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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集結了各種奇葩網友的“自拍奧運會”(the Selfie Game),近期風靡國外多個社交網站,短短几天已有數十萬參與者。有人將自己像衣服一樣懸掛在房門之上,有人一頭倒栽在浴室的盥洗池中,有人使出了難度係數頗高的腳趾自拍神技,還有人則利用角度拍出了“人身狗臉”的效果……國外媒體調侃說,這場“自拍奧運會”的口號,應是“Higher,Stronger,Dumber(更高,更強,更二)”。
當自拍愛好者成爲活躍於網絡的主流族羣,並以無處不在的方式深度介入我們的社交生活,恐怕沒有人會否認這個時代已經變了。事實上,“自拍奧運會”這個詞組中的“自拍”(Selfie)一詞,前不久剛被英國牛津大學出版社選爲“2013年度熱詞”。評委會稱,“Selfie”在去年的使用頻率比2012年增加了170倍,它不僅在網絡社交用語中大行其道,還日漸成爲主流媒體頻繁使用的流行詞彙。
追根溯源,“Selfie”其實並不算一個新詞,它最早出現在2002年澳大利亞的一個互聯網論壇上。當時,一名澳洲男子上傳了他不慎摔下臺階導致臉部受傷的照片,並在圖片說明中生造了“Selfie”這詞指代自拍。不過,直到近幾年智能手機、平板電腦、社交網站迅猛發展,這個詞才真正在世界範圍內流行起來。
如今登錄任何一家社交網站,都會被五花八門的自拍照刷屏。娛樂明星用自拍來賺人氣,美國娛樂圈名媛金·卡戴珊生孩子後大秀性感身材的自拍照,曾在Twitter獲得100多萬網友點“贊”;政治明星也不能免俗,希拉里·克林頓曾與女兒自拍合影,奧巴馬更因在曼德拉葬禮上與丹麥美女首相施密特自拍而引發爭議;自拍之風甚至刮到了外太空——去年年底,美國宇航員麥克·霍普金在對國際空間站進行維護後,以地球爲背景拍下的自拍照,也讓他登上了不少媒體的頭條。
毫不誇張地說,如今我們已經進入一個“自戀時代”,自拍照則是在這個時代尋求身份認同的重要媒介,每個人都想把自己最光鮮的一面展示在社交網站這個虛擬的博物館。在緊跟自拍潮流方面,中國自拍達人們毫不示弱——很多人的微博和微信朋友圈,以及沒有公開的手機相冊,都有着大量的自拍照;因爲大家習慣於上傳美化之後的照片,很多圖像處理程序的用戶數量都已達到數億級別。
社交網絡時代的自拍熱潮,顯然已不是一種簡單的存儲生活記憶的私人活動,我們能從自拍中管窺參與者的文化心理。自拍流行的原因在於,它最大限度地激活了很多人本性中潛藏的自戀情結,能讓人們在自我欣賞中獲得滿足,進而促使他們願意將私房照分享到公共空間;圍觀自拍照則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看客們的窺私慾,他們的好評和點“贊”,反過來又增加了自拍者的“創作”熱情。
從表面看,自拍是一種自戀而膚淺的行爲,但它卻能從弗洛伊德的經典心理理論中找到合理解釋。大多數熱衷自拍的人,展現給世人的都不是真正的“自我”——他們在發佈自拍照之前會對旁人的反應進行預判,並因此精心選擇自拍的角度、主題、色調,最終再以一種近似自我表演的方式,將那個經過印象整飾的全新“自我”呈現給他人。經由這番過程,自拍者完成了對“本我”慾望的釋放。
身處“自戀時代”,自我欣賞當然沒有錯,但對自拍懷有一種好心態也非常重要。自拍達人們需要明白的是,網絡歸根結底是一個虛擬的場域,旁人的好評與點“贊”很可能只是出於禮貌,甚至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一種無意義的表達。如果將“曬”自拍當作獲取自我認知和社會認同的來源,甚至被自己用完美自拍照塑造的另一個“自我”綁架,失去以真實自我進行社交的能力,顯然更不可取。
手機如今已成人體器官的某種延伸,它改變了我們的生活習慣,也改變了我們的思維習慣。但不管是通過自拍分享樂趣,還是通過自拍增加存在感,在看與被看的社交互動中,不被電子設備奴役,認清虛擬與真實的界限,依然是一句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