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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年輕人的三千六百多個日子,只是生命的開始,一代人的三千六百多個日子,卻是一個時代。
十年就這樣過去了,十年,一個足球時代。一個讓我們覺得恥辱,不能不回顧,不能不深刻反省的時代。
人都是自戀的動物,生命中留下的痕跡,總有各種值得回憶的理由。一個社會也是如此,所以當紀念中國足球世界盃出線10週年的活動出現時,我覺得無可無不可。至少我們也曾經出線過,至少那一代人有值得紀念的理由。然而應該以什麼樣的方式紀念,這十年的三千六百多個日子又凝練了什麼,未來的十年如何謀劃,恐怕會是這些十年紀念活動的意義所在。我不知道在中國足球範疇上,這十年我們做了什麼。或許自我欺騙、粉飾太平,也是人之共性,然而這過去的十年,在中國足球意義上,只有完全的倒退。一項擁有過八千足記、韓日世界盃出線時刻能讓報刊洛陽紙貴的運動,十年淪落到目前這般慘淡的模樣,紀念,或許也只能是批判式的紀念。
出線那一刻,T恤衫上印着“感覺從未如此之好”。就在這樣夜郎自大的感覺中,前途變得從未如此之差。
2002年韓日世界盃決賽圈的三場比賽,已經沒有誰還會去回顧了,在那之後,是中超聯賽的誕生、假賭黑的第一波調查無疾而終、俱樂部退賽罷賽、“七君子”逼宮、“餅才”和德國世界盃的預選賽,接着國家隊在2008北京奧運會開始前被淘汰出2010南非世界盃、假賭黑第二波和謝南楊、女足崩潰……這還只是面上的一些所謂大事件,業餘體校的萎靡、各種足校關門歇業,再到整個青少年和草根業餘足球的坍塌。十年的記憶,何曾有過一絲亮色?
這不是值得憑弔的十年,我不知道這十年的中國足球有什麼值得回憶的。這卻是值得掘墓鞭屍的十年。這是你我的生命,然而牽涉到中國足球,你我,我們所有人都有罪。
這幾乎是一種原罪,沒能把足球當足球,沒有視體育爲體育的原罪。足球的誕生,是爲了給人們帶來歡樂,我們卻在讓足球滋生罪惡;足球的發展,是因爲能聚集不同的社會人羣,我們卻在以足球爲通道,排泄着各種情緒垃圾;足球的普及,能爲青少年傳播各種健康的價值觀和行爲習慣,我們卻容忍一些人試圖讓足球點染自己的頂戴花翎。
如何真正紀念十年前的出線,真誠地面對這十年的經歷,應該是唯一的態度。進入世界盃決賽圈,是長久值得回味的歷史事件,但這樣一個歷史事件,並沒有推動中國足球的進步,反倒掩蓋了大量的畸形和錯失。出線本身從來都值得追求,然而出線並不是一個國家一個地區足球事業發展的終極命題。足球能否成爲社會生活的一個自然部分;公衆能否從參與足球的過程中,享受到足球這項美麗運動原本的益處,纔是足球存在的價值。
十年就這樣過去了。倘若真把這十年曆程真實地記錄下來,我想這也會是中國社會十年史的側面記載,這樣的十年,太特別,太不容忽視,卻不能再用淺薄的情感、庸俗的包裝和市儈的商業手段,來“紀念”。
巴金先生生命最後十多年,一直爲不能成立“文革博物館”耿耿於懷。他認爲那十年是不容淡忘的。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這樣的陳詞濫調說起來很容易,但是在依舊淺薄、庸俗和市儈的氛圍中,去“紀念”出線十週年,這樣的紀念,不如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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