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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歲的夢想,在9年後實現,來自臺灣的曾雅妮(微博)成爲女子高爾夫球界的世界第一。登上巔峯的感覺如何?她說一切纔剛剛開始。
《體育畫報》記者南瓊圖古智超
久年前,曾雅妮在美國拿下世界青少年錦標賽13-14年齡組冠軍。比賽結束,熱心接待的華僑黃俊明博士組織大家去看LPGA的大滿貫美國女子公開賽,13歲的曾雅妮看到當時的世界第一安妮卡-索倫斯坦,跟黃博士說:“我也想打這個比賽,我覺得自己不會比她們差。”當時,沒說出口的還有她也想做世界第一的夢想。
四年前,曾雅妮是美國LPGA高爾夫女子巡迴賽的新人。第一場比賽在夏威夷海龜灣進行,她和球童林諮妤在練習場練球,就跟追星族進了片場一樣,滿眼都是大牌。兩個人你推推我,我捅捅你,“咦,快看快看,安妮卡!”“啊,那邊是奧查婭。”林諮妤慫恿曾雅妮去她們身邊練球,曾雅妮還有些不好意思。
兩年前,曾雅妮搬進了安妮卡-索倫斯坦的舊居。原本,曾雅妮只是想在美國東岸買間公寓方便練球、比賽,但當安妮卡打電話給她問她願不願意接手自己的房子時,曾雅妮動心了。她參觀了這棟在奧蘭多諾娜湖球場的別墅,雖然5400平方英尺的面積、200多萬美元的價格雖然超出了她的預算,但是房子的佈置——除了臥室,還有健身房、辦公室,洋溢着滿滿的運動員之家的氛圍,還有安妮卡對她的這份善意讓她心動。最令曾雅妮感到振奮的是辦公室牆上那一排獎盃櫃,安妮卡的獎盃把它塞得滿滿地,而當她成爲這座房子的新主人時,每一次看到這些空格就多了一份動力。
一年前,索倫斯坦的接班人奧查婭也退役了。LPGA羣龍無首,世界第一在美國人克里斯蒂-科爾、韓國人申智愛還有日本人宮里藍三者之間來回流轉,曾雅妮是世界前五,卻總是距離登頂差一步。她制定了一個目標在2011年10月,成爲世界第一。
現在,距離那個時間點還有兩個月,曾雅妮在世界第一的位子上坐了7個月。她是第三長久的世界第一,僅次於奧查婭的158周和安妮卡-索倫斯坦的60周。女子世界排名系統在2006年才建立,並未真正展示安妮卡的統治王朝。
8月1日,22歲6個月零9天的曾雅妮,拿下英國女子公開賽冠軍後,已經是手握五座大滿貫獎盃,她是歷史最年輕五大滿貫得主,老虎伍茲2000年在PGA錦標賽拿下第五座大滿貫時,2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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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的兩週,LPGA休戰。曾雅妮從英國女子公開賽直接飛回臺灣探親。其中,8月7日下午到9日,有兩天半時候,她到北京參加贊助商華彬集團的活動。
這天,她搭乘的CA186航班延遲了一個多小時才抵達。持臺胞證的曾雅妮,又因爲是公衆人物,在海關等了近兩個小時才完成各種手續通過。當她白襯衫、黑西褲、紅色平底鞋,簡單、清爽地走出機場,除了華彬安排的接機人員,沒有人認識她。
到了華彬莊園,曾雅妮是最璀璨的明星,奧運冠軍李小雙、劉國樑都欣喜地跟她合影。她的行程安排也是極滿:當晚,在參加完華彬爲她設立的頒獎晚宴之後,又輪流接受臺新電視臺、鳳凰衛視(微博)採訪;接下來的一天,是華彬的記者會、曾雅妮揮杆課堂-青少年教學活動\青少年邀請賽開球儀式,中央電視臺採訪、新浪微訪談、與華彬董事長嚴彬交流、頒獎晚宴、採訪……不少記者等了一天也沒采訪到她。而曾雅妮連安靜吃餐午飯的時間都沒有。化妝、做造型,出席各種場合,這樣的生活,曾雅妮也在慢慢習慣。她知道這是高爾夫球星生活的一部分。
