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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他以爲自己可以拯救大連足球,但現在,他自顧不暇;曾經,他以爲可以成爲王健林、徐明之後的又一個大鱷,但現在,他英雄氣短;曾經,他一連串的引援大動作,儼然成了可以和許家印一較高下的一方霸主,但現在,他無力自救。這個人就是阿爾濱老闆趙明陽,一個天真的以爲靠“義氣”和“執着”就能搞好足球的老闆,不幸的是,他最終成爲了大連足球直線墜落的罪人,但實際上,他只是個替罪羊。
【太快,足球夢的開始與破滅】
2010年的冬季,重慶細雨綿綿、陰冷潮溼,但是大連足球卻在這裏綻放了新的希望之花。當年才組建的大連阿爾濱隊,在中乙決賽中竟然獲得年度冠軍,並且取得了中甲的門票。奪冠後,李明陪同一位身穿淺色西服的男子走進了球員的休息室,“這就是球隊的老闆?”很多隊員都不清楚這名男子的身份。趙明陽,這是他第一次和球隊正式見面,但是他在休息室裏並沒有正式講話,只是和教練組等人握手祝賀,便匆匆離開。
那個賽季前,趙明陽答應給李明500萬資金供球隊一年使用,在奪冠時刻已有300萬資金到賬並花掉。一個星期後,在大連舉行的慶功宴上,趙明陽突然發話,轉年球隊打中甲的投資是七千萬。這是他投入球隊中的第一筆鉅款,據說2011年大連阿爾濱隊並沒有花掉這七千萬,但是李明率領球隊竟然衝超成功。一支球隊在兩年中邁了三大步,從中乙到中超的火箭速度,在世界足壇都是一種奇蹟。
在奇蹟面前,趙明陽的足球熱情徹底被激發了。2012賽季大連阿爾濱引進了巴薩球員凱塔,僅僅這一名球員的一年費用就在五千多萬。據說,這名外援是趙明陽自己一手操作的,從選人到談判,都是由他本人主導的。
那個時候大連阿爾濱並不被大連這個城市所完全接受,因爲同城的大連實德“根紅苗正”。大連阿爾濱集團的實力無法和大連實德集團相抗衡,但是趙明陽還是選擇大投入的經營方式,努力讓這支球隊在大連站住腳。
這一年,大連足球經歷了最大的風波,趙明陽在大連足球的劇變中,竟然花錢如流水,一個賽季就讓他感到力不從心。那個賽季大連阿爾濱的預算是投入一個億,但是實際上,他們砸進了四五個億的資金。足球巨大的魅力,讓趙明陽停不住自己奔跑的腳步。在聯賽剛剛開始不久,大連實德隊因爲老闆出了問題,只能選擇易主。在這個時候,趙明陽站了出來——此時,他似乎看到自己的球隊成爲大連這個城市代表的希望。但,他沒有想到,這既是美夢的開始,也是足球夢終結的起始!
【六七個億,砸不出帝國美夢】
大連實德作爲大連城市的標誌性球隊,享受着這個城市裏豐厚的人脈和各種優厚的支持,而此時大連阿爾濱卻像一個非明媒正娶的偏房。當大連實德準備易主時,據說有人在趙明陽面前畫了一張美好的藍圖:大連阿爾濱若取代大連實德,成爲大連城市的代表,自然享受大連實德曾經享受的優厚政策。
甚至有人說,購買大連實德胸前廣告的大連銀行,也將買下大連阿爾濱的胸前廣告,甚至僅靠政府的獎勵和投入,都可以養活一支球隊。趙明陽似乎看到一個巨大的便宜擺在自己面前,他不僅可以輕鬆獲得一支球隊的資源,還可以通過這樣的收購,讓自己的球隊在接下來的賽季裏生活得有滋有味。於是趙明陽掏出了3.4個億的資金,主動收購大連實德俱樂部,完成了“蛇吞象”的奇蹟。
收購完成不久就出現消化不良的問題。首先中國足協突然橫插一槓,他們認爲這一收購是不符合相關規定的。此時大連阿爾濱已經買下了大連實德俱樂部,趙明陽就像買了一輛不合法的汽車一樣,根本無法上路行駛。但是,趙明陽還是擺出了一副毫不吝惜的姿態,甚至依然和廣州恆大爭搶于漢超。
但是,他不得不面對賣掉部分大連實德球員的現實,因爲他所擁有的轉會名額,遠遠無法滿足他吞下實德的需要。緊接着,大連阿爾濱那個具有烏托邦性質的夢想——組建一支純粹大連人的球隊,也在新帥徐弘受處罰的困境中,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地雞毛。
【恍然大悟,到底誰騙了趙董】
2013是大連阿爾濱一個比較困難的賽季。趙明陽突然發現,當初自己收購大連實德的所有承諾,都無法得到兌現,此時他明白,到底是誰騙了他。大連銀行甚至向大連阿爾濱俱樂部發出律師函,責令大連阿爾濱撤下胸前的大連銀行廣告——白給人家打廣告,人家也不買賬。
