,始終不和亞琛方面接觸,致使我和鄧樂軍錯過了最好的機會。這件事情對我的傷害很大,我決定離開,應該說當時我離開的時候非常堅決,現在看,我走出來是對的。
TITAN:在你的職業生涯中,誰對你的影響很大?
劉越:我最應該感謝殷鐵生和戚務生兩位教練。還有我在國青隊的教練張志誠指導,他也給了我巨大的幫助。殷鐵生指導從1989年我進入山東青年隊就帶我,一直到1999年我離開山東,前後10年時間;戚務生指導從國奧到國家隊帶了我5年,又在紅塔帶了我4年,前後9年,我始終都不會忘記這兩位教練對我的栽培之恩。
TITAN:有人說你是戚務生的乾兒子?
劉越:誰說的?說這話的人該到雲南來感受一下這裡的氣氛,就不會胡說了(一旦聽到對自己不利的傳言,劉越總愛說這句話,因為,他到雲南後,這裡風光秀麗的自然,平和到與世無爭的氛圍給了他生活觀念的轉變,他認為那些無中生有、搬弄是非的人應該到雲南去陶冶一下情操)。我和戚務生關系不錯,但從來不像外界說的那樣離譜,也不知道這話怎麼傳的。(笑)
TITAN:2002年10月,戚指導曾因為無法控制球隊辭職,後來又收回了辭呈,當時有消息說,他回來後要進行清洗,而你的名字就被列入了被清洗的名單,那篇文章的分析是,你在之前的比賽中發揮不正常……
劉越:這樣的事情提都不用提,後來的事實不說明了一切?我在戚指導復出後的第一場比賽就是主力,隨後也都是主力。制造這種傳言的稿子的人真應該到雲南來看看,後來我知道,寫假新聞的人被報社開除了。
TITAN:但球迷卻罵你。
劉越:沒有辦法,每個人都有他們的判斷,我相信,大多數球迷都能理解我。
不像有些球員那樣,等退役了只落了一身傷病,一些錢,我一直自學英語。
TITAN:從和你的談話中聽出來,你對許多人都有種感恩的心情。
劉越:是啊,我都總結了,我有五個遺憾,六個欣慰。一個遺憾是1993年日本世青賽,在2比0的大好局面下,我在下半場開場10分鍾下場,隨後讓智利隊扳平了比分;其次是1995年國奧沒有出線;第三個遺憾就是1996年的亞洲杯;第四個遺憾,一個非常好的出國機會,我卻沒有成行;最大的遺憾是我出來之後,一直沒有辦法好好照顧父母,他們年事漸漸高了,尤其母親心髒不好。而最讓我欣慰的也是跟我的家庭有關,我無論在業務上還是做人的道德標准上,都沒有讓我的父母失望;還有許多值得欣慰的事情,我作為球員,全力以赴;交下了不少朋友,他們是我人生的財富。在所有讓我欣慰的事情當中,最珍貴的事情是,我認識了自己的太太,她人好,又非常美麗。還有一點我很自豪的是,我不像有些球員那樣,等退役了只落了一身傷病,一些錢,我在職業聯賽的同時,沒有丟掉自身素質的提高,我一直自學英語,現在用英語交流不是問題。
TITAN:退役後有什麼打算?
劉越:先把腿傷養好,然後完成學業,我在讀山東體育學院的專科生,今年准備專昇本,我是在為自己進行一些基礎的理論積累。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參加足協的教練員培訓,爭取拿到上崗證,因為從我個人來說,以後不想離開足球。現在許多國外知名球星都是從足球評論員做起的,如果你們需要,我可以給你們體壇周報寫一些足球評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