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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離上海八萬人體育場僅一街之隔的一片小區之中,目前中國最頂級的電競俱樂部——iG戰隊便坐落於此。
說到電競俱樂部,恐怕在很多人的想象中,那是“在一間類似倉庫的大房子裏,擺滿電腦,很多人同時在進行訓練”,但現實卻迥然不同——iG戰隊所在,便是一棟20多層的居民樓裏的一套四室兩廳的房子。
客廳中,七八張電腦桌靠牆而立,幾臺電腦的顯示屏上顯現着《星際爭霸》的畫面,幾名隊員正在進行訓練。臥室裏,幾張並排的牀上,橫七豎八地堆放着被子,凌亂中也表現出了電競這項運動的“無拘無束”。“國內的俱樂部都是這樣的形式,我們iG戰隊的Dota分部就在樓上,跟我們這裏一樣,其實韓國的模式也是這樣,只不過人家後勤人員特別多,我們這邊就我一個人而已”,作爲星際爭霸分部領隊兼教練的吳軍這樣告訴記者。
吳軍是中國最早的一批電競選手,從初中二年級到現在已是而立之年,從選手到如今退居幕後,他隨着中國電競一路走來,經歷了各種沉浮,在他眼中,電子競技與體育一樣,都是一種精神,讓人永不放棄,始終在尋求突破。
談到中國最早的電競戰隊,吳軍回憶道,“十幾年前,因爲有戰網,所以我們有了組建戰隊的想法,而那時的俱樂部,其實就是某個網吧免費爲我們提供機器訓練,而我們幫助網吧宣傳。那會沒有電競的概念,韓國也沒有,不過那時的中韓對抗,我們贏得多,但後來韓國電競產業化了,我們就不行了”。
目前在中國,就星際而言,職業戰隊恐怕也就五六支,由於國內比賽越來越少,現在的選手收入甚至不如解說,解說有更多地曝光度,還有一些自己的周邊產品,但選手們需要遵守與俱樂部的合同,侷限性比較大。據吳軍介紹,“現在的選手收入一般分成三部分:工資、比賽獎金和活動出場費,對於星際這樣的個人項目,舉個例子,去年我們隊成績最好的胡翔(MacSed)拿了兩個世界冠軍,一年收入加起來將近20萬,確實比以前好了,但是這不能代表所有人,而像魔獸,恐怕也就SKY(李曉峯)幾個人還好一點,其他人都不樂觀”。
“國內存在太多利慾薰心的人,他們辦電競比賽都是爲了圈錢,圈完錢就走了,而且圈的是選手們食宿行的錢”,吳軍這樣形容中國的電競環境,以前參加電競比賽,選手們需要自己負擔食宿行等費用,而如今俱樂部聯盟的成立,才使得選手們的利益有了很大保障。
在外人看來,電競選手“只是玩遊戲就能拿工資,非常讓人神往”,但他們卻不知道,電競選手並不怎麼光鮮的外表之下要付出多少汗水。“假如你是個電競愛好者,每天練習8小時,有很大提升,可能覺得很了不起,但是能堅持一年嗎?要知道,我們這的選手,都已經這樣堅持了3年,而且每天訓練甚至超過14個小時,簡單來說,睡醒了他們就在訓練,這種枯燥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忍受的”,面對誤解,吳軍說以前他很難理解,但這麼多年,看到很多人在這裏面墮落,以此爲藉口,就是爲了玩,所以現在有這樣的聲音也可以理解。
儘管中國的電競行業發展緩慢,但由於它的特殊性,還是有很多人“削尖了腦袋”想擠進來。在吳軍的QQ分組裏,有一欄是“新人”,大概50個人左右,年齡在17到21之間,“他們通過網上報名,我會觀察一段時間,看看他們的成績和毅力。每個找我的人,我都問他們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嗎?如果只想一時的快樂,對不起,這裏除了枯燥的訓練,還有的就是被我罵。還有一些不符合條件又死纏爛打的,我只能直接拉黑”,吳軍說這基本上可以看做中國電競後備力量的縮影。
如今的iG戰隊在中國乃至世界上都是一支強力之師,但據吳軍介紹,其實國內還有不少有實力的“單飛”選手,可他卻始終沒有把他們拉進隊,或者從其他戰隊挖一些人,組成一支真正強力的戰隊,對抗韓國,究其原因,吳軍說也是無奈之舉“如果一家獨大,讓他人失去競爭力,那整個行業就垮了。有競爭,其他戰隊才能慢慢成立,做的人多了,關注的人才多”。
其實,這樣的做法類似國乒的養狼計劃和戰略性放棄一些獎項,只不過讓人感到悲哀的是,中國電競目前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爭取換來更好的發展。
導讀]儘管中國的電競行業發展緩慢,但由於它的特殊性,還是有很多人“削尖了腦袋”想擠進來。在吳軍的QQ分組裏,有一欄是“新人”,大概50個人左右,年齡在17到21之間。
星際公寓的訓練