而兩傢俱樂部的合併,出現了嚴重不相容的問題。從球隊到俱樂部,都是矛盾重重。這個賽季大連阿爾濱完全陷入到內耗中,最終大連實德俱樂部的大部分人士選擇離開,才讓球隊內部矛盾逐漸化解。實德俱樂部的工作人員無一人留下,球隊也以原阿爾濱球員爲主。
趙明陽收購大連實德給自己帶來的最大的改變是,俱樂部資金出現嚴重的問題。其實在2012賽季收購大連實德後,大連阿爾濱隊就出現了欠薪問題,但是球員還是很樂觀地認爲,是老闆收購實德俱樂部花錢太多,才導致資金出現了短暫的缺口。因爲在此前的賽季中,大連阿爾濱月月工資獎金準時進入球員賬戶中,而且有一個很誘人的待遇,就是老闆答應的薪水數目都是稅後的。
到了2013賽季下半年,大連阿爾濱欠薪問題就成爲了常態。這個賽季趙明陽買進的另一名大牌外援瓦羅,因爲嚴重的中超“水土不服”,讓俱樂部又損失了一大筆資金。錢緊,此時已經成爲了大連阿爾濱的突出問題。上個賽季結束後,趙明陽就開始進行大調整和瘦身行動,在請來馬林教練後,趙明陽對球隊進行了較大力度的調整,特別是調整了大部分外援,讓球隊的開支縮減了很多。但是這個賽季從一開始,大連阿爾濱就籠罩在欠薪的陰影下。
聯賽中途,主教練馬林主動請辭,這對保級中的阿爾濱無疑是深層打擊,欠薪問題對馬林這種中超老帥來說算不上什麼大事,在遼足也時常遇到,但是阿爾濱管理層對主教練的支持遠遠不夠,這令“馬大帥”相當心寒。從賽季初昆明冬訓到離任前調節隊內情緒,馬林着實幫助老闆趙明陽頂了不少事,可沒有想到俱樂部內鬥情緒和運營不利過於嚴重。賽季初俱樂部總經理遲尚斌和主教練爲引援工作準備很長一段時間,幾乎每天訓練完都要看大量的外援視頻,但馬林心儀的外援俱樂部並沒有最終採納,取而代之的是本科和阿克拉姆這樣的水貨,甚至後者的身體情況根本無法達到上場比賽的標準,外援的引進不力也直接影響到球隊的戰鬥力。
而俱樂部內部自上賽季以來一直在分化,李明、林樂豐、元萬中等多位高層相繼離任後依舊沒能改變混亂的情況,所謂“老阿爾濱人”和部分前實德舊部始終難以融合,甚至在球隊間歇期與其他球隊熱身的時候,還出現過球員與教練之間的衝突,而且險些動手,能在對手面前把矛盾升級到這種地步,也算是丟人丟到了家。
【反思的人,不該只有趙明陽】
從骨子裏就喜歡足球的趙明陽,萬萬沒有想到,在短短的四五年時間裏,他就經歷了從谷底到巔峯、又從巔峯跌入谷底的足球歷程,更重要的是,趙明陽爲足球掏出了六七個億的資金,近一半的家產都投進了足球,放在別的球隊,可能早就殺進了亞冠,可趙明陽等來的,卻是親眼看着自己的球隊降級了。這其中的滋味,是外人無從體會的。
在實德退出後,趙明陽曾經想過傳承大連足球的傳統和榮譽,到頭來卻不幸成爲了大連足球的罪人,作爲球隊的經營者,趙明陽也有一肚子苦水,正如降級之夜他自己所說:“我是大連足球的罪人,但該反思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
本賽季,趙明陽已經很少現場督戰了,而是忙於在國外談生意挽救自己的企業,甚至與申鑫的最後一戰,趙老闆依然不在國內,而是通過網絡視頻看了比賽。有人說,趙明陽心寒了,不再關心阿爾濱隊了,對今日的降級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對此,趙明陽沒有否認,“今年我的企業遭遇了很嚴重的困境,我確實沒有以往那樣足夠的精力去照顧這個隊伍,這點我不否認,我也沒有想過推卸責任,我的球隊降級了我確實要檢討自己,今後我會對足球有一個新的認識。”
雖然事已至此,但是以趙明陽的性格,他還不想放棄,他期待着球隊在中甲的鳳凰涅槃,“我不會放棄,明年我們還會繼續衝超,只要我還有一點能力,就還會繼續讓大連足球的火種燃燒下去,阿爾濱降級了,也不是什麼世界末日,沒有什麼可怕的,我們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不過,大連足球有今天,需要反省的應該不只是我。”話雖沒有明說,但趙明陽顯然不想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在足球圈混了幾個賽季後,趙明陽不想像以前一樣活得太傻太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