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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爸爸說,賽前劉翔打來電話說他的跟腱很痛,連準備活動都沒法做。
劉媽媽說,他們雖然知道劉翔的腳傷復發了,甚至想象他沒能戰勝梅里特,但他們真的難以接受四年前的一幕再次發生。
賽後,劉翔再次打來電話,叫了兩聲“爸爸”之後,就已經泣不成聲;而此時,劉翔的父母更是難以抑制住淚水……
這份傷痛,他們與劉翔一起承受
眼淚流完,他們只期盼兒子健康
8月7日上午的倫敦突然颳起了風,再加上不見陽光,讓人有了一種秋風瑟瑟的感覺。這種感覺在劉翔因傷未能完成比賽後進一步瀰漫,甚至讓騰訊奧運冠軍親友倫敦助威團的整個駐地都充滿了陰冷與壓抑。沒有人願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儘管每個人又都清晰地知道就在剛剛,才真實地發生了那一幕。劉翔的父親劉學根不時地走出房間吸上一支菸,也順便平靜自己的心情;劉翔的母親吉粉花則開始接聽親友打來的電話,也許只有這種方式才能讓她控制住自己的淚水。
這是一個令人傷感的結果,而整個上午一直陪伴着劉翔父母,並目睹乃至感受了二人心痛的記者,甚至在起筆撰寫這篇稿件的時候,心頭依然堵堵的,難以釋懷……
賽前
就在劉翔即將出場之時,劉翔的媽媽突然站了起來,說了一句“他腿疼!”
每天上午,已經習慣了看到劉翔爸爸劉學根早餐後泡上一杯茶,然後輕輕地跟大家聊着閒天,但8月7日的上午,記者並沒有見到他;每天上午,已經習慣了看到劉翔的媽媽吉粉花一早用完早餐,然後回到房間,一個人靜靜地待着,但8月7日上午,記者發現她比平時更晚出現在餐廳。劉翔的比賽是當地時間的上午10點50分,而當吉粉花出現在餐廳的時候,已經是上午的9點多了。“怎麼沒去現場看劉翔的比賽?”劉翔媽媽輕聲地回答:“緊張!看別的運動員比賽我都緊張,不要說是自己的孩子了。所以,我還是看電視好了。”
當男子110米欄小組賽第一組比賽開始時,記者走進了劉翔父母的房間。劉爸爸坐在牀沿上抽着煙,眼睛盯着屏幕;劉媽媽則坐在牀的另一邊,面前擺着一支筆和一張紙,她在記錄着比賽的成績。除了偶爾說一下諸如杜庫雷、羅伯斯以及梅里特的名字並問一下他們的道次,兩人很少言語。第一次興奮來自於謝文駿。看到他以小組第三進入半決賽,劉媽媽說了一句:“文駿不錯,進了半決賽!”劉爸爸則補上了一句:“他最好成績13秒42,這次跑了13秒43,接近最好成績了。”
很顯然,兩人的少言寡語,是因爲對於兒子的出現過於期待,也明顯緊張。當BBC的轉播結束對一名英國運動員的插播,將畫面拉回到男子110米欄第6小組的比賽現場,開始介紹劉翔以往的成績,並且將畫面長時間地定格在劉翔的臉上時,劉爸爸點燃了一支菸,劉媽媽則突然冒出一句:“他腿疼!”然後從牀上站了起來,站到了電視機的左前方,兩眼緊盯着屏幕。
賽中
就在劉翔摔倒的一瞬間,劉翔的媽媽大叫了一聲:“啊!”淚水隨即奪眶而出。
劉翔的比賽開始了,可以清楚地看出他咬了咬自己的嘴脣,皺緊眉頭,開始向前衝去。接下來的一幕,劉翔爸媽所看到的,與電視機前的所有觀衆一樣:剛剛開始第一個跨越,劉翔的左腿便撞到了欄上,然後整個人倒了下去,慣性甚至還讓他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幾乎就在劉翔向下倒去的瞬間,劉翔的媽媽大叫了一聲:“啊!”隨即,她的淚水奪眶而出:“太可憐了!”同一時間,劉翔爸爸的臉僵在了那裏,手中的煙也停在了半空中。劉媽媽哭出了聲,劉爸爸沒有勸她,眼睛盯着前方,執着卻無神。大概十幾秒鐘之後,才終於冒出了一句:“太不容易了!”
