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對改革派來說,『暫停降級』只是他們惟一的勝利;但對正為保級苦苦掙紮的幾支球隊來說,『暫停降級』是他們在苦海中生還的全部希望。不過事情遠遠不止這樣簡單,在這根救命稻草從『上帝』手裡拋下來時,還順手打開了藏在保級軍團後院的『潘多拉』盒子——『你等著瞧吧,接下來這幾輪,什麼奇怪的事情都會發生。』這是一位剛剛卸掉保級包袱的俱樂部老總對未來中超的預言,『保級這條生死線在那橫著,情況還稍微好一點,再怎麼說,不能搞得太離譜。但從下一輪開始,誰都沒有負擔了,不管是俱樂部還是隊員,我看都無 所謂了。賭球肯定愈演愈烈。』
不降級,一切制約都沒有了
『不降級了,該我們大乾一場了。但現在唯一的擔心是,接下來的比賽,莊家還有沒有盤開出來。你們消息靈通,能不能幫哥們打聽一下?』如果不是之前就很了解這位球員對於盤口的熱衷,記者一定會很詫異他對於暫停降級的反應。不過,對於未來幾輪中超聯賽形勢的判斷,圈內人士其實早就已經料到。
『你等著瞧吧,接下來這幾輪,什麼奇怪的事情都會發生。』這是一位剛剛卸掉保級包袱的俱樂部老總對未來中超的預言,『有能不能保級這條生死線在那橫著,情況還稍微好一點,再怎麼說,不能搞得太離譜。但從下一輪開始,誰都沒有負擔了,不管是俱樂部還是隊員,我看都無所謂了。假球一定會重新抬頭,而賭球肯定愈演愈烈。』
一位接受采訪的俱樂部副總做了個形象的比喻——『取消了降級,對假球,尤其是對目前主導假球的賭球來說,好比把所有的公路都改成了高速公路,而且是根本不限速、沒有交警、沒有收費站的高速公路,球員將開著賭球之車在這上面狂飆。你想想,都不用降級了,誰還會太在乎比賽的勝負?只有莊家和賭客;而且,就算勝負大體正常,比分一樣可以很玄妙,而誰可能決定比分?只有球員……』
按照俱樂部方面的說法,未來幾輪主導比賽的將是球員,『從榜尾的球隊來說,大家都不用保級了,俱樂部之間的交易已經沒有市場了。而要爭冠軍的球隊就那麼兩三支,實力在那擺著,認真打的話,其他球隊本來就不是對手,也用不著做工作,頂多部分彼此之間原來就有瓜葛的隊,該還賬的還賬,該默契的默契,應該只會涉及很少的場次。而球員參與賭球的情況,將是假球的主流。』
不僅俱樂部方面如此認為,連球員也持相同的看法。在冠城球員看來,取消降級讓他們徹底從壓力下解放出來了。一位主力表示,『從去年開始到現在,差不多兩年的時間,我們聽得最多的就是保級這個詞,現在好了,突然沒有了降級。』一些球員表示,在保級大戰那些嚴酷的比賽中,都會出現表現異常的隊員,所以現在的聯賽更是一些球員『放開手腳』的溫床。
無獨有偶,在貝萊特隊的某些隊員看來,降級取消了,假球和賭球並不會收斂,『別總以為假球、黑哨乃至賭球只是因為降級制纔會存在!取消降級之後,一切都失去了制約,賭球只會更嚴重。』
收入銳減,堤內損失堤外補
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賭球之車在取消降級之後必定提速的原因,當然是和利益分配相關聯的。
暫停降級之後,球員必定面臨兩方面的經濟損失。
首先是俱樂部在保級方面的投入會有所減少,包括贏球獎、平球獎等,這必然影響到隊員的收入。天津泰達俱樂部的張義鋒在接受采訪時就坦率承認了這一點,『今年聯賽的投入已經有預算和計劃,基本是在這個預算裡開支,該省的錢我們會省,不該花的錢也不會花了。從今年情況來看,基本控制在預算之內,各方面開銷都沒有更多的支出……今年贏球獎「節省」了不少,年初的球隊計劃中應該多贏幾場球的,結果八輪都沒贏……』
而青島貝萊特方面說得更直接,『如果不取消降級,貝萊特隊本賽季的投入肯定要更大!』一名俱樂部內部人士分析說,雖然憑貝萊特隊的實力,保級並非是一件不可企及的事情,但是受現在聯賽大環境的影響,球隊保級並不僅僅靠實力,俱樂部的投入在很大程度上顯得更為重要。這部分投入不僅僅是刺激球員斗志的獎金問題,還有不得不做的各種『場外工作』。現在取消了降級,俱樂部的投入將大大節約,其中就包括發給球員的贏球獎、平球獎。
而在另一支『保級』隊四川冠城中,高層和球員都意識到了取消降級可能帶來俱樂部減少投入的問題。現在,球員們擔心的就是取消降級之後,收入會不會減少,也就是說,每場比賽獎金問題和一些其他收入都可能受到這一政策的影響。
值得指出的是,部分球隊的贏球獎指標雖然沒有降低,但在俱樂部實質上並不是很在意勝負,甚至認為『贏球很不劃算』的情況下,隊員想拿到這筆錢比暫停降級前要困難得多。泰達一名球員說,『我們今年贏了四場球,每場贏球獎金也是固定的。聽說以後的贏球獎和平球獎都不會變,但是我就擔心沒有昇降級,其他隊員不會拼命,足球這個項目又不是個人項目,不是說我一個人打好了全隊成績都能好的,如果有個別人不盡力打,整個隊都受影響,我就擔心這個。』
