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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你去踢球,可是踢球的時候也該是在想賺錢吧?
Z:當然啦。我就在想怎麼去賺未來的錢。
B:怎麼賺?
Z:怎麼去賺?互聯網剛開始時,是眼球經濟,不也一樣賺錢呀。足球市場有幾億人的眼球,為什麼不能賺錢呢?沒做好!
B:『做好』,這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難了。
Z:做好如果很容易,那麼現在足球應該好了。因為做好很難,那就是做得還不夠嘛。至少市場不夠好。英超賺錢嗎?英超肯定賺錢,英超的球隊也肯定賺錢。那麼為什麼英超有的球隊賺錢,有的球隊不賺錢呢?那就是有做好的,還有沒做好的。
B:你有什麼辦法能做好呢?這麼多人都沒做好,也不是你一個人說做好就能做好的。
Z:如果這麼多人做好了還輪得到我嗎?很簡單,如果我也做不好,那就是我水平差,以後肯定有人做好的。這沒辦法,以後的人肯定是踏著我的屍體往前走。我如果做好了,前面的人就是我的基礎。互聯網有多少公司死掉了,現在的互聯網都是踏著它們的骨灰前進的。時代就是這樣。
B:是什麼讓你決定買下申花球隊?
Z:這個決定很容易做。我以前在美國做房地產經紀時候,很多人都是優秀的經紀人。有的人自己買房子,買了賣,賺了幾十萬、幾千萬美金。我只是做了兩個案例,賺了幾十萬人民幣而已。我能成為最好的,但我永遠超不過他們,那我選擇差異化經營。對我來說,現在我做互聯網,我超過他們啦!但我又永遠超不過Yahoo的楊致遠。我現在搞足球,影響力肯定比他們大吧!影響力很重要!你的思維、你的思想一樣通過影響力去說服,這是價值觀。我現在的錢夠用。你說買飛機,3分鍾就能買下來,幾千萬美金而已。毫無意義。楊致遠也就是坐一架飛機而已。生活的錢都有啦,接下來就該談價值觀。
B:你的意思是,人只要有錢,就可以成為聖人了?就可以盡情去談價值觀、人生觀、哲學⋯⋯
Z:不是要成為聖人。聖人是需要結果去支橕的,理論是需要結果去支橕的。別看那些人說得再好,沒用的!社會是最大的,互聯網就是社會一部分,但是足球是社會,不單單只是互聯網。你要看重一點。我問你,假設你去年接手申花球隊,全上海大部分的輿論都對你不利的時候,你能頂得住嗎?現在全轉過來了,所有的人都支持我。那時候,你怎麼去跟所有的人講我的理論是對的?有這個能力嗎?
B:你是個好球員?
Z:我什麼都好!
B:一點都不謙虛!
Z:我覺得比我好的真的不多!隨便舉例子,隨便舉一個比我好的球員!隨便什麼方面,綜合方面。你知道鐵人三項全能冠軍是誰?你去想一想好了。有一句話說得好,世界上伯樂多還是千裡馬多?用者滿目盡纔。如果我要用你,每個人都是好的。反之,則棄者遍地糟糠。
B:你的意思是更想做伯樂?
Z:我也不要做伯樂。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已經夠啦。
B:你踢足球是不是比在九城做CEO更快樂呢?
Z:不!什麼都快樂!做一件事愛一件事,愛一件事快樂一件事。你不愛這件事,就沒必要去做它。
B:你也太完美了吧?做什麼事情都快樂,也沒有壓力、焦慮⋯⋯
Z:是沒有什麼壓力呀。當所有的人都罵我的時候,我也覺得很快樂,把每樣東西都去享受的時候,是很快樂。你享受過全上海人罵你嗎?當你失敗的時候,你把這種失敗看作一種享受,通向成功的必然過程,未來的勝利必然屬於你,就會很快樂。有的人在勞其筋骨的時候就消沈了,未來就沒有他了。
B:所以你很享受全上海人民罵你?
Z:首先,不是全上海人罵我。只是有一些人持不同意見,讓大家看到了。不罵的人很多是不說話的,罵的人是說話的。所以聽到的只有反面的聲音。要正確判斷到底有多少人在說我呢。他說我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有些人只是情緒激動。在英國,俱樂部是傳統,在中國,傳統突然變了一個人。所以我的工作是要花多少時間讓人家接受我,這是我的目的。
B:那麼那時候你定的是多少時間呢?
