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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恨死足球了,我絕不會讓兒子步我的後塵。』對足球有著如此『深仇大恨』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小宇凡的爸爸,上世紀80年代曾當過『國少』和『國奧』守門員的H先生。『足球除了給我留下滿身傷痛之外,什麼都沒給我。』H先生言辭激烈地說道。
打死不讓兒子踢球
H先生是上世紀80年代在遼沈地區頗有名氣一名球員,因為有著『前國門』的頭銜,所以他還算幸運地在自己足球職業生涯結束前趕上了中國足球職業化最好的幾年。『如果沒有打職業聯賽積攢下來的一些積蓄,恐怕我現在就得喝西北風了。』H先生用一種很無奈的口吻說,『中國足球沒開展職業聯賽之前,中國足球還沒有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丑聞。我們那時候踢球,把能進入國家隊視為一件很神聖的事情。那個時候完全是憑個人能力進國家隊,如果沒有實力,你的後臺再硬也只能是坐冷板凳。』
H先生對記者說,如果按照現在中國足壇這個風氣,以他的家庭背景是肯定踢不上球的。『我家裡人沒有一個是搞體育的,可以說是沒有任何背景。當時家裡的孩子還多,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根本不可能拿出多餘的錢供我踢球。』H先生回憶說,『在小學時我一直都是班裡的班長,後來還是學校的大隊長。我常想,如果當初不選擇足球,也許我的生活軌跡和現在會有很大的不同。』
在和記者聊天過程中,H先生始終把『我恨死足球了』掛在嘴邊。『難道足球就沒有帶給你過快樂和成就感嗎?』記者不解地問道。H先生沈默了片刻,『有過,但太短暫了,與失去的健康和未來比起來,足球給予我的真是太微不足道了。』『難道這就是你不讓你兒子成為一名足球運動員的原因?』記者追問。『可能是遺傳的原因,兒子的確是當一名守門員的料,但我不會讓他再重復我的錯誤。在中國,起碼在20年內踢球是沒有出路的。所以,我常和兒子說,咱就是當乞丐也不踢球。更何況,我兒子現在學習很好,將來考取一所不錯的大學肯定沒問題。』H先生口吻堅定地說道。
一身傷病竟無任何保障
『我記得那時很多老運動員退下來後,都是體委給安排工作,完全沒有後顧之懮。所以在當球員時從來沒有想過退役後的事情,那時滿腦子想的都是足球,壓根沒為自己的將來打算過。』H先生說,『後來足球進入職業化後,我們這些老隊員基本都退役了,因為守門員這個位置對運動員年齡要求不是很高,所以我得以留下來,又打了幾年。』
然而,比同齡球員晚退役的幾年卻讓H先生留下了一生的傷痛。『我年輕那會兒,踢球的條件特別差,根本沒有像樣的草坪,訓練基本都是在土場進行,所以這樣的訓練條件就特別容易受傷。因為年輕,所以受傷後恢復的也快。但事實上,有些傷的恢復只是表面上的,實際上,很多傷病的後遺癥都是在退役之後纔表現出來的。』H先生隨後還對記者講了幾天前發生的一件事,『有一天我回到家中,剛坐到沙發上,左腿就動不了了,這是當運動員時留下的老傷,屬於骨頭錯位。後來我打120急救,不過大夫來後也沒有辦法,說我這種傷不能硬動,只能靠自己慢慢調整。最後大夫在我的腿上拴了幾十斤重的杠鈴,折騰了3個多小時纔好。』
H先生口吻凝重地說道,『其實所有足球運動員在退役後都是一身老傷。大夫都說了,現在這些老傷還沒完全找上門來,等過了50歲表現會更明顯。很多人都覺得當球星風光,但有誰知道,我們連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沒有。』H先生說,『和我一批的絕大部分運動員都是沒有編制的,更沒有五險一金。可以說,我們比現在社會最底層的農民工都慘。』H先生不無辛酸地說道,『我們當初好歹也算是為中國足球做出過貢獻的人,但現在連最低生活保障都沒有。』
沒賭球是不幸中的萬幸
去年,中國足壇掀起的『打假反賭風暴』讓很多曾經叱吒中國足壇的球員鋃鐺入獄,其中也不乏與H先生同一時期的隊友。
『因為從小就練足球,文化課方面早就荒廢了,所以退役後在得不到安置的情況下,我開了一所足球學校,並沒有像其他隊友那樣當教練。不過,現在想想,沒有在職業隊當教練也算是萬幸。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面前,誰也不敢說自己能挺住,更何況是我們這些沒有後路的人。』
H先生說,『退役之後,也有好多球隊找我去當守門員教練,但由於當時足校搞得還不錯,喜歡踢球的小孩子也很多,所以就一直安心搞足校來的。』記者不無好奇地問,『現在足校還在搞嗎?』H先生笑著答道,『早就不搞了!足校裡除了還剩下一棟空蕩蕩的宿捨樓外,兩塊足球場都變農場了。他們現在都管我叫農場主。』『為什麼不搞了?』記者有些迷惑。『中國足球的大環境不好,沒有人願意把孩子送來踢球。不過,我最後決定不搞足球了是因為我不想再讓那些可憐的家長往足球這條路上砸錢了。因為我也是一名孩子的父親,將心比心,我不讓自己的孩子往火坑裡跳,也不忍心讓別的孩子往火坑裡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