自童年時,曾雅妮就明白選擇了高爾夫,就意味着選擇忙碌。
5歲那年,她被喜歡這項運動的父母帶到了高爾夫球場,並把這當成了樂土。曾媽楊玉雲現在聊起來,覺得那時的雅妮喜歡打球多半是因爲打完9個洞,就可以去球場小賣亭吃東西,但她和曾爸還是發現了女兒的天分,開始爲她請教練,也讓她選擇未來的側重點是讀書還是高爾夫。
高爾夫,曾雅妮的答案很乾脆。
這個答案,也帶給了她忙碌的日程。平日要上課,週末要打球。曾雅妮回想起來,覺得自己“基本沒有過童年”。同齡人在看什麼、玩什麼,曾雅妮都不知道,也就沒有話題。但是,“大家都知道我打高爾夫,也很喜歡跟我聊,”曾雅妮微笑地回憶,也許是這種所處環境的平和、輕鬆讓她的個性非常開朗、樂觀。面對陌生人,也可以不設防地侃侃而談。她的這種個性,所到之處,很受歡迎,在美國被媒體被稱呼爲了“微笑雅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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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讓孩子打高爾夫、走職業這條路,興趣是最關鍵的。”在華彬莊園,曾雅妮對那些希望把孩子培養成下一個曾雅妮的父母建議道。“我雖然打球這麼多年,對高爾夫始終有一份熱情。面對比賽,我也一直都有很激動,喜歡這樣的挑戰。”
曾雅妮熱愛高爾夫,所以選擇了職業球員這條路。爲了實踐她13歲時要做世界第一的夢想,她以及全家在場內場外都付出了很多。
曾媽楊玉雲算過從小花在曾雅妮打高爾夫上的費用差不多要1400萬臺幣;她年紀尚小,不夠年齡入選臺灣代表隊,曾爸曾茂炘便自費讓女兒跟着隊伍訓練。除了經濟層面,在心力的投入上也是很多,曾家有三個孩子,父母對曾雅妮投入的心血最多。因爲她練球,特別是外出比賽,年輕輕輕都需要家長陪在身邊。
曾茂炘是臺灣高爾夫球場會員杯的冠軍,有“球王”之稱。曾雅妮從小也喜歡跟父親一起打球,比輸贏。直到2000年,兩個人打球,曾雅妮才第一次贏了曾父。“什麼感受?當然是高興囉!”在北京,曾茂炘看着現在已經是世界第一的女兒,回憶起那次的交手,他已經記不得具體杆數,“但她要贏我一定要打7字頭纔可以,我當時成績在80杆左右”。
海峽對面,寶島臺灣的媒體認爲曾雅妮的成功在於她的敢拼敢闖敢做。
臺灣《民生報》資深高爾夫記者王麗珠提起過曾雅妮的幼時軼事,那是1999年夏天,10歲的曾雅妮和一羣大姐姐在澳洲黃金海岸希爾斯高爾夫學院練球。傍晚用餐時,她們總會經過一個籃球場。曾雅妮說,好想打籃球;別人卻在說:“我們沒有球,怎麼打?”
沒想到隔了兩天,她們真的有籃球打了。原來曾雅妮趁着去超市買東西時,買了籃球。長達兩個月的高爾夫訓練營也有了籃球餘興節目。她沒有因住在離市區車程甚遠的高球場而放棄買籃球;也沒想過兩個月之後,籃球帶不回臺灣,會浪費。
這就是曾雅妮,她覺得想要,就要去實現。她喜歡高爾夫,想做世界第一,也就一直在朝這個目標努力。
但是,不論哪項運動,想攀至巔峯,都需要走過太多的荊棘。
曾雅妮最痛的是去年的大滿貫美國女子公開賽。志在奪冠的她,兩天之後竟然沒能晉級。眼淚,止不住流下來,那張悲傷的臉沒有辦法像往常一樣微笑。她覺得高爾夫在向她宣戰,而她無能爲力。“每場比賽,我都在跟自己說要去贏,但是結果往往不遂人願”。在教練的建議下,她找了心理醫生。醫生告訴她“活在當下”。
而最有效的心理調整,來自她最欣賞的女性、她的偶像,高壇大姐大安妮卡·索倫斯坦的建議。
那次,美國女子公開賽之後,安妮卡跟曾雅妮有過一次長談。
“我怎麼才能成爲世界第一?”
