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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3月20日到27日,短短七天時間,展現在國人面前的中國國奧隊是判若兩隊的。這七天時間,從揹負重重壓力到最後的“三軍過後盡開顏”,這段戲劇性的日子註定將成爲主教練沈祥福人生中最跌宕起伏的一段經歷。
痛苦——20日
3月20日,這對沈祥福來說是個黑得不能再黑的日子,打平馬來西亞隊之後我感到了他的絕望。“球打成這樣,還能說什麼呢?讓我最不甘心的是,付出四年的心血,竟是如此不堪一擊。”說這話時,正好是球隊晚餐的時間,不過沈祥福說他無論如何是吃不下東西的。
一個人處於極度苦悶的時候,往往希望能被關在一個黑暗的屋子裏面靜一下,沈祥福此刻連這個權利也沒有。作爲國字號教練員,一般被認爲“身體都是國家的”,時間也同樣不屬於自己。比賽當晚,領導將召開全體大會,主教練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參與者。
事實上,沈祥福也很難靜下心來,他仍然處於“四年心血毀於一旦”的震撼當中,他手裏的電話一直沒有掛斷。電話的另一邊,朋友不住地勸慰他:“現在總算看明白了,中國足球就是這個環境,人人都想着自己的那點事兒,勁使不到一處,怎麼能贏得比賽?怎麼能出線?現在這口大黑鍋全背在你一個人身上了。早知今日,當初你還帶什麼國青隊、國奧隊,還不如帶個俱樂部隊多賺點錢,趕緊把你那100萬元的房屋貸款給還上吧!”
“話是這麼說,但人總得有點抱負,爲了工作,我不後悔當初的選擇。”沉默半晌,沈祥福一字一句地回答:“雖然失敗來得太快了,但生活總得繼續,先不說出線與否,只要我和這些孩子們能把這個難關渡過去,這段經歷對我、對他們的一生來說,都會是特別寶貴的財富。失落只在這一個晚上。”
煎熬——21日
對於每一個關心國奧隊的人來講,戰平馬來西亞隊都是一塊揮之不去的陰影。早上上網一看,果然有火爆新聞———沈祥福提出口頭辭職。
真是不敢相信,前晚的電話中,沈祥福對辭職想得很清楚,“雖然現在面臨着很大的困難,但我不會再幹辭職那樣的傻事了。以前帶國安隊的時候,思想比較單純,一遇到困難想到的就是離開,現在想想那樣做很傻、很不負責任的。所以,除非領導另有安排,我會帶着隊員頂着困難往前走。”
電話打過去,聽着祥福吃驚的聲音,心裏反倒踏實了。“網上說我辭職?根本沒有的事。”
當天還有報道說,有記者打通了沈祥福的電話,他接通電話後說了一句“我辭職還不行嗎”就掛斷了電話。面對這樣的細節,不由得你不信,然而當事人一張口,謠言便不攻自破。
“昨天晚上我根本沒有接到這個電話,完全是瞎編的。當然,他們的心情我很理解,工作沒做好嘛,想讓我辭職非常正常。其實,從某種意義上講,辭職對我個人是一種解脫,但對國奧隊是完全不負責任的,這個時候我決不會當這樣的逃兵。”祥福堅定的語氣讓我安心地掛斷電話。
當天上午,沈祥福召集隊員再次開會,本着實事求是的態度告訴隊員們,事已至此,不要再考慮能否出線的問題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能否在與伊朗隊的比賽中頂住困難,打出自己真正的水平。
“廣大球迷只能通過比賽來了解我們,我們比賽打成這樣,人家就會認爲我們四年什麼東西也沒練成,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通過比賽中的表現來證明自己。一個人,面對困難時,能頂過去的就是英雄,被困難擊倒的就不被承認。如果能戰勝這次困難,對我們今後的發展都是非常有幫助的。”
這一天,努力調整自己的沈祥福仍然情緒不高,此時他不知道,關於他的另一則假消息已經開始蔓延。
21日中午,有記者獲得“內線消息”稱“沈祥福已跳樓”,在給幾名隊員發過短信之後沒有迴應。再撥打電話,全部關機。由此便確認“消息屬實”,迅即趕往國奧隊駐地外面死等。直到當天下午3點多,眼見沈祥福率隊出門訓練才作罷。
當晚與祥福通電話時,他坦言自己還是沒能完全調整過來:“我試圖想讓自己輕鬆一些,考慮問題的思路也能更清晰一些。時間不等人,打伊朗隊沒幾天的時間了。”
轉機——22日
這一天國奧隊的主角是閻世鐸,除了在與武漢球迷座談時淚如雨下之外,對外宣佈了他對沈祥福的支持。顯然,此前在廣東三水督戰國家隊的他在抵達武漢之前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與其臨陣換將,不如堅持用人不疑。
雖然閻世鐸給隊員們的講話依然離不開背水一戰、爲國家榮譽一搏的論調,但沈祥福感到對於球隊的穩定有着非同尋常的意義。
到現在,我不能確定隊員們情緒的轉變與閻世鐸淚灑江城有無直接的聯繫,至少也算得上是一個巧合。
期盼——26日
戰伊朗隊的重要性已經不言而喻,戰前一天傍晚,沈祥福的幾位朋友專程趕到國奧隊駐地看望他。接完電話後,他一溜小跑出來,“你們等我10分鐘,我要給隊員開個短會,然後馬上就出來。”
這一天,國家體育總局領導在閻世鐸的陪同下抵達武漢,當晚免不了又是一番會議,因此沈祥福顯得有些忙碌。
當晚11點多,幾位朋友離開國奧隊駐地時,會議室的燈還亮着……
感動——27日
一場遲到的“完美風暴”驟然降臨在武漢體育中心,以至於人們的心理準備並不充分。伊朗隊率先進球時,體育場照例安靜了一瞬間,觀衆的士氣都有些低落。然而,當高明攻進反超的一球時,體育場便已經再也難以容納五萬多人的熱情。
當晚沈祥福心中涌動着“感動”,這份感動不僅僅是爲勝利,“今天體育場又坐滿了五萬多人,這是事先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這些隊員們在緊急的關頭終於覺醒了,這又是一份感動。我明天還要告訴隊員們,只要我們完全付出了,就會有相應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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