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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因表現出色獲一年減刑的陸俊離開位於河北燕郊的燕城監獄。這位兩度當選亞足聯年度最佳裁判、曾執法2002年世界盃並多次被足協評爲賽季“金哨”的足球裁判,服刑4年6個月後重獲自由。
今天傍晚,一個陸俊的朋友告訴記者“陸俊已經離開北京而且肯定不會再從事和足球相關的工作”。由此可見,4年半的牢獄生活,已經讓昔日意氣風發的“黑衣法官”斷絕了自己前半生的勞動積累——2010年3月,陸俊在中國足球的掃黑風暴中落馬;2012年2月,陸俊因犯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5年6個月,沒收其個人財產及非法所得共81萬元。
然而,“金哨”出獄與中國足壇裁判羣體的洗白絕不相干:4年前,萬大雪、周偉新、黃俊杰和陸俊等一批“黑哨”兼“官哨”的醜行被專案組披露出來,球迷終於看到那些不正常判罰背後隱藏着巨大經濟利益的確鑿證據。不過,如今他們出獄重返社會後可能會驚奇地發現,中國足球與4年前相比,或許有些成就更加耀眼,但他們後輩的拙劣表現卻與4年前的自己並無二致——事實上,記者接觸過的絕大多數球迷認爲,雖然“假賭黑”現象在中國足壇大幅削減,可讓人“拍案驚奇”的判罰仍是每輪中超聯賽斬草不除根式的“必備品”。
中超中甲仍充斥糟糕判罰
僅以本輪中超聯賽爲例,事後引發重大爭議的判罰至少3起——志在亞冠的山東魯能客場挑戰保級形勢嚴峻的河南建業,主裁判周剛的表現讓山東魯能主教練庫卡在賽後“大加讚賞”:“周剛先生真是中國最好的足球裁判,我尊重他的判罰,但我還是感覺自己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可礙於規則,我必須咬緊牙關不能說太多東西,但我心中的疑問遲早有一天會爆發出來,比如這場比賽最後關頭對手的任意球,那麼多人都越位了但哨子沒響,如果這個球進了,我還得向大家解釋爲什麼我們又沒有保住勝果,但我能說什麼呢?這些情況又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憑藉中後衛戴琳“神來之筆”的遠射,山東總算在客場險勝河南建業這塊中超難啃的硬骨頭,但裁判的判罰實在令庫卡心有餘悸——終場前,對河南越位球員的視而不見讓守門員王大雷幾乎要衝向裁判怒罵。而10分鐘前,山東後衛麥克格文被河南外援馬科斯撞倒,周剛卻判罰麥克格文犯規,給了主隊前場任意球,這一“反判”令數名山東球員清楚意識到客場的艱難。
和電視轉播頻次較高的中超聯賽相比,球迷關注度較低的中甲聯賽某些判罰更加蹊蹺。本輪中甲聯賽,瀋陽中澤客場挑戰奮力衝超的武漢卓爾,主裁判李海新上半場判給武漢卓爾的點球讓瀋陽全隊一度“疑似罷賽”,場面混亂不堪,最終比賽監督好話說盡,瀋陽中澤才又重新投入比賽。賽後,輸球的瀋陽中澤表示要向中國足協“討個公道”,但今天傍晚,中國足協相關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尚未收到瀋陽方面的傳真。據記者瞭解,按照聯賽程序向中國足協裁判委員會提出“申訴”,在很多俱樂部眼中只是“向足協抱怨”的一種方式,其作用旨在“希望足協提醒裁判悠着點兒”,因此,俱樂部方面的申訴通常不會取得實際效果。
“不管是以前的陸俊還是現在的其他裁判,其實水平相差不大,陸俊之所以顯眼,是因爲他的性格,可能比較適合做裁判,因爲現在絕大多數的裁判都非常低調,除了吹比賽時是裁判,平時都是特別普通的學校體育老師。”一位已經退役的中超裁判告訴記者,“最理想的模式是,培養我們自己的職業裁判,當然這肯定牽扯到很多政策的制定,但目前來說我們國內的裁判,基本上沒有時間和精力來完成業務學習,所以一上場吹比賽就容易失誤。”
“打黑風暴”帶不來“職業”制度改變
一個月前,常常被英超球迷吐槽爲“曼聯最佳第12人”的英超金哨韋伯宣佈退役,在25年的裁判生涯結束後,今年43歲的韋伯被英超委員會任命爲職業聯賽賽事官員有限公司的技術總監,負責裁判培訓及監督。“作爲一名裁判,我的人生獲得極大豐富,我希望能把我的經驗和專業知識傳遞給更多裁判。”韋伯的退役宣言極爲簡樸,在他看來,提高整個英超聯賽的執法水平並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在同一年執法了歐冠的決賽和世界盃的決賽(2010年),這是裁判界的最高榮譽,現在我要開啓職業生涯的一個新篇章。”
職業聯賽賽事官員有限公司,是爲英超聯賽提供裁判和比賽監督官員的官方機構,該機構雖非獨立機構,但由英足總、英超委員會等組成管理層,其麾下19名年收入接近10萬英鎊的職業裁判均有長期在英超執法經歷。儘管近年英超的職業裁判也屢有錯判、漏判,使多位英超豪門主帥爲此大發雷霆,但在歐洲五大聯賽範圍內,英超裁判在歐足聯的綜合排名一直居高。
按照裁判界專業人士的設想,英超的“專職裁判”體系或許可以成爲中國足球裁判水平迅速提高的捷徑之一,“職業裁判也會犯錯誤,就像職業球員也會出現低級失誤一樣,就像英超,職業裁判也有被降級使用的,也有被禁賽的,但從總體情況看,職業裁判應該是足球運動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需要。現在德甲也在討論是否讓裁判職業化,畢竟,裁判需要更多時間和精力來鍛鍊身體、學習規則、適應現在越來越快的比賽節奏。”一位專業人士告訴記者,“對於一場比賽而言,裁判受到的壓力遠遠大於教練和運動員,裁判幾乎沒有支持者,精神壓力非常大,在這種情況下兼職的裁判很難保證比賽的判罰不出紕漏。”
從抽籤制,再到抽籤選派結合制,再到選派制,指揮足球裁判的中國足協技術部門絞盡腦汁也找不到最令大家滿意的裁判管理制度,陸俊們的牢獄之災只對他們個人見效,卻不能給中國足球帶來制度改革——2009年掀起的那場轟轟烈烈的打黑風暴之意義,終於在5年後犯人們陸續贖完罪時打了折扣。
本報北京9月2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