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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菊傑(左)與葉衝在一起記者周國強攝
知天命,得『天機』。欒菊傑回來了!
佩上一柄長劍,帶著風骨無邊,今年7月就將整整50歲的欒菊傑又一次入選加拿大代表隊,獲得了北京奧運擊劍項目個人賽資格。半個世紀的歷練,打造了奧運擊劍史上的奇跡。她,還是1984年為中國奪得奧運金牌的她。
自掏腰包攢積分
欒菊傑一直說自己是幸運的,因為夢想,從未遠去。
1984年,欒菊傑帶著青春之夢來到洛杉磯。『那是中國重返奧運賽場首次組團參賽。西方人認為擊劍是他們的專利,比賽中裁判有諸多不公。但我偏不認輸。』怨氣和尊嚴,隨著每一劍刺落,化作吼聲宣泄著。『嗓子啞了,金牌也得了。』這是中國歷史上唯一一枚擊劍奧運金牌。
夢想在延續。2000年的悉尼,42歲的欒菊傑第一次代表加拿大站上了奧運舞臺。『2000年是世紀之交。之前我就問自己能不能在這個特別的日子,再參加這項特別的盛會?我也做到了。』自從北京獲得了奧運主辦權,她再度有了追夢的動力。『中國首次舉辦奧運會,我多想親自回來看看。用我最熟悉的劍,好好戰一場,向祖國致敬。』她,又一次圓滿了。
但是為了獲得北京奧運會入場券,一年來欒菊傑不得不頻繁參加國際劍聯的各大賽事爭取積分和排名。直到積分賽的最後一站,她的參賽資格纔見分曉。雖然已入了加拿大國籍,但欒菊傑從來沒忘記自己是個中國人。『我是以個人名義參加積分賽,所有的比賽我都是自費參加的,一路打下來要花很多錢。』比如去年從日本、韓國再到中國,光三站比賽就花了4萬人民幣。『在國外不工作就沒有收入。再加上打比賽很費錢,我曾有過猶豫,但身邊有很多好朋友支持著我。這一路,我會走下去。』
嫁對老公治好病
那個年代,人都是靠精神支橕的。一份責任,一句褒揚,欒菊傑便為此拼了命。
從1978年到1988年,她大強度訓練,腎髒不堪重負。『但當時中央號召全國青年向我學習,所以身體受不了,咬咬牙也要挺下去。這就是我們那代人的思想。』明明很瘦的軀體,卻因為腎病全身浮腫,並且尿血。欒菊傑每天煎中藥,醫院裡的病友日日都有人被推入太平間,她只是毫無心事地笑笑告訴所有人,『如果我走了,你們要記得來參加追悼會。』
老天從來都更眷顧自強之人。欒菊傑成了世界冠軍,但她說這輩子最大的收獲是嫁了一個好老公。『別人介紹我認識的時候,我第一句話就告訴他,我有腎病。他不知道這病有多嚴重,只是覺得我很坦白。到後來纔知道他父親其實是腎衰竭去世的。』老病號欒菊傑乾不了家務,拿著掃把從屋子這頭掃到那頭已累得直喘氣。晚上睡覺,犯病的時候她不得不把腿擱在床上,而人躺在地下。『這麼多年,家務都是他做的。現在我再出來比賽,他又最大程度地支持我。』欒菊傑動搖的時候,丈夫反而勸她,『現在你還有心有力,那就去做吧。孩子,我來帶。』丈夫和3個孩子每周一個電話成了她的精神慰藉。『現在我的病全好了。他一直說自己是最好的一劑藥。北京奧運結束後,我還打算再戰10年。』
從不失眠心如水
常有人詢問欒菊傑的保養之道,50歲的她神采奕奕不見衰老。她的笑很淡定,『我這輩子從來沒嘗過失眠的滋味。』豁達,是最好的心靈維他命。
當年因為在國際比賽中受到不公平對待,欒菊傑退役後放棄了去國家隊當教練的機會,選擇到加拿大學習語言。她想進入國際劍聯為中國人說話。之後,由於大女兒患先天性心髒病,為人母的她放棄了這個想法。但不服輸的性格,始終貫穿在欒菊傑的生活中。
1990年埃德蒙頓擊劍俱樂部解僱了原來的全職教練,而將這一職位留給了欒菊傑。這18年裡,埃德蒙頓俱樂部的會員由50多人發展為250多人,成為加拿大最大的擊劍俱樂部,但教練只有欒菊傑一人。『只要有興趣來學,無論是老太太還是小朋友,我都會用心去教。』當地人親昵地稱欒菊傑為『擊劍媽媽』。在加拿大擊劍排名前十的選手中,有一半是欒菊傑的弟子。
欒菊傑在埃德蒙頓一呆就是18年。『這期間一直有朋友邀請我去當教練,薪水要高得多。但我從沒想過離開。』這裡有她朝夕相處如朋友家人的學生們,還有以她名字命名的『欒菊傑杯』擊劍公開賽。『有些東西,金錢是無能為力的。』
欒菊傑只是一名多情的劍客。大捧的菊花是最真誠的祝福,春露不染色,秋霜不改條,她的君子劍,正等待奧運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