Z:一年!全世界沒有超過一年的。美國人進入利物浦讓人家趕出去啦,只有我進入申花,現在全上海人民支持我。用一年的時間改變他們的觀點,這也是一個目的嘛。沒人做得到。這就是我的水平!
B:怎麼做呢?
Z:去了解,去把每個球迷變成你的父母兄弟姐妹,跟他們溝通做朋友,這有幾個人做得到呢?
B:怎麼溝通?一個個面對面地談嗎?
Z:不是面對面,這只是一部分。你要把他們所有想的、所有說的,變成你父母的話,變成你兄弟姐妹對你的想法。你真的把他們的所有反對,變成我爸爸媽媽跟我說的,我兄弟姐妹跟我說的,我會認真去考慮,怎麼符合他們的意見。這樣他們就喜歡你了。當所有的人都喜歡虹口的時候,我就搬到虹口去;當所有人喜歡吳金貴的時候,我就把吳金貴挖過來嘛。
B:那也是錢來支橕,所以你纔能做到這一點。
Z:不,用心來支橕。這個不是錢的問題,你放在原先的地方也是這點錢,你放在虹口也是這點錢。放在虹口有困難,你想辦法解決這個困難。
B:球迷解決了,怎麼跟球員溝通呢?很多教練都做不好。
Z:跟球員溝通是一個很復雜的問題。很多教練做不好,但是我做得好。很簡單,你看今年申花的表現,你就會得到這個結論。人跟人的溝通是全球第一大障礙。這不是跟一個人溝通,是跟一群人,一群被稱為驕子的人。人還不能硬壓,要藝術。足球是一個藝術的東西,是個與人斗其樂無窮的東西。球員又復雜又簡單。我覺得做足球,跟球員溝通、跟球迷溝通,跟社會溝通是一個課題。這是一個社會經營,這是一種嘗試。我覺得很有趣,也在研究。
B:你似乎曾經說過,你崇尚的是『利益型管理』,你把這一套搬到俱樂部來進行管理嗎?
Z:沒有!我沒有崇尚『利益型管理』。只是看表面、膚淺的人看到我是利益型管理。我從來不這樣。申花過去一年用一個億,我去年六七千萬就搞定了。你憑什麼說我利益型呢?我不利益。問題是你有利益搞得好,我沒有利益也搞得好,這就是問題啦。
B:你上場踢球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形象問題?
Z:首先,形象問題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情。美國的商業模式都是個人英雄主義的,一定要捧一個人出來作為一個點去宣傳。在互聯網時代,我們不得不看到也是這種情況。中國互聯網,我們不能磨滅張朝陽的個人功力。張朝陽是互聯網的代表,有了他纔有網易、搜狐、新浪,纔有現在的互聯網。我認為張朝陽和現在百度的李彥宏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性質。
現在足球行業一定要有一個點出來,這個點,肯定就是我!至少在申花,肯定就是我。在九城,一定想到朱駿。這個人是什麼,是一個工具。我是九城的工具,也是申花的工具。你現在捧球員乾什麼?沒用的。照理論來說,應該是捧球員。在國外都是捧球員。問題是我們不能照搬,在中國這個情況下要差異化經營。現在,捧中國球員捧不起。中國哪個俱樂部捧球員把俱樂部做好的?只有差異化經營,先捧老板。但捧老板本身是不對的。但在目前的情況下,捧老板吸引眼球。等我們成績好的時候,應該捧的是球員和教練。現在階段,人家就會說為什麼捧老板呢?所有的人都在關注,為什麼捧朱駿?為什麼朱駿上場踢球?目的就達到了。每一樣都是市場營銷的一部分,都是工具。
B:你當時是跟人討論過這一點,還是自己一個人就決定這樣去做了?
Z:唉,在中國沒有市場營銷,沒有公關。我在用九城的經驗去做申花。九城有系統的市場、公關,但是對於足球來說,沒有這套系統。他們甚至不知道怎麼做公關,甚至不知道怎麼做新聞,甚至不知道怎麼跟媒體保持良好的溝通。我在利物浦上場踢球,完了之後有7張報紙寫了我的評論。其中,4個說不好,3個說好。其實我們應該考慮一下3個說好的原因。4個說不好的都是傳統的,老板哪有上場踢球的!這個無所謂。現在社會都在向前發展,所有的思維也都在發展。好的是什麼?這就是為什麼全英國沒有一個老板像朱駿那樣!至少我拿著這3張報紙我還蠻欣慰的。他們認為朱駿上場踢球是時代前進的一部分,對不對?另外沒有一個人做事情是完全對的,但是我在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