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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上海足球少年向往的地方已非『老大』上海申花,而是崇明的根寶足球基地。
基地門口橫躺著一塊巨大的靈璧石,上面是『教父』徐根寶手書的紅色大字:『締造中國的曼聯』。
作為崛起的象征,孤懸在外的崇明已發出了統一宣言:將東亞隊與申花隊合並。
11月7日,上海申花投資人朱駿和徐根寶有了第一次親密接觸。他在2007年開始以大股東的身份獲得申花的經營權,但兩年來顆粒無收。不久前,他公開聲明『申花不是非賣品』。
兩者一旦合並,將打造中國最具前景的希望之隊。這也將是上海足球在15年職業聯賽後的新起點。
根寶足球基地的餛飩中國足球大氣候的變冷是從2002年開始的。那年男足第一次衝進世界杯,但鎩羽而歸。
徐根寶也在這年豎旗:將全部800萬元積蓄投入後,又貸款2000多萬元,纔使基地像模像樣。
現實的經濟壓力將根寶逼成了『三陪』。他曾告訴媒體:『陪吃飯、陪聊天,最後還要陪著拍照合影,賣書、賣郵票,賣100元一只的足球,當然是要有我簽名的,我是有簽必應。』
他對每個孩子每月只收600元,一日三餐、服裝費、教師授課費等全部減免。一個孩子一年補貼2萬元,100多個孩子就是200萬元。
記者張曉露注意到徐根寶很關心開了幾盞燈。『又沒什麼客人開這麼多燈乾嗎?知道我們一個月多少電費?』開飯的時候,他又帶著商量的語氣:『老朋友了不客氣,我們吃點餛飩吧!我們這裡的餛飩是很有特色的。』
根寶足球基地餛飩的香氣,引來了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崔大林、中國足協副主席南勇。他們是為了解青少年足球而來。2005年,徐根寶出讓了基地40%的股份換取投資,成立上海東亞俱樂部。兩年後東亞隊獲得乙級聯賽的冠軍進入中甲。
等到2009年,徐根寶率領的上海20歲以下男子隊,為上海奪回了闊別26年的全運會男足金牌。
徐根寶給了上海足球一個希望。
上海申花的青訓體系本來首屈一指,從八運會到十運會,上海隊全部由申花俱樂部球員組成,取得了兩次亞軍、一次季軍。
但是在十一運會時,上海申花在20歲年齡段斷檔,上海市體育局只有向徐根寶借兵。
申花青訓系統的基礎是申花足校,2007年朱駿入主申花俱樂部後分成兩家。
上海申花隊第一任教練組成員、後被俱樂部委派至足校參與校務管理的顧兆年,想起被『掃地出門』的往事仍有蒼涼之感:『當時我和張志剛、江衛國、李龍海等一共7個人,都算是申花俱樂部派到足校的,後來就回不去了,工資也凍結了。雖然後來通過各方努力還是補給了我們,但我們和申花的關系,好像從此就結束了。』
申花足校於是在2008年放走了一批優秀年輕球員,即使發現『好苗子』也寧願賣給『外人』。
這樣,上海申花的預備隊就形同虛設,只有犯錯的一線隊員被下放到預備隊。申花球員開玩笑說:『預備隊不是給一線隊提供球員的地方,而是一線隊球員被下放的地方。』
『一線隊需要不斷買進更有水平的球員。』朱駿的觀點代表了許多老板的態度,他們告訴滬上足球名宿王後軍:『那麼遠的事情誰顧得了。想要好的球員,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從其他球隊引進。』
王後軍告訴記者何曉敏:『原本職業化後希望能把問題系統解決,現在反而形成了整個系統的問題。職業化改革以來的15年,已經全白費了。唯有從頭再來,再等十幾年。』
1700個滬上老教練包瀛福介紹了上海原先的青訓體系:足球特色重點小學——區少體校——市少體校——體工隊(現在叫『青年隊』)——上海二隊——上海一隊。『由市少體帶動下面區一級少體校,再延伸到幾個重點學校,這樣形成人纔輸送梯隊,而且市少體也不放棄文化教育,學生都是讀完高中纔畢業的。』
在職業化的最初幾年,依靠著申花隊奪得甲A聯賽的冠軍,上海的青少年足球發展異常火熱。各類民辦足校曾達四五十家。
