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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伊拉克球員來說,足球就像一道鴻溝,一邊是戰亂與貧瘠,一邊是和平與富足。
曾效力荷甲特溫特隊的阿克拉姆(右)與尤尼斯兩位大牌球員經常一起行動。
雖然因為語言障礙與球員溝通不多,但濟科並未過分壓制他們的天性與自由。
他們是來踢比賽的,也是來買A貨的。
美國從2003年3月20日進入伊拉克到2010年8月撤出全部戰斗部隊,歷經7年零5個月。這期間伊拉克足球隊分別在2004年、2006年、2008年三度來華與中國隊踢正式比賽。從1負1平1勝的戰績上,看不出國內戰亂局勢對他們足球的影響。這次來華,伊拉克國內背景依然動蕩,連主場都被迫搬到多哈。年初,伊拉克一場足球聯賽甚至出現了安保人員為壓制球迷騷亂而端起衝鋒槍向客隊球迷開槍的事情。按理說,這樣的球隊應該表情嚴肅,訓練一絲不苟,比起賽來苦大仇深。然而事實不是這樣。
10月2日,伊拉克隊成員陸續抵達深圳,記者從一接觸這支隊伍開始,就看到了他們的散漫、自由、樂觀,以及對球迷和媒體的無戒備心態。在場外,他們跟“國富民強”的中國隊很不一樣。
伊拉克之所以能提前9天抵達深圳做適應性訓練,跟他們的裝備贊助商匹克有關。匹克的營銷策略有些奇怪,他們在2007年亞洲杯之前開始贊助這支因國內戰亂而無多少贊助商關心的球隊,可謂眼光獨特。
按照亞足聯慣例,這次伊拉克應該在比賽前三天到達中國,由中國足協負責接待。但因國內安全環境不好,伊拉克足協決定提前到深圳集訓,但他們自己又經費有限(大部分的預算已經用於聘請濟科),所以他們找到匹克埋單。由於這場比賽關注度如此高,匹克很配合。從伊拉克隊第一批成員下飛機開始,匹克就有一位專門的中方公關全程陪同,從吃飯住宿到坐大巴去訓練場,甚至賽前發布會和踩場。一般情況下,至少更衣室和球隊大巴上是不允許有外人的,何況這種重要比賽前的一個中國人,但濟科對此沒有異議。
賽前兩天,匹克還出面辦了一個濟科的媒體見面會,只請了幾家網站和電視臺外加少數幾家本地紙媒。那次見面會上,濟科只說了幾句客套話,倒是有記者抱怨:“伊拉克人不太有時間觀念,讓記者等了很久。”
穿衣裝備不齊,臨時趕制
這次來華伊拉克足協為濟科再召進了3名新球員,但匹克卻沒有及時得到最新名單,所以當球員抵達深圳之後,隨隊的伊拉克足協主席海德爾纔發現球衣不夠穿,3名球員的主客場球衣,至少還缺6套。贊助商不得不緊急聯系代工廠家趕制。不過海德爾似乎對這樣的細節並不在意,每次跟記者聊天,他都笑呵呵地說反正他們要拿走3分。
從美觀角度看,匹克提供給伊拉克的球衣比較一般,尤其那套藍色的訓練服,太單調。在來深圳後的全隊第一頓午餐上,海德爾就對隨隊公關表達了要更換裝備款式的意願。當然這是在他了解了匹克的門面店裡的各種款式之後提出的意見。要知道在中東,服裝從來就沒能像在中國一樣花枝招展。當然,重新換服裝在時間上不太可能。
賽前,匹克還為球員提供了統一的球鞋。不過這更多的只是走走形式,球員只會穿自己已經習慣的戰靴。
吃飯外購食材,親自下廚
贊助商為伊拉克安排的是一家四星級左右的酒店,檔次雖然跟中國隊不可比,但伊拉克隊覺得還算滿意。球隊本計劃賽前兩天搬到離深圳體育場更近的酒店,不過海德爾最後決定一直在這兒住。
伊拉克隊看起來一點也不苛刻。贊助商考慮不周,這家酒店沒有穆斯林餐廳,球隊第一頓飯就要到外面的清真飯館采購牛肉和雞肉,然後由隨隊的營養師親自下廚,最後球員、教練和官員都分別圍在幾張圓桌上吃飯。教練組也不介意吃飯的時候有記者在旁邊看著。