面對曾雅妮的問題,安妮卡很耐心,她告訴雅妮,世界第一是目標,也像是一個拼圖。要把心態、體能、球技種種必備的東西集齊,一步一步多拿冠軍、才能完成。
“安妮卡知道我是一個進攻性球手,因此她希望我能打得明智一些,而不是一看到旗杆,就去進攻。她告訴我需要相信自己,如果我保持耐心,終有一天我會成爲世界第一的。”曾雅妮感激偶像的金玉良言。
這些言論也在積極引導着曾雅妮。今年的美國女子公開賽,曾雅妮賽前的奪冠呼聲很高。她此前剛剛拿下了大滿貫LPGA錦標賽,正是如日中天,博彩公司對曾雅妮開出一賠四的奪冠賠率,幾乎和老虎伍茲全盛時期持平。
只要拿下這場比賽,她也將實現高爾夫的全滿貫。
但是磨難再次到來,大雨推遲了比賽,曾雅妮第一天沒出場,第三天補完36洞後已經落後領先榜8杆,到了第四天,距離奪冠已經機會全無。
但比賽結束,曾雅妮依然地積極接受媒體採訪、給球迷簽名。看到很照顧她的美國阿姨芭芭拉在旁,馬上過去擁抱。芭芭拉的眼淚掉下來,曾雅妮反過來安慰她:“哎呀,你不要這樣啦,下次來就好了。”
在賽場上也越來越做到享受比賽,調整自己。她也會積極給自己正面暗示。現在,她的短髮長了,但是她不剪,希望的是“留住好運”;她也從來不扎馬尾辮,因爲LPGA資格賽的時候扎馬尾上陣,馬上出現了柏忌。她有次還抱着推杆睡覺,因爲“推杆太爛了,在美國又沒有地方可以拜一拜,所以只好抱着它,希望它第二天可以好一點。”
曾茂炘還透露女兒去泰國一定會拜四面佛,只要比賽第一天打不好,她第二天一定會穿紅色的。曾茂炘手上戴的招財“五彩繩”,也是女兒送他的禮物。
她在球場裏還學會了,即便打壞球也昂首挺胸,放下過去,“活在當下”,認真注重眼前的一杆。“以前脾氣不好,打不好有時會摔杆。但最近兩三年,都在告訴自己,要有耐心,學習以看天空、走路擡頭挺胸來轉換心情。”
她對自己的訓練也很嚴格。從臺灣回到美國,因爲時差睡不着,她的解決方式是乾脆練球去!
