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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洋跑著衝進媒體室,將眼鏡後面的那雙眼睛睜得巨大,『什麼?19個籃板!不可能,多是多了點,但最多十三四個——好,19個的話我請你吃飯!』
張洋是籃網工作人員中僅有兩個中國人中的一個,每場籃網的比賽每一秒鍾都不會逃離他的視線,但最近他養成了一種習慣,見人第一面的口頭禪是:『拜托,你能告訴我,我們是怎麼輸的嗎?』
籃網主場85比89惜敗給奇纔,再度錯失連勝機會的當天晚上,他照例問了這句話。當時有人說了句『阿聯19個籃板啊』,結果他跳出來跟人打賭。
最終,一張技術統計,讓幾秒鍾之前還信誓旦旦的張洋換了副模樣,他右手直撓起了自己的頭。但隨即這個來自山東的小伙興奮地喊道:『20分19籃板!就為這一頓飯,值了!』
『你們為輸球鼓掌?』易建聯站在籃網浴室裡衝涼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數據已經為別人贏了一頓飯。
20分19個籃板?這可是NBA!
易建聯穿戴完畢,走進旁邊采訪室時,被一群中國記者的掌聲圍繞,『你們是為輸球鼓掌啊?』易建聯有點不好意思,只能拿句玩笑話來說。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籃網公關艾倫也被嚇了一跳,但他隨即笑著說:『易很出色,值得這些掌聲。』
『大概是在上個月,比賽打得不太順,自己就想在球場上做點別的,那就是多搶籃板球。』易建聯從更衣室出來之前,還接受了一撥美國媒體的狂轟亂炸,這樣的情況是本賽季的第三次,前兩次一次是他復出得到22分,一次是他打火箭的那場連突帶扣了好幾次。喜歡鑽研數據的美國記者明白12個前場籃板、19個籃板是易的生涯新高,更是知道20+19這數據的震撼性。
其實主帥范德維奇挺想笑一笑的,他剛帶領著球隊擊敗了凱爾特人,打出了本賽季最漂亮的一場球,但現實不允許他露出笑容。十幾分鍾之前在新聞發布會上,他像之前大部分時間一樣板著臉說起了比賽,『我們打了40分鍾好球但最後可能是腿沒有勁兒了吧。』被問及易建聯20分19個籃板生涯之夜的表現時,這個常常給愛將貼身指導的主帥卻顯得有些惜字如金:『他訓練很努力,比賽同樣不惜一切努力,就像我們其他人一樣,或許有一點點累。但是他一直在搶籃板,一直在努力,我必須稱贊他這場打得很好。』
只是錯過了連勝的機會讓范德維奇有點抬不起頭,實際上在比賽中,正是他堅持使用易建聯,第四節比賽還剩下8分49秒,阿聯在進攻中吃到一次進攻犯規,那是他那場的第五次個人犯規,亨弗裡斯都已經從板凳席上站起來,像往常一樣等待范德維奇揮揮手,就去換人,可在接下來的暫停過後,范德維奇只是用哈塞爾換下了CDR,亨弗裡斯繼續坐在板凳上,20秒鍾之後,阿聯搶下了自己全場第12個籃板,並且打完了剩下的全部比賽。
『我想易必需學會在各種形勢下打球,積極的、消極的,他都必須去承擔,去適應。球場上他切身體會到的,比訓練中教他一千次都強。』范德維奇賽後第二天說。
恐怖阿聯嚇壞隊友墨西哥人納胡拉還在籃網的時候,他的座位就跟阿聯的之間只隔著哈裡斯。大概是同為『在NBA打拼的外國人』和一個經紀人的原因,納胡拉對易建聯可是沒少提建議。這個墨西哥白人因為拼搶凶狠的球風,如今到了小牛還能謀得一席之地,他之前說自己的拼搶積極的原因是打小培養的,『在我們那裡,你不去搶食物的話那你只能挨餓!』而小老弟易建聯?『他是那種接球再投的人,他體會不到我那種飢餓感。』
