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世鐸:
看見這封信你一定會很驚異,尤其是在《足球》報上,這似乎不是老師一向的風格。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甚少接觸媒體,也基本不接受記者采訪,這一次破例,完全是因為心急如焚的緣故——為何我的學生,現在居然有這麼多人在罵你,有這麼多我不能理解和接受的罪狀加在你身上!
我是在1月18日接到《足球》報記者電話的,他說要采訪我,了解你以前的一些情況,我當時正在給天津體育學院的一個學術報告做鑒定,而且出於一向對媒體的防范心理,很想推托,但是他的一句話讓我改變了主意。他說:『現在閻世鐸是個怎樣的人我不清楚,但至少從您口中,我們可以了解青年閻世鐸究竟是怎樣一個人。這個忙您不願意幫嗎?』
我考慮再三以後決定接受他的采訪,同時應他的要求寫下這封信,也只是希望讓更多的人可以了解你,了解你的難處,處境,對你有一個理性公正的評價。
在你2000年上任的時候,我想起過一則故事:宋代一書生赴京趕考,路遇大雨,全身濕透,入一廟中避雨。其時,有一農人正在廟中烤山芋,書生飢寒交迫,農人贈芋一個。書生吃完大加贊嘆:『此生從未吃過如此美味之物!』
上京後,書生高中。幾年間吃盡人間美食,厭煩美味後突然想起當年趕考時吃的『美味山芋』,命手下人烤熟,只嘗了一口,吐之,大罵曰:『農夫騙我!當年給我吃的肯定不是山芋。兩者味道相差何其遠也。』
山芋還是山芋,但人已經不是那個人。關於這個故事的總結語是:『時位之移人也!』
雖然,你是我的學生,但自你1984年調往北京以後,16年間我們見面甚少,所以我也不敢肯定,在體委工作了16年的你是否還是當年我那個學生?
但是,2001年6月份你的到來讓我打消了疑慮。你來大連調研,短短兩天還抽出時間來請我和劉老師吃飯,聚會的過程更是把我最後的一絲疑慮打消——那種親切的感覺證明你還是當年的閻世鐸,時間和地位的改變並沒有改變你!
此後,你每次到大連來,只要你能抽出時間來,都會上門來問候一下我這個老頭子,而且我聽說,無論是當年的老師、同學還是學生,他們在北京只要上你家登門拜訪,你沒有不熱情招待的,這更證實了我的判斷沒有錯,你還是那個厚道的世鐸。
當然,處在你的位置上,好人並不一定保證能做出好成績,讓球迷滿意,讓群眾滿意。這一點,我實事求是地說,你交出來的是一張並不合格的答卷。
但我覺得,即使如此,也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往你一個人身上推。你的位置,你的處境老師很清楚,有很多事情,哪是你說了就算的?我搞了一輩子體育理論研究,現在已經78歲,退休賦閑在家,有時間清清靜靜地去思考一些問題,譬如足球水平為何越來越差。讓我感到痛心的是,中國到底還有多少足球人口!依我看,現在足球人口是越來越少了!以前,大連市人民體育場都是免費開放給群眾踢球的,現在怎麼樣?以前那些小巷子裡,孩子們放下書包就可以踢球,現在大連哪裡還有這樣的小巷子?大連尚且如此,中國其他地方又能好到哪裡去?這些問題林林總總,又豈是你一個人所能改變的?
所以,我最近很少看體育方面的報道就是這個道理——張嘴就罵,許多基本的事實都不清楚,這樣的報道除了誤導群眾以外沒有任何價值,這也正是我接受這位記者采訪的原因,他至少讓我看到了他實事求是的態度。
不過,你既然在這個位置上,就得擔得起這個責任,我估計你也早已經有了被罵的准備。對於責罵,你還是應該抱著『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態度。但是,有一句話是老師此時此刻想對你說的:凡事只求問心無愧。俯仰無愧天地,褒貶自有春秋。你只須負你應該負的責任,足矣!
這幾天,偶然留心了一下足球報道,看見你的公開道歉,你說:『從我上任起,就開始了我的下課倒計時。』又聽說崔大林要上任了,我想你走了也好,也許對你是一種解脫。
去年國奧在武漢被馬來西亞逼平的時候,看見你當眾落淚,向球迷道歉,那個場面讓老師忍不住嘆息,當你老師這麼多年,印象中這是你第二次落淚。第一次是你在北京體院上學的時候,因為那個領導粗暴地蓋上『不同意』這三個字,結果讓你失去了在體育生理學繼續深造的機會,殊為可惜!
後來你來了一封信,信上滿是淚漬,我能感受到你的傷心至極!但後來諸多不如意,困難你也挺過來了,但願此次你也能認真總結經驗,你纔53歲,還有大好前程,我74歲還給學生講課,你至少還有21年可以好好奮斗!
當初邀請你到大連大學體育學院給學生們講授體育經濟學,你面有難色,因為時間太忙,不知從足協退下以後是否有充裕的時間給你的師弟師妹們開一下眼界?別的不說,光在足協這幾年的經歷對他們而言就是一筆財富了。那纔是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把這一切講出來也是你對中國足球做的貢獻。
上回你到沈陽的時候,托人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因為實在沒有時間到大連來看我,我想你現在更加沒有時間了。不要緊,最近聽說你要離開足協這個崗位了,有時間過來大連吧。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看你,老師對你的看法始終沒變——你依然是我最好的學生。
你的老師何彥吉
2005年1月22日
請您文明上網、理性發言並遵守相關規定,在註冊後發表評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