伊拉克教練組對球員用餐似乎沒有非常硬性的要求。有球員覺得酒店裡的飯菜不合口味,會三三兩兩結伴到酒店對面的肯德基或者周邊的快餐店吃飯。這種隨意性,對半軍事化管理的中國隊球員來說不可想象。
購物掙美元,買A貨
10月8日這天午飯後,伊拉克隊發錢了。海德爾把球員一個個喊到身邊,然後發給大家一個信封。信封裡是一疊美元,是上場小組賽戰勝新加坡的獎金。中場核心阿克拉姆的信封裡裝著1萬美金,他說每個信封裡的金額都一樣,但不是每個球員都領到了信封。
可能是發錢的緣故,這兩天伊拉克球員購物興致很高。伊拉克足協似乎也很體恤民情,領隊阿巴斯飯後會拿幾百美金去酒店前臺兌換成人民幣,然後分給球員用。球員就帶著這些錢穿著拖鞋,三三兩兩結伴上街去逛。
他們買些什麼呢?全隊只有前鋒卡裡姆的黑莓手機能打國際長途,有幾位球員買了最便宜的那種諾基亞手機,然後還買了充值卡用於打電話。曾經在2008年世預賽上進過中國隊一個勺子點球的哈瓦爾,特意買了幾只米老鼠玩具,帶回去送給女兒。替補門將魯爾則買了高仿的G ucci包包。當然也有買日用品的,濟科的哥哥兼助教埃杜就出門買了冷酸靈牙膏。
現象貧富懸殊,大佬突出
曾經都以為伊拉克球員很窮困,只能說這種印象還停留在薩達姆年代。領隊阿巴斯告訴記者,伊拉克隊目前有11個球員在海外踢球,換而言之,還有一半球員來自伊拉克國內聯賽。據了解,效力伊拉克國內聯賽的球員年薪大約是6000美元,這個數目對職業球員來說確實比較低,但跟伊拉克國內普通民眾相比還是略顯富裕。
至於效力於國外聯賽的球員,他們的收入很像天文數字。對記者自稱29歲而官方顯示28歲但媒體卻說超過30歲的頭號球星尤尼斯在卡塔爾聯賽加拉法俱樂部效力一年的薪水達到250萬美元,還能開俱樂部為其提供的免費的好車,住免費豪宅。阿克拉姆不如尤尼斯掙得多,據說也超過100萬美金。伊拉克國家隊的貧富差距,可能比馬裡這樣的國家還要大。對效力於伊拉克國內聯賽的球員來說,通過國家隊比賽展現自己然後借機會轉會到國外,他們的動力不可小視。
與收入高相對應的,則是地位高。尤尼斯和阿克拉姆作為隊內最大牌的球員,看上去也能跟隊友打成一片,但他倆總是一起行動,顯然也是一個小圈子。每次訓練發車前,這兩人總是最後纔上車,所有人包括教練組都在車上等著。而尤尼斯更加特別,別人都穿短袖,他偏穿長袖。
作為有錢的主兒,他倆在購物上也更大方。有酒店工作人員說,他倆上街後買的東西總是最多的,大包小包,但可能也是便宜貨,因為那些塑料袋一看就檔次很低。
記者觀察
不一樣的快感
一個細節讓我感觸頗深,一位能夠上伊拉克球隊大巴的媒體同行告訴我:某次去訓練的路上,中場球員薩義德問大巴司機借了個麥克風,把它緊貼自己的耳機,這樣他的隨身聽裡的音樂就能充斥整個大巴車空間,而濟科沒有阻止這一切。
一方面,濟科因為語言障礙確實跟球員的直接溝通很少,另一方面,我更願意如此解讀:伊拉克球員在團隊裡一點也不感到壓抑。由此證明這是一個開放的集體,有一群隨性的管理者。不知道這種放松對球隊備戰是不是好事,但至少是自然狀態,他們頭上沒有時刻頂著足球或者命令。
記得去年,深圳隊的阿拉·侯賽因在聯賽中途回了一次伊拉克,是因為他的姐姐在一次恐怖襲擊中喪生了。從某種程度上看,這次伊拉克隊到深圳,修正了我對伊拉克的看法———一個滿目瘡痍的國度,也不見得就是滿地哀號。球員在深圳買A貨時的快感,地下的薩達姆是否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