電視裏開始回放劉翔摔倒的鏡頭。劉爸爸告訴記者:“剛剛比賽之前我才接到電話,說他的跟腱很痛,連準備活動都沒有辦法做!”看着畫面中反覆播放的劉翔摔倒的鏡頭,劉媽媽的眼淚流得更多了,然後便反覆地關心兒子受傷的右腿:“他的腿明顯用不上力了,會有什麼問題嗎?”沒有人能夠回答她的問題,但每個人又都可以感受得到她作爲一個母親的痛苦,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痛!
劉爸爸依然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維持着自己作爲父親與男人的穩重,但當電視畫面上出現劉翔被輪椅推出賽場的畫面時,他的眼睛溼潤了。“其實在他從上海出來的時候腳就已經有些痛了。還是幾年前的舊傷。只是沒有想到前段時間狀態那麼好,這個比賽又這麼重要,怎麼就在這種時刻又出了問題。唉,也算是他解脫了吧。”
電視的畫面開始變成田徑賽場上的其他畫面,但BBC還是很快中斷了賽場畫面,插入了直播:中國明星劉翔被輪椅推着離開,傷勢嚴重。劉媽媽雖然不能聽懂全部的內容,還是通過其中反覆出現的“劉翔”知道這是一條關於兒子的新聞,本來已經擦去了的眼淚再次涌出,“他腳用不上力啊!”
賽後
劉翔打來電話,叫了兩聲“爸爸”之後,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哭了。電話這端,一直控制着眼淚的劉爸爸也終於流下了淚水。
壓抑的氛圍瀰漫在劉翔爸媽下榻的203房,淚水也在房內的每個人眼眶中打轉,記者也不例外。因爲,這也許是我們所能夠想象到的最糟的結果了,但現在這最糟的一幕就如此殘酷甚至血淋淋地擺在了我們的眼前。劉媽媽說:“其實我們也知道他最近腳傷復發了,我甚至已經想象過他沒能戰勝梅里特,但我真的難以接受四年前的一幕再次發生了。”
不能接受這個結果的,還有劉翔的爸爸:“今年他的狀態一直那麼好,怎麼一下子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這些年一路走過來,劉翔獲得了很多,但也付出了很多,一般人很難想象他承受了多少。他6月初在尤金站的狀態要是能夠留在現在,該有多好!”
淚水與嘆息中,劉爸爸與劉媽媽的電話開始響個不停,短信聲也是此起彼伏。兩人開始有選擇地接聽。雖然聽不到話筒那端的聲音,但記者還是可以想象大多是些安慰的話。在接聽完其中一個電話後,劉爸爸對劉媽媽說:“姚明打來的。他說他也是運動員,傷病的殘酷,大家都懂的。”
接聽每一個電話時,劉爸爸與劉媽媽都極力控制着情緒並保持着語氣的平穩,然後不停地說着“謝謝,謝謝”。然而,一個電話的到來,終於讓劉爸爸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淚水。這個電話來自劉翔!電話中,劉翔叫了兩聲“爸爸、爸爸……”然後便在話筒那邊哭了,再也說不出話來,隨即掛斷了電話。這一刻,父子之間的感情與痛苦均已沉浸在不言之中。而在這一特殊的時刻,父與子、兩個男人的溝通已經不需要語言。電話那端,劉翔哭了;電話這端,劉爸爸哭了;劉爸爸的旁邊,劉媽媽的眼淚也跟着流了下來。這一刻,這一家人也確實需要用眼淚來沖刷苦與痛!
很快,劉爸爸、劉媽媽的痛苦又被擔心所取代。賽場前方傳來消息,因爲舊傷復發,劉翔可能跟腱斷裂!這可怎麼辦?兩口子開始向親朋求教。最終得出的建議是:如果真的是跟腱斷裂,劉翔需要馬上手術。由於是舊傷復發,拖得越久越不利於恢復。擔驚受怕中,劉媽媽告訴記者:“現在我們什麼都不求,只要兒子能夠健健康康的,就比什麼都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