一次籃網訓練的尾聲,易建聯在助教洛爾的陪同下,做著最後的強化訓練。當時阿聯選擇的是,像往常一樣從各個位置將球准確地扔進籃筐,這些對他都沒什麼難度,可正當阿聯在一次的籃下練起順步之後的急停勾手時,洛爾在一次身體接觸中不小心碰到了阿聯的臉部。當時易建聯還因此休息了幾分鍾,當他擠弄著眼睛鼻子回到訓練場時,突然像充滿電一樣,運球都帶著力量,拿起球連著扣了好幾個——這是往常籃網訓練中百年難遇的,看得洛爾和范德維奇在旁邊連點頭。
有點血性,球場上的阿聯終於有點不同,打奇纔的第一節,阿聯的第一次得分就是接球之後的順步突破勾手,這個動作他在訓練中練了無數次,但這次不同的是他的面前站著奇纔的布萊切,可阿聯直接扛著硬起,打了一次精彩的2+1。第二次進攻,則是接到哈裡斯的傳球後內線扣籃,同樣為雙手,但這次阿聯是壓著兩個奇纔的內線將球硬塞進籃筐的。之後又是一次內線的2+1,前三次進攻都是內線強攻。
結果內線打開之後,阿聯的中投能力再得到體現,單節得到10分,纔真正的讓對手防不勝防。
『最近這兩場球就會嘗試在場上跑動多一些,因為進攻不太順,自己就告訴自己在場上要跑起來,盡量活躍起來,這樣接球的機會也會多一些,籃板球自己去衝搶。』易建聯說。第四節還剩3分50秒時,阿聯硬是從三名奇纔球員手中,幾乎是橫著身子搶下籃板球,然後直傳給快下的特倫斯·威廉姆斯,後者一次勢大力沈的單手扣籃,81比79,全場球迷沸騰,阿聯高舉著雙臂,和特倫斯來了個結實的撞胸。
『我喜歡這樣的易,這是我見過他打得最恐怖的一場比賽,他不僅自己能乾一些事情,還能幫助別人做一些事情,』特倫斯·威廉姆斯說,『只可惜,最後的結果讓我們的閃光變得黯淡。』
如果沒有錯失兩罰當然有比特倫斯更失望的人。
『知道什麼?這有什麼區別嗎?我只知道如果我們輸球了,拿到20或者20+的感覺很不好。』易建聯先對美國記者用英語說,後來在中國媒體面前,表述得更為詳細,『沒有贏得比賽,你沒有做到你想做到事情,當你輸球時你不會因為數據多高而多高興,』易建聯之後又加了句,『贏球的話,感覺會不一樣吧。』
最後1分19秒,阿聯接到哈裡斯傳球之後再度蹦起來就想雙手扣籃,可被對手直接從空中拉下來。走上罰球線的阿聯深吸了一口氣,但出了手就感覺不對,第一罰不中,之後還有造犯規的罰球,依然如此。如果兩罰全中,籃網在最後58秒時會領先2分。
『的確很遺憾,最後兩個罰球我應該投進的。但事情發生就發生了,那兩個不該不進。前面幾個都罰進了,當時手有點硬,感覺不太好。』易建聯說自己罰丟球不是因為緊張,『動作出手時有點沒完成好。』
可美國記者不僅問了兩罰不中,還追著阿聯問:『最後是你防守弗耶,但對方兩次在相同的位置投中相同的球!』
『我們當時去聯防,防擋拆。但是當時他(弗耶)還是投進了兩個球,當時我是努力防守,想迫使他傳球,他在一個地方投進了第一個球,然後保持了節奏,第二個也中了。』易建聯當時身上披著5次犯規,兩次防守也都是將手貼在了弗耶的臉上,可後者高難度的後撤步跳投還是連連入網。有一句話阿聯沒對中國記者說,但對美國記者說了:『我認為當時應該有兩側的球員來協防。』
臨走時,阿聯走出采訪室,籃網的公關艾倫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樣的,易!』易建聯笑笑沒有做聲。暴風雪之後,寒冷依舊,但太陽普照新澤西,春天,應該快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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