在這個過程中,少體校的作用漸趨衰弱。1999年,市少體校招不到生,進而對區少體校以下的環節形成『倒逼效應』。
與此同時,民辦足球學校給俱樂部提供的主要服務,不再是輸送人纔,而是每年收取十幾萬元服務費,配合俱樂部在形式上完成梯隊建設的任務。因為根據規定,中超俱樂部至少要有四級球隊建設。
隨著職業聯賽開始走下坡路,足球學校難以為繼。時至今日,依然支橕著的只有浦東、楊浦、閘北、普陀、申花等國營足校,以及幸運星、根寶這兩家民營足校。
而中國足球形象的頹敗,使家長不願意將孩子送去學足球。
上海市足協秘書長隋國揚曾為媒體列出了一組數字:『出生於1993至1994年齡段的球員,上海目前在足協注冊的不到170個,但因為骨齡等關系,符合要求的是120個左右。全國各省市在中國足協注冊的該年齡段球員,是1700個。』
競賽杠杆撬動積極性如果將青少年足球的青黃不接完全歸咎於市場化、職業化也不准確,『錦標主義』也是青少年足球教育的硬傷。
1995年,國家體育總局提出了奧運會『金牌戰略』。一名總局領導提出:『在奧運會上一名運動員能夠拿幾塊金牌,培養能夠拿金牌的運動員成本低,而足球這樣的集體項目不能拿金牌就要減少投入。』並作為計劃落實下來。
當時山東青年女足正在外地打比賽,總局和山東體育局的命令發到隊伍,『全隊就地解散』。
這一指導思想的結果,在今天已經十分清楚。
隋國揚在接受解放網采訪時說,去年11月他去北京參加了一個由崔大林牽頭、10個省市體育局局長參加的會議。會議認為,在中國代表團北京奧運奪得51金的背景下,男足給中國體育抹了黑。
為此,十一運會增加了足球男子16歲以下組和女子18歲以下組項目。獲得男子16歲以下組前三名的,分別按2枚金牌、1枚金牌和0.5枚金牌進行統計。
新政在各省市產生了積極反應。上海市體育局委任范志毅為16歲以下隊的主教練,另一位滬上名帥吳金貴被浙江挖走,任務是將一支適齡省隊和一支綠城梯隊捏合在一起。
『在我看來,這是重大的改革舉措,中國足球的春天即將到來。國家體育總局希望通過競賽杠杆,撬動體育行政主管部門的積極性。』隋國揚評價道。
拯救中國足球的各路思潮在加強青少年足球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東方體育日報》副主編杜旻認為:『目前中國足壇正轟轟烈烈進行的抓賭,與力抓青少年足球應該放在同一層面理解,都是救贖中國足球的突破口——抓賭是為了去除死肌,抓青訓是為了生出新芽,而這兩者都需要公權力的介入。』
出路4月初和5月初,上海市委書記俞正聲兩度批示,表示『政府應該關心群眾的熱愛,支持上海足球事業的發展,不能以「市場化」放棄政府的責任』。他還在5月18日登上了崇明島來到根寶基地。
作為民營資本代表的朱駿也在思考著出路。他在與西班牙馬德裡競技隊大股東希爾簽訂未來四年的合作協議時,穿上了深色正裝西服,還一絲不苟地打上了銀色領帶。上一次穿得這麼正式,是九年前去見前申花老總郁知非。
『我知道馬競的老主席希爾過去曾經解散過青年隊,因此他們也失去了勞爾。現在,馬德裡競技的青訓是西班牙最好的,我想,這是歷史的教訓促使他們進步。』朱駿在儀式上的發言像是對自己說的。
這個商人敏銳地嗅到了政策的導向。在青訓營這一點上,廢除了梯隊的朱駿搖身一變成了『響應中央號召的第一人』。
除了根寶模式和朱駿的『洋務運動』,現在上海球壇的各派力量在探求著各自的道路。
三年前,一批『老申花』自籌資金投資幸運星青少年俱樂部:學生們一邊接受九年制義務教育,一邊進行日常訓練和比賽,走出體教結合模式。
這一模式得到了閔行區政府和體育局的支持:踢得好的小球員可以在昇學考試中加分,甚至保送進閔行中學等高一級學校學習。
『憑我多年的觀察和思考,青少年足球要發展好,最關鍵的還是要解決兩個字:讀書。』前申花隊球員申思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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