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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變的風格讓『神算子』萊利執教生涯得到的冠軍戒指就足以戴滿一只手
新浪體育訊教練變色龍TOP5
說是因材施教,但99%的教練一輩子都奉行一套籃球哲學。當然也有那麼幾位大師,淮南為橘淮北為枳,到一個隊換一套玩法。他們是如何做到的?
NO.5 邁克-鄧利維2004年以來,活塞保持著聯盟最悠閑的替補待遇,每場累得四大首發瀕臨抽筋,纔放替補上去混個臉熟,以免在板凳上坐成植物人,2005-06季,這一美名險被鄧利維的快船摘了:馬蓋特和拉德馬諾維奇各打了30場開外,其他6個球員包攬了幾乎全季時間,於是薩姆-卡塞爾打出生涯最後的傑作、頂著聯盟最難看頭型的卡曼簽了份千萬年薪、布蘭德創造入行以來最好的一季。當年活塞一板一眼:鋒線對內線的壓迫,布蘭德和卡塞爾的雙人配合,六人主要輪換(偶爾是七人輪換)規矩的內外串聯,控制節奏:就像次次上課全勤狂抄筆記的優等生一樣合理而乏味。老頭子一向如此?並非如此。野百合也有春天,而且鄧利維當球員時畢竟也曾是1982-83季聯盟投三分最多的人。在他那哭笑一張臉的兒子進NBA並從金州騙到那冤大頭的900萬年薪前,他的生活還是很美好的:1999年年度主教練,帶領開拓者殺出70%的勝率;1999-00季,與湖人在西部決賽大戰七場敗北。那堪稱湖人王朝遇到的兩大險情之一——另一次是2002年西部決賽與國王拼刺刀。
鄧利維那時的戰略簡直與後來互走極端。2005年他像奴隸主似的鞭打驅趕五首發為他做你做馬,恨不得每個球都扔給內線控制節奏;1999年的開拓者卻是歷史上最變態的車輪隊伍之一:當年開拓者鋒線人纔過剩,威爾斯華萊士皮彭戴維斯薩博尼斯等湊兩桌麻將有餘。於是鄧利維不用白不用:其車輪戰之頻繁,以至於有時拉希德-華萊士起身入場,球未摸到屁股未涼便又被換下:幾乎和夢一隊一樣,為換人而換人。球全由皮彭和斯塔德邁爾支配,行雲流水——當然往反面說就是關鍵時刻容易散沙。
『首發剝削者』鄧利維和『車輪瘋子』鄧利維,哪個是真面目?讓這個問題更復雜的是,1991年鄧利維初當教練就當過偉大配角。萊利東去紐約,把湖人這個不怎麼美好的挑子扔給他(一年後魔術師愛滋病就出了),鄧利維硬將湖人扯進了總決賽,然後1比4送給喬丹第一個總冠軍。那支湖人隊卻既不依靠內外傳遞,也不是追求機遇戰和臨時小組配合耍聰明:那是一支快攻銳利、半場攻擊跑動流暢的湖人,是『SHOW TIME』偉大戲劇的落幕演出。至於這裡面鄧利維的比重……我們可以說他完成了兩次變臉嗎?
NO.4 裡克-阿德爾曼如果不是1993年,他帶的開拓者某幾個隊員精力過剩,去對鹽湖城的未成年少女如狼似虎了,鄧利維也許還沒機會補班。當時阿德爾曼的開拓者就是這種形象:巴克-威廉姆斯、達克沃斯,一班藍領內線堆滿禁區做一切藍領該乾的事,然後放任科西在對方頭頂亂飛撕裂敵人的肌膚,波特負責用遠射向對方傷口上撒鹽,滑翔機則施展他那經典的埋頭帶球急進,奔襲對方後場。彼時的開拓者甚少在陣地戰消磨時間,快攻轉換、機遇戰,就地施行,最大限度允許王牌的自由發揮。當然,防守端太依賴身體,也讓聯盟頗為『太粗野了吧』的微辭。這一套快打快搶搶完就走的防反快攻立杆見影,讓阿德爾曼二嘗總決賽滋味——當然也分別挨了活塞一頓老拳和喬丹的許多三分球。
