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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運會110米欄預賽第一組,史冬鵬排名第七齣局,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大史”按規定線路退場時,路的“盡頭”沒有領導和教練迎接,彼時,田管中心主任杜兆才和教練孫海平正在檢錄處“送”即將在最後一組登場的劉翔。隨後,杜兆才、孫海平二人前往他們“應該待”的地方——118看臺,分手時,劉翔朝他們笑了笑,有些勉強,隨後看到有轉播攝像機對着自己,劉翔又笑了笑,還做了個鬼臉,同樣勉強。
與預賽最後一組的對手們一起出場,無論內心有多少波瀾,第四道的劉翔起碼看上去很平靜,只是表情稍顯凝重,與他復出後在世錦賽、鑽石聯賽等比賽中的活躍出場狀態有很大區別。
槍響,劉翔的起跑速度在本組中數一數二,但是,他的領先只保持了13.72米的距離,七步之後,當擡起左腿攻第一個欄架時,1.067米成了劉翔運動生涯最後一段無法逾越的高度,欄架直接被他踢倒,他也朝着欄架向前的方向一起撲倒。全場幾萬名觀衆隨即一起發出了“哦”的一聲驚呼,118看臺上的杜兆才、孫海平瞬間起身望向劉翔,各自的兩手都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但是一切也僅此而已。
倒地後的劉翔埋頭緊緊抱住自己的右腳,顧不得凝望那個他作爲運動員已永遠無法抵達的終點,而他所在的預賽第六組彷彿註定了充滿意外,在他的左右,亦都是“停下來”的傷兵。劉翔“靜止”的時候,杜兆才、馮樹勇、孫海平正從各自的“停留點”飛奔向運動員退場的通道口等待劉翔。
稍頃,抵達終點的選手們陸續按規定的路徑退場,坐在跑道上的劉翔也突然起身,用左腳單腳跳向他出場的那個通道,在通道口,工作人員將他攔下輕語一句,意思是他不可以“走”回頭路。劉翔沒有猶豫,甚至沒等工作人員幫他調動輪椅過來,又直接跳回到場地裏,“路上”再次與本在他身旁第五道,卻同樣傷退的英國選手相遇,對方給了他一次攙扶,並舉起劉翔的右手,向現場觀衆致意,於是,看臺上又是一陣掌聲。
之後,劉翔再次加速,沿着跑道邊跳向終點,以這種“無效的方式”完成了其實已不屬於自己運動生涯的110米,並刻意跳到第四道的最後一個欄架前,俯身“吻別”。
在運動員退場口,兩名“走得遲”的對手不約而同地迎着劉翔走上前,給他安撫的擁抱,攙起他的雙臂,隨後,之前在出場口沒能追趕上劉翔的輪椅,終於在退場口等到他,工作人員把劉翔扶到輪椅上,他受傷的右腳就那麼僵直地向前伸着,臉上的五官就那麼痛苦地在一起“侷促”着,沒有前往混合採訪區的通道,工作人員推着劉翔直接從場邊小門離開。
甚至比北京奧運會時傷退的情形還不如,這一次,劉翔離開賽場時,連個完整的背影都沒留下——他的身形因坐在輪椅上而蜷曲了,後面又有推着他的工作人員遮擋。幾分鐘之後,互聯網上開始瘋傳一個贊助商提前做好的“劉翔版”平面廣告,畫面上劉翔的目光依舊堅毅、深邃,旁邊配合的文字卻已變了風向——“誰敢拼上所有尊嚴,誰敢在巔峯從頭來過,哪怕會一無所有,誰敢去闖,誰敢去跌,‘偉大’敢”……這幅廣告指向了一種暗喻,暗喻劉翔傷感、落寞的告別,也不算是個徹頭徹尾的意外。本報記者顧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