這樣的擔心只是一方面,對球員來說,被減少收入的更大可能來自於『名次』獎。
很多球員和俱樂部的薪酬合同都與聯賽的名次掛鉤,不同的名次對應不同的薪酬標准。而在不需要保級的情況下,勝負以及和勝負密切相關的名次對俱樂部來說,已經不重要,甚至還有這樣的聲音,『不降級了,輸贏無所謂,我還希望少贏兩場呢,贏球獎省了不說,年終的時候,名次不高,省下的錢更多……』
對此,球員早就心知肚明,泰達一名球員說,『我們現在的收入是跟成績掛鉤的,今年聯賽簽定合同的時候就定得很詳細,打到第幾名可以拿多少錢,比如第四名是多少錢,第六名又是多少錢,第八名或者最後一名又是多少錢,都是有合同早就定了的。』
據了解,天津泰達俱樂部年初與球員簽定工作合同時,新老隊員都對這份合同感到不理解,當時俱樂部提出了一個新的工資方案,所有隊員取消原有的固定高薪,每個月的固定收入都與2003年相比有所降低,當時球隊還在團泊窪基地集訓,很多隊員都拒絕在合同上簽字,張義鋒也為此很頭疼,最後做了大量的工作,纔與隊員們全部簽完了這份合同。『沒想到,現在面臨的是這樣一個情況——暫停降級,勝負無關緊要了,名次可想而知。
而冠城球員則認為,在收入問題上球員已經喪失了主動權。一位主力直白地說,『如果真的要少發一點錢,我們也沒有什麼辦法。如果我是老板,也會為自己考慮。』
收入減少了,球員怎麼辦?『堤內損失當然得堤外補,不從盤口上弄兩個錢,今年年都不好過了。』——這就是賭球的最大動力。
方方面面都不會盯這麼緊了
暫停降級的消息出來之後,很多俱樂部都說『松了一口氣』,其實,『松』的並不僅僅是為保級而緊繃的神經,對賭球的防備也在慢慢放松。
此前在很多場比賽之前,冠城的副總唐興華都會四處打聽莊家開盤的變化,一旦出現了顯示冠城有可能出現問題球的跡象,當天的准備會都要拖到最後時刻在休息室裡召開。在客場和天津的比賽就是這樣,臨場還出現了一些人員變化,都是冠城當時迫不得已的做法。按照一位俱樂部官員的說法,『我們不敢保證我們懷疑得對,但是我們做的初衷肯定是有益於四川足球。』
然而,在暫停降級之後,唐興華樂觀地認為,剩下來的比賽開盤的場次肯定會大大減少。
前一段時間力帆悄然進行了整風,由於保級壓力很大,俱樂部在處理上相當堅決,盡量保證球隊在關鍵場次不會出問題。但在取消降級之後,俱樂部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力帆俱樂部一位高層說:『這個問題關鍵還是要講證據,沒有證據我們不可能對誰作出處理。現在取消了降級,我們也擔心賭球的問題可能會比較突出,但是俱樂部所能做的就是密切觀察……』
不僅是這兩家俱樂部,其他球隊在暫停降級之後,也或多或少地覺得這個問題已經不是太重要。一家因為暫停降級而『洗腳上岸』的俱樂部人士說,『涉及到生死悠關的保級問題,當然不允許他們亂來,但現在已經高枕無懮了。說實話,現在多拿一分錢出來都困難,哪家不想少一點投入?怎麼省錢,只有少贏球和名次往後靠,所以說我們現在的心理也很矛盾。——當然希望隊裡面不要出問題,大家都好好打,但結果是得多掏好多錢;想省錢吧,有些東西就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話說回來,你千方百計想少掏兩個給球員,也得給他們一條路啊。何況,現在要處理一個隊員也不簡單,沒有真憑實據,你憑什麼處理人家?而要找到證據,不得費更多的功夫?花更多的錢?』
自家老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其他俱樂部更不想做『無用功』,『保級的時候,有些俱樂部和球員搞事可能會損害到我們的利益,現在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了,誰還去管這些事?』
球員其實已經敏感地注意到了這一點,那位擔心莊家不開盤的球員說,『俱樂部這頭根本不用怕,就是前面還在保級的時候,又真正動了幾個人啊?再說了,他動也只敢動一些獨來獨往,「水」不深的人。像那些抱成團的,也知道一些「內幕」的人,他們根本不敢動。誰屁股上沒有屎啊,現在天下太平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真的,我就怕莊家不敢開盤。』
對於俱樂部來說,現在唯一的手段或許是多用年輕球員,有位副總分析說,『只能是用鍛煉年輕球員的借口,控制這些「盤口球員」。其實這也符合俱樂部的利益,一是鍛煉了新人,二是出場費也可以省一點,三則避免老油條賭得太凶,搞出大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