然而,1998年,阿德爾曼去了國王隊,他的助理教練裡包括普林斯頓大學教練,發明『普林斯頓體系』的皮特-卡裡爾,以及日後的網、黃蜂主教練斯科特、奇纔隊主教練埃迪-喬丹。國王隊失去了隊史最好的得分手之一裡奇蒙,隊上是1993年狀元克裡斯-韋伯——此前在勇士和子彈他見醫生和填罰款支票比見教練都多,有迪瓦茨——這個滿臉無辜的大個子1996年被湖人兔死狗烹了,以及傑森-威廉姆斯——他也許是聯盟歷史上觀賞性和實用性比值最大的一個天纔,最後,斯文得讓媒體懷疑其性別取向的三年級生斯托賈科維奇。不再像開拓者般有餓狼內線和快速翼側球員供驅使,阿德爾曼卻就著卡裡爾的普林斯頓舊瓶,釀了自家的新酒。如今我們都知道,21世紀初的國王行雲流水,韋伯與迪瓦茨的高位策應、畢比與佩賈避實就噓的穿插、全隊5個人場均2助攻以上,以及堪稱本世界最流暢的半場進攻:和90年代初的開拓者一比,猶如書生比匪徒。
NO.3 喬治-卡爾老卡爾也許是聯盟僅見的幾位快攻布道者之一。西雅圖的坎普有多少私生孩兒,密爾沃基的大狗多少次偷著躲訓練,丹佛的安瑟尼或jr史密斯多少次超速記錄?無所謂,只要有體力跑全場攻防轉換、快速跟進前場二人快攻就行。多年以來,卡爾手裡沒缺少過得分型人纔,於是亂槍打鳥,或FOUR DOWN戰術大家拉開觀光艾佛森單打,或兩個進攻強點各居強弱兩邊靠轉移球制造單打機會……總而言之,無論困難多少,哪怕給卡爾一支活塞,怕他老人家也能把底特律給點成丹佛。
他的變化,主要來自防守端。我們已經知道如今丹佛的防守了:人盯人,偶爾極不嫻熟的聯防,外圍的壓迫經常失位,對手像刷地鐵票一樣進站,然後坎比張牙舞爪的保護禁區……坎比的年度防守球員幾乎是發國難財:他的蓋帽和籃板之多也許只因為他面對的投籃實在多得難以勝數。
早年西雅圖是什麼樣的?卡爾不是沒讓超音速丟過130分之類,但1996年總決賽,喬丹場均27分;當年西部第二輪,大夢被超音速囚禁到場均18分。須知,超音速並無超級中鋒——中鋒歐文-約翰遜除了可以取悅馬臉愛好者外無甚特別之處。而對手大夢還是一年前面對鯊魚場均砍34分的,當時的聯盟第一中鋒。
卡爾治下的超音速有一個可怕的長處:與今日之黃蜂、2006年小牛以及多年來一向面不改色的老夫老妻馬刺活塞一樣,他們有著驚人的包夾和輪轉能力。十二年前的卡爾還有能力營造一個體系,讓超音速球員全場都不丟棄對防守的興趣。他們懂得適時從各方向逼近大夢,然後將他在底線按住包夾,然後由手套佩頓起身斷下大夢竭力傳出的球,發起快攻。在這點上,他們像80年代末的底特律一樣陰險狡猾,甚有心得。1996年總決賽與喬丹對壘時,麥克米蘭、霍金斯、佩頓甚至阿斯庫們輪流防守喬丹,必要時包餃子一樣圍裹,周圍輪轉迅速快如齒輪不留痕跡。當然,編造體系,半是教練能力——如今卡爾不復當年的能力了——半靠球員。如丹佛今時今日,對付科比都需要馬丁去防,編造體系也是無米之炊。因此,催動掘金多打些快攻,揚長避短和對方大擺科羅拉多亂斗陣,也算卡爾沒辦法硬著頭皮上吧。
NO.2 阿列克斯-漢納姆這頭老禿鷲有201公分高,身材壯碩。1956-57季還當著隊員兼教練,就能把聖路易斯鷹隊帶進總決賽,為拉塞爾奉上第一枚戒指——一點都不丟人。次年,退役安心做主教練,繼續和紅衣主教過不去。隊上既有史上最偉大大前鋒之一的鮑勃-佩蒂,他自然善加利用:任何進攻都過佩蒂、哈根這幾位內線大賢的手,控制節奏,以佩蒂能夠盡量接近籃筐為宗旨。這套枯燥的內線攻略成全了1958年夏,凱爾特人王朝時期唯一的一次總決賽敗局。但,此後漢納姆沒那麼幸運了:時代巨人風起雲湧,鷹隊隨著佩蒂老去而江河日下。於是轉身去費城,教導空降地球的外星人張伯倫。