賽場之外,曾雅妮也在積極享受生活,在很多場合展現着她幽默的本性。
抵達北京,她第一件事就是問有沒有機會吃到大董烤鴨。而回到臺灣,她在第二個晚上就跟好朋友、SHE的Ella約着去了師大夜市,大啖滷肉飯、麻辣鍋這些臺灣小吃。
面對央視主持人張斌的提問:什麼時候考慮找個小夥子?她說隨緣,可接着,談到自己最理想的兩個旅行目的地歐洲和中國大陸的區別時,雅妮笑着說大陸很有歷史感;而歐洲很浪漫,更適合跟未來那個小夥子一起去。在臺灣跟奧迪簽約,她說自己和該品牌車子最大的共同點,就是“穩定性一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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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爲世界第一的曾雅妮,與臺灣在職業棒球聯盟打球的王建民一樣,被稱爲了“臺灣之光”。從英國回臺灣的那天,她92歲的奶奶陳阿珠、父親曾茂炘帶隊,親友團、媒體舉着“雅妮No.1,雅妮贊贊贊,雅妮臺灣之光”的大橫幅集體接機,連空乘人員也都迫切地期待跟曾雅妮合影。
臺灣上世紀90年代的臺語金曲歌后張秀卿還在曾雅妮的facebook留言,希望能交個朋友。起因很有意思,曾雅妮在奧蘭多的家裏新置了一臺卡拉OK機,剛到貨時,她拍了照片更新facebook,背景播放的正是張秀卿的成名曲《車站》。
曾雅妮與娛樂明星范瑋琪、黑人陳建州、張惠妹、Ella也是好朋友。今年6月,曾雅妮在LPGA錦標賽奪冠,成爲最年輕的擁有四個大滿貫的選手,陳建州即時更新微博,連用了七個“太”來形容她的勇猛。
早在2008年,曾雅妮就得到了臺灣地區的領導人馬英九的接見。今年,LPGA錦標賽後,他在facebook上發出祝賀,還致電曾雅妮說,“整個臺灣都爲你瘋狂!”
在英國女子公開賽,臺灣駐愛丁堡的工作人員和數十位僑胞也都到賽場給她家有。曾雅妮還被提名爲臺灣十大傑出青年。
在美國,這道閃亮的“臺灣之光”、“中華之光”也頗受關注,GolfWeek、GolfWorld等專業雜誌幾次用她做封面,美國《體育畫報》的專家John Garrity在談到今年表現最佳高爾夫球員時,表示假如麥克羅伊接下來不能贏比賽,那麼他更願意把票投給曾雅妮。
這樣的關注,也給她帶來了無形的壓力。所以,當英國女子公開賽決賽開始前,曾雅妮會突然緊張得胃疼。但她告訴自己,第一洞開出去就沒關係了。
羽毛球奧運冠軍劉國樑說過壓力是一種隱隱的快感。對這個說法,曾雅妮很認同。“每個球員都一定要有壓力。把壓力轉化成動力、享受壓力,才能讓人更成長。”她珍惜、享受現在自己擁有的一切,世界第一的榮耀以及背後的壓力、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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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過荊棘,她抵達了世界的巔峯。站在巔峯的感覺如何,有沒有一些是你不想去接受的東西?
曾雅妮的答案裏沒有苦楚,她說自己願意接受世界第一的一切,光榮與夢想,挑戰與磨難,努力了這麼久到了這個位置上,只覺得興奮、開心,再苦也是甜。
戴着世界第一桂冠的她,心態很平和,處事也保留了以往的親切。這次到北京,爲了華彬集團的活動,她還準備了100份禮物送給大家,包括了鳳梨酥、手工牛軋糖還有臺灣的高山茶。遇到兩年未見的記者,她也願意上前擁抱。在她眼裏,她還是她,只是在朝她的夢想更進了一步。
22歲的年紀,五座大滿貫的獎盃,世界第一的頭銜,你還有什麼未竟的夢想?
“成爲世界第一,只是人生的又一個開始。我要學習的東西很多,要做的事業很多。我希望成爲像安妮卡那樣具有絕對統治力的球員,可以贏得任意一場比賽;加入名人堂;還有,就是要拿下美國女子公開賽,實現全滿貫。”
這不免讓人想起了九年前,那個夏天,她第一次來到美國女子公開賽的賽場,看到索倫斯坦時候場景。
那時候的她,跟黃博士說“自己也想打那個比賽,我不會輸給她們”,很關心如何獲得這場比賽的參賽資格。
第二年,她果真通過資格賽進入了美國女子公開賽的正賽。遺憾的是兩輪之後,初出茅廬的曾雅妮折戟而歸。
但回到臺灣之後,曾雅妮寄了一張賀卡給黃俊明,上面畫着美國公開賽冠軍盃,杯上刻着她用圓珠筆描上去的“Yani Tseng”。
沒有人懷疑,這張卡片,在接下來的某個夏天會夢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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