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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忘了是怎麼勾起大郅的回憶了。總之,他在電話那端滔滔不絕起來——
『1996年奧運會,當時我們贏了阿根廷後就進前八了,賽前阿根廷兩個中鋒都受了傷,是在打立陶宛時被薩博尼斯(曾效力NBA多年的立陶宛中鋒,姚明的偶像)給弄傷的。』
『打立陶宛時特別逗,賽前雙方不是要交換禮物嗎,當時大棟(劉玉棟)是11號,薩博尼斯也是11號,他倆互換禮物,當時大棟一個人抱著很多東西,比我們多好幾份,特別逗,我們問他你怎麼抱那麼多東西,大棟說要感謝薩博尼斯呀。』
電話那頭,大郅哈哈地樂著:『我記得打阿根廷我打得很差,但追分那會兒打進一個加罰一個,我們贏了,就進前八了。』
他接著說:『最遺憾的比賽嘛……2000年悉尼奧運會上先贏後輸被法國淘汰出八強的那場呀,那個叫裡加多的家伙,最後突然瘋了似的,??往裡投三分,嗨!中國籃球那麼好的可以證明自己的機會給丟了。』
那些快樂和痛苦的時光曾經強烈地激勵或刺痛過中國男籃的神經。我沒有想到,那些細節,那些片斷,在大郅的記憶中,仍然如此清晰如昨。
二
兩年多了吧,兩年多沒回去了。最後,我們說到了北京。
『記得那年申奧的時候,我還跟他們建議來著,說二環路不平,現在二環路和三環路都重新修過了是吧?』
他還知道北京的五環路不收費了,結果開始堵車了,『洛杉磯有700萬輛車,是北京的三倍呢,但沒北京堵得厲害,我覺得北京還是要再多修路……不過,也難講,洛杉磯主要是城市大,人們住得比較散是吧……』
無論洛杉磯天氣多好,道路多通暢,大郅最惦記的,還是北京的道路,過去的很多年裡,他開著他在隊裡很紮眼的奔馳,幾乎碾過北京的每一條馬路,從紅山口到體育館路,從國貿到永定門……
『我的車是一支孤獨的箭/射向烈烈的風沙……吹過了幾許韶華/吹過了關山萬裡……呼喚著風沙的來處我的故鄉/遂在疾馳的車中淚滿衣裳。』臺灣詩人席慕蓉曾經這樣思念過她大陸的故鄉。
而大郅不會抒情,他只是在念叨著北京的道路。和所有漂泊在外的游子一樣,故鄉,仍然是他內心深處最柔軟最甜蜜的角落。
三
只要他一天不回來,『大郅不歸』事件就永遠都是中國籃球的一個心結,中國籃球史上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
這是大郅第一次這麼平靜認真地和記者聊起關於回歸的問題。也是第一次毫無顧忌地表達著那種真切的渴望。
大郅不肯告訴我他和八一隊之間到底存在著怎樣的障礙,但慢慢地,我意識到,那似乎並不是一個不可逾越的鴻溝。
就在我要寫完這篇文章的時候,姚明剛剛結束了他職業生涯中最輝煌的一場勝利——41分16個籃板。其時,大郅已經枕著美國東海岸的濤聲進入夢鄉。會有個夢嗎,夢裡,在CBA和姚明單挑?還是在雅典和姚明並肩率領中國男籃衝進前八?
一切,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