精彩故事發生在1966年夏天:此前張伯倫七攬得分王,大包大攬呼風喚雨。漢納姆卻要求張伯倫減少投籃,『學點比爾-拉塞爾吧』。為了傳遞此意見,禿教練甚至捋了袖子,和比自己高15公分的張伯倫叫板:『不聽話館外頭練去。』想必是沒見識過211公分的貝拉米如何被張伯倫一扔了事如甩稻草……總而言之,他說服了張伯倫,讓後者接受了這個策略:減少投籃甚至觸球,專心做一個防守端山大王,一個負責疏通球隊進攻線路的交通警。至此直到退役,張伯倫賽季場均最高不過27分上下,和1961-62季那拔山超海的場均50分比,顯然易給人衰老的錯覺,但張伯倫用聯盟前三的助攻表達了這樣一種態度:『我只是得分得膩了而已。』當然,事實是張伯倫確實減少了得分,在進攻端時常到弱側虛當誘餌,掩護、策應遠多於投籃,讓格裡爾、沃克和此後成長為50大英傑之一的康寧漢不斷空切來肢解對手,自己則在被迫進入半場陣地戰時偶爾補兩刀……而後就是,1967年,費城擊敗凱爾特人,讓他們的連冠止於8次。
如果故事到這裡結束,我們說,禿鷲是個喜歡節奏沈穩的老家伙……最多在佩蒂和張伯倫的角色安排上略有不同:前是進攻核心,後則是策應中軸。可是,他老人家老驥伏櫪,玩死兩次凱爾特人不夠過癮,於是去ABA撒瘋。1968-69季奧克蘭橡樹隊隊上裡克-巴裡、加巴利、道格-莫、布拉德斯和亨利-羅甘們,動輒場上就是五個不到201公分的家伙狂呼大叫的奔馳,扯起後來老尼爾森的跑攻旗號,殺得性起,猶如嗜血的反派:靠著一群『中鋒不落低位,外圍刷卡刷爆』的瘋子,居然1969年ABA冠軍了。好玩的是,當時隊上,被老禿鷲晚年癲狂影響的有兩位,後來都當了教練。一是道格-莫,史上最可怕的快攻瘋子,指揮掘金與活塞打了歷史記錄的186比184;二就是老頑固、老姜皮的拉裡-布朗——所以也許他後來那麼故步自封,只因為那年經歷了太多飆車般的驚竦時刻……
NO.1 帕特-萊利沒有人比他更為極端或傳奇。如果忘記他2006年踢飛斯坦-范甘迪,扶熱隊登頂,以及放一群NBDL球員打完本季常規賽的天堂地獄故事,光看20世紀的18年執教生涯,他都簡直像有人格分裂。37歲,在洛杉磯湖人當差,主帥韋斯特德惹毛了魔術師,被開,助理教練萊利坐在餐廳裡等電話,然後尋思失業後怎麼復房貸。結果電話來了,要他,還不如賈巴爾大的一個大背頭男人當主教練。然後就是我們知道的了:他解決了魔術師和天勾之間隱約的戰術矛盾,他營造了『SHOW TIME』的華麗攻擊波,使魔術師長傳、沃西自由女神式扣籃成為傳世經典,他用聰明的快攻和機遇戰讓天勾健康打到了42歲。在80年代撈下4個戒指樹立湖人王朝後,他忽然就從西海岸跑去了東海岸,變成了另一個人:
在紐約,他讓尤因、奧卡利成了摔交手一樣的猛漢。他營造了與他之前NBA史上最華麗風格映襯的,史上最骯髒邪惡凶殘暴力的防守風格。徒弟范甘迪對他的內外傳遞、單側二次要位如此喜愛,以至於把這套單調的玩意捧為圭臬,幾乎成為紐約市訓。1994年的萊利,頂著NBA最漂亮發型,穿著NBA最華麗西服,挺著NBA最儒雅身材,儼然是阿爾-帕西諾的高大版。可是他教出來的隊員卻在米勒單節25分血洗麥迪遜後恨恨的說:『早他媽該給他一個嚴重犯規!讓他趴在地板上清醒清醒。』他讓紐約事隔21年後再入總決賽,然後是七場天昏地暗、沒有一場分差過10、單隊得分到100的肌肉絞殺戰。
這種風格在邁阿密變本加厲。繼天勾和尤因後,他把莫寧摧到了極致。邁阿密年復一年咬牙防守,直到莫寧橕不住了按著腰倒下,去做腎髒移植。他的殘暴防守風格纔略有收束。事到如今,我們只能通過凱爾特人隊PJ布朗對勒布朗-詹姆斯那居心險惡的犯規,纔能領略到當年的邁阿密屠夫文化是多麼慘烈猙獰。然後,比照一下錄象帶裡魔術師奔放華麗的舞步,想一想這是同一個主教練教出來的……
簡直就像一個古典樂指揮大師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殺豬宰羊的鎮關西。
(張佳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