“星際公寓”在國內電競愛好者中有着不小的名氣——在北京郊區一所100多平米的房子裏,幾臺電腦,幾名星際愛好者,大家住在一起,一同訓練,雖然是模仿職業戰隊的模式,卻沒有職業戰隊那般嚴格,更多的是一起開心的打星際。而“星際公寓”的創辦人就是職業選手黃慧明。
黃慧明也是電競圈的“老人”了,因爲遊戲ID叫Toodming,所以大家更習慣叫他土豆明。雖然2005年纔開始認真訓練,但實際上,從星際登陸中國的那天開始,黃慧明便進入了這個絢麗的世界。對於是怎麼走上電競之路的,黃慧明說“就是喜歡,另外覺得職業選手很酷,所以就想當職業選手”。
線下戰隊、線上戰隊、單飛,國內電競選手的幾種模式,黃慧明都已經體驗過了,在他心中,電子競技和體育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在追求更高、更快、更強。而對於電競給他帶來了什麼,他的回答很坦白:“太多了,女朋友、收入、對社會不同角度的看法、自信心,還有對事物追求極致的心態。”
儘管前不久又加入了一支線上戰隊,但黃慧明表示現在生活肯定不如在線下戰隊的時候,不僅沒有工資,每天還需要花時間自己做飯。不過,對於喜歡自由的他來說,也很享受,“雖然沒有工資,但很自由,只要不買大件東西,倒也不會特別拮据。”
黃慧明是個很有性格的人,看事物也有自己獨特的角度。“我覺得中國電競其實跟中國電影一樣,會有人去做,但大多是爲了掙錢。雖然政府投入力度不大,但是也不能怪人家目光短淺,政府也要看到眼前利益,不然也不會明知道破壞環境不好也得破壞”,對於中國電競現狀,黃慧明這樣理解,而對於很多人誤解電子競技是遊戲,會讓孩子“玩物喪志”,他也很不以爲然,“中國的教育能把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教得很愛國,爲什麼不能把一個打電競的孩子教得很正常?”
雖然對中國電競環境不滿,但黃慧明對星際的熱情始終未曾減少。現在的“星際公寓”每個月都會舉辦一次交流活動,愛好者們彙集在一起,交流心得、互相切磋。雖然除了黃慧明以外,他們都是業餘玩家,但是大家對星際的這份熱忱,對於黃慧明這樣的中國電競人來說,也是一種鼓勵。
老太太也知道電競
“有一次我帶隊伍去韓國參加GSL聯賽(全球星際爭霸2聯賽),到了韓國後去租房,房東是一位70多歲的老太太。她問我們來韓國做什麼,我們說是來打StarCraft(星際爭霸)的比賽。老太太一聽,問了一句‘pro gamer?(職業選手)’,當時連我都很驚訝”,這是iG戰隊星際爭霸分部教練吳軍給記者講的一個故事,從中,不難看出電子競技在韓國的深入人心。
的確,韓國電競的職業化程度,在全世界範圍都是公認的,其整個行業的鏈條是中國電競界人士始終想去追趕,卻無奈受限於各方,而始終未能得志。
其實,之所以韓國電競能有如此成績,也是契機所致: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韓國1998年GDP增長倒退5.8%,韓元大幅貶值50%,股市暴跌70%以上。韓國人注意到了他們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都是以出口爲主,受世界經濟環境變化的影響過大。金融危機過後,韓國政府努力改變產業結構。很快,一批新興的、不太受資源土地等因素限制的產業開始興旺起來,其中就包括電子競技。而將電子競技說成“曾經拯救過韓國經濟”也並不爲過。
從那時起,電子競技在韓國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前面所講的老太太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大多數韓國民衆的代表。除開普通百姓,各大企業也都在努力將電子競技領域拓寬拓展,這纔有瞭如SKT、大韓航空等大企業的大力投入。
從政府支持,到企業投入再到百姓認可,外加良好的包裝、明星效應及直播保障,韓國電競產業鏈幾乎已經成爲模板,供各方仿效。
介紹這麼多韓國的狀況,無非還是希望我們的電競產業可以有更好的發展。提韓國,並非“長他人志氣”,也不是說我們需要等待金融風暴的契機亦或者用電競拯救經濟,中國有中國的國情,但韓國既然能將這樣一項起初被看做“娛樂”的產業發展成如此規模,我們又爲何不能將它做好?
如果說因爲我們地大物博,發展項目多多,而沒有看到電競的“錢”景,那以美國爲例,美國的MLG聯賽(職業遊戲大聯盟)收視率甚至可以達到NBA(微博)全明星賽的三倍之多,其中蘊藏的財富,相信在人才濟濟的中國,更容易被挖掘而出。
所以,無論是決策層還是那些有“財”的冒險家們,電競行業完全有一片美好的前景,而電競從業者們,也不該因此時的平淡而錯失繁華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