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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經歷,一種心情。但通往德黑蘭的旅程,到底是一段什麼樣的旅程,對沈祥福來說,這也許是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他只知道,自己絕不會再像當初去韓國之前那樣,心事重重,六神無主,過去的40天發生了太多事,再復雜的人恐怕也變得簡單了。
奇跡,真的會出現嗎?
4月12日,出征前夜。簡單地准備了一下第二天的行李後,祥福一個人悄悄地回房看電視,頻道鎖定在鳳凰衛視的《女俠叮叮當》,一部所有人都不敢承認自己看過的港產古裝片,但他真看得進去,嗑著瓜子,面帶微笑。那種幾個師兄圍著一個小師妹轉、再加上一些皇宮恩怨的情節,大概最符合他現在的審美趣味,可以看得沒心沒肺。片子看完,不像以前那樣緊緊張張地查房,自己先踏踏實實地洗洗睡了。
第二天上午,一樣的面帶微笑,直到登上去機場的大巴,連隊員都在一旁看得直犯嘀咕,『不知道是真笑還是假笑』。到了機場,還是像過去那樣,一個人找一個角落貓著,作老僧入定狀,但神情絕不像3月4日那天,灰敗而落寞,只是隊員們都習慣了在機場不去打擾他們主教練的『鬧中取靜』。但臨登機前,祥福自己來了精神,徑直拽著記者盤問14日在伊朗能不能看到韓國和馬來西亞的比賽轉播,『大概會有吧』,這事誰也沒譜。
就著這個話題,記者終於問出了憋了很久的問題:『你相信會有奇跡出現嗎?』對於這個『居心叵測』的問題,祥福又笑了,笑容很有些深意,但嘴裡卻是那句發布會上常說的套話:『不管怎麼樣,比賽還是得一場一場地打。』可說完這話大概自己都覺得對不起聽眾,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14號到16號,也許會發生一些很混亂的事情。馬來西亞是那種愛誰誰的球隊,難纏……然後,伊朗換了新教練,就算沒結果,到了客場也肯定會死拼韓國。』說到最後,他的話漸漸變得像是自言自語。其實,在這種時候,他並不希望向別人流露心底殘存的一點想像力,所以,他很快收起了預測未來的思想韁繩,告訴我:『我不會去等待奇跡的出現,很多事情等不來,如果奇跡需要實現三種可能性,我只提供我能實現的一種可能性。』
3分決定的是出路問題
祥福信命。一個人對『命』的態度往往若有若無,只會在大喜或大悲後表現得更為清晰。杜威受傷後的幾天,祥福一直沒有太多的表態,但了解他的人說,『這時候祥福寧願自己的腿瘸了,也不願意傷了杜威,而且,為什麼偏偏傷的就是杜威呢?這不是命是什麼?』
但在這個問題上,祥福繼續著自己把一切問題具體化的『乏味』:『王聖的狀態起來了,他的防守能力本來就不弱,應該能很好地彌補杜威缺陣的損失。而且,我一向強調的是,我們隊靠的是整體,韓國隊在客場戰勝伊朗,最有借鑒意義的就是他們的壓迫式打法,只要用跑動與拼搶壓住了他們,個別位置上的缺陷是完全能夠彌補的。當然,在昨晚的會上,我也特意告訴我們的隊員,不僅要拼,更要打得聰明,對方的心態其實很脆弱,怎樣讓他們自己亂起來,將決定比賽的發展。』
杜威對這支球隊的重要性勿庸置疑,但有沒有杜威絕不至於影響到比賽的目標。在機場廣播響起這趟航班的登機通知之前,祥福突然找到了踏上征程的感覺,語調也變得鏗鏘起來:『4月16日,我們除了3分,除了全力爭勝,還能有什麼別的選擇?3分,不是面子問題,而是出路問題,說白了,我們只想讓5月1日的比賽仍然保留懸念和意義。』
只有一種可能反而很簡單
香港機場,因為轉機銜接時間並不寬裕,這支球隊多少顯得有些忙亂,卻也加重了逼近『戰地』的感覺。祥福腦子裡的想法也進一步具有實質性,他甚至主動向記者提問:『你知道現在隊裡有幾個隊員帶著黃牌嗎?』『安琦、於濤、徐亮,還有孫祥』,記者如實回答。『按照一般人的想法,這幾名球員必須在這場比賽中更謹慎一些,否則將會影響到下場對韓國隊的比賽。但是我能這麼想嗎?實際上我在所有的會上提都不提這個問題,因為我不想讓隊員的心理上產生某種陰影,我們管不了那麼多了,先把這場拼下來再說吧。』事實上,祥福很清楚地意識到,現在這支球隊肯定已沒有條件去想更多的問題,打個比方說,一些歐洲俱樂部在幾線作戰的情況下,必須去考慮球員的分配問題,但是,『我們滿腦子想的只有怎麼把3分拼到手』。
對沈祥福來說,這大概算是一次短暫的傾訴。『像三年困難時期,每個人只想一個問題,怎麼去解決自己的肚子問題』,這樣的說法也許更能體現祥福此時的心態,所以他最後說:『如果一件事你只有一種選擇,反而會變得更輕松,生活反而會變得更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