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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網倫敦8月10日奧運專電(記者公兵、冷彤)4月的千島湖,風景如畫,幾條賽艇盪開平靜的水面,一場全國級別的賽事正在“悄然”進行。岸邊幾無觀衆,記者寥寥無幾。記者不用辦證,因爲全國經常跑水上的記者也就幾個,臉就是證。
這就是水上項目在中國的處境,缺少觀衆,缺少關注。
在三個基礎大項中,田徑開展最容易,買雙跑鞋,在公園裏就可以跑跑跳跳;游泳次之,有了泳池,泳衣泳鏡花不了幾個錢。水上的開展就難多了,除了合適的場地,還要有器材,但一條肥仔艇好的要幾萬元,一條八人賽艇最高上百萬,一艘大帆船最高可以上億!在新中國剛成立時先發展水上項目顯然不合理,直到改革開放之後,隨着國家經濟實力增強,水上項目才慢慢發展起來。然而,田徑、游泳早已有朱建華、穆祥雄等一批優秀運動員在人們心中紮根。水上運動不僅起步晚,且歐美國家實力強大,遲遲沒能奧運奪金,沒能得到很好宣傳,也就沒能早早走入國人視線。
其實中國水上項目成績並不差,1992年,張曉冬在巴塞羅那奧運會獲得女子帆板銀牌,取得中國水上歷史突破。2004年,孟關良和楊文軍在奧運會男子皮划艇項目上奪冠,歐洲媒體紛紛驚呼“這是歷史性時刻”。然而,這個本可與劉翔的奧運金牌比肩的水上金牌得到的關注遠不及劉翔的十分之一。2008年,中國水上項目的三塊金牌也淹沒在中國軍團的51金中。
儘管成績愈發輝煌,但水上人的焦慮卻愈發嚴重,因爲我們的後備人才實在不足。以皮划艇爲例,孟關良和楊文軍退役後目前尚無兩個水平相當的選手頂替他倆。而如果後備人才充裕,孟關良在2006年退役後就不可能復出。現在水上採取的是“出一個人才就重點培養一個”的精英培養策略,沒有很好的金字塔人才結構,練水上的人並未因北京奧運會的三枚金牌而大幅增長。
水上項目在中國“苦大仇深”,他們常開玩笑說自己是三個遠離:遠離城市,遠離家鄉,遠離親人。水上人首先要守得住寂寞,這對90後來說絕非易事。所以,在國外是貴族項目的水上項目在中國正好相反,練水上的大多是農村孩子,因爲他們更能吃苦,更能頂住風吹日曬。但在歐洲,賽艇是王室成員最喜愛的體育運動。對國內各省市來說,雖然水上是金牌大項,但投入大見效慢,尤其是北方省市,到了冬天必須轉訓南方,加上器材維護,開銷較大。
理念的落後更加嚴重。皮劃艇激流回旋三屆奧運冠軍奧克匈納兄弟家中全部從事水上運動,從會走路的時候,兄弟倆就接觸水上運動。很多歐洲家庭擁有自己的賽艇或皮划艇,他們的房前屋後就有水面可以划船,運動員對器材的感覺和對水的感覺與我們完全不同。我們的隊員大多從田徑或游泳改行,接觸水上時已十幾歲,早錯過了培養對器材感覺和水感的最佳年齡。水上運動是一項集合了流體力學、生物化學、生物力學的項目,其中帆船甚至研究海洋潮汐,需要高質量的科技團隊,不能僅靠“師傅帶徒弟”的模式,運動員也必須具備相關知識。在國外,高水平水上運動員基本都是大學以上學歷,但在中國,邊練邊學幾乎做不到,因爲我們是省市專業隊加業餘體校模式,不是國外俱樂部模式,常年的外訓讓運動員的文化學習很難得到保障。
在配套設施上中國也有很大差距,比如我們的船艇基本靠進口,而國外運動員可以享受定製艇,這無形中又拉大了差距。儘管中國地大物博,中國水上隊伍一年四季都有訓練之地,讓國外隊伍很羨慕,但實際上能供普通人玩的水上場地不僅少,而且遠、貴。以北京爲例,北京奧運會水上場地設在順義,即便在此建一個大型水上俱樂部,算上高昂的交通成本,有幾個普通百姓會去玩?城區裏雖有可以劃肥仔艇的地方,但價格不菲,因爲它們要向公園交昂貴的費用,所以業餘時間,一家三口出來打羽毛球、游泳的比比皆是,但劃肥仔艇的就極少了。
這還是在內陸城市可以開展的項目,至於帆船這樣要在海邊開展的項目,對中國人來說就更困難了。我們每年的帶薪假期很少,用很多白領的話說,休個假連覺都睡不夠,實在懶得旅遊,至於黃金週,更不願去人堆裏擠。不是不愛水上運動,而是繁重的工作和客觀條件的不足讓很多人對水上運動望而卻步。這也讓這項運動在中國推廣起來困難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