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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意氣風發、兩度站在世界大學生運動會最高領獎臺上,感覺“興奮、自豪”的18歲體操“希望之星”;一個是在王府井地鐵口利用倒立、“托馬斯”等體操動作乞討,在保安驅趕之後無奈離開的28歲迷茫男子——沒錯,他們都是同一個人——張尚武,這名2001年北京世界大學生運動會體操兩項冠軍獲得者,在10年的時間裏淪爲了乞討者。7月15日,有網友在微博上的爆料引起了衆人對張尚武的關注……
昔日冠軍地鐵口乞討
15日,有一位ID“-浪風”的網友在微博上爆料,前國家隊體操選手、2001年北京世界大學生運動會獲得男子團體和吊環兩塊金牌的張尚武在北京王府井地鐵口乞討,利用倒立、“托馬斯”等體操技術每天“掙”個幾十塊錢,在被保安驅趕之後離開。
該微博迅速引起衆人關注,截至記者發稿時,已經有3萬多條轉發,7000多條評論。作爲張尚武的前隊友、前世界冠軍邢傲偉也在網上轉發了這條微博,在確認了張尚武身份的同時,希望有關部門能夠幫助他渡過難關。
事後有媒體到王府井地鐵口求證,這位“特殊的賣藝者”果然就是以前的大運會體操冠軍張尚武。張尚武表示,來王府井賣藝是爲了給患了腦血栓的爺爺治病,但是現在的收入只能勉強維持自己的生計。他還透露,他現在沒有固定的住處,居無定所。在談到邢傲偉等昔日隊友在微博上表達對他的關心時,他說,謝謝他們的關心,之前也有不少隊友幫助過他,但是他們自己也都不富裕,“對於未來我很迷茫,不知該怎樣走下去”。
大運輝煌曇花一現
事實上,張尚武的現狀並不是毫無徵兆,他在大運會之後的道路一直就走得不順利。
1983年出生的張尚武身高1米54,身材瘦削、矮小,擁有良好的體操天賦,在12歲的時候便入選了國家體操隊。2001年,當年才18歲的張尚武在北京舉辦的世界大學生運動會上一鳴驚人,那是他首次參加世界大賽,頂替李小鵬入選大運會陣容,但他除了奪得吊環金牌之外,還和邢傲偉、楊威等名將一起奪得了男團比賽的冠軍。
當年的張尚武,稚氣青澀,爲自己倍感興奮、自豪,前途似乎也一片光明。他在賽後接受記者採訪時說:“升國旗的時候後腦勺發燙,上億的中國人都在挺着你:你是好樣的!”還表示要請隊友們撮一頓,共同慶祝一下。
當年的大運會可謂人才輩出,如今中國田徑最厲害的角色劉翔,當年也是在那屆大運會上一鳴驚人;現在炙手可熱的大明星郭晶晶也同樣是當年大運會跳水項目的冠軍。可惜,和他們相比,張尚武的輝煌只在大運會曇花一現,他之後的人生路可謂走得星光黯淡、艱辛坎坷。
由於在訓練中跟腱斷裂,傷愈後狀態一直無法恢復,張尚武在2003年落選雅典奧運會主力陣容後心灰意冷,回到了河北省隊,第二年,便退役了。據說,當時河北方面的安排是讓他繼續上學,但張尚武領了一筆退役金後就不知去向。
退役後淪爲盜竊慣犯
2007年初,張尚武因爲盜竊被天津警方判拘役了2個月,但他並沒有從此改邪歸正。回到北京之後,張尚武開始流竄在網吧,並且變本加厲地實施自己的盜竊計劃,當年6月25日下午,他在北京先農壇體育運動技術學校盜竊筆記本電腦、手機、MP3等共計數萬元的財物,在被北京宣武警方抓獲之後,張尚武供認自己先後在豐臺光彩體育館、西城什剎海體校,甚至他自己曾經訓練過的八一體工大隊進行了類似的盜竊。當時的他已經淪爲了樑上君子,用偷竊作爲維持生計的手段。
“作爲運動員,我只會體操,別的東西要再學得重新開始,我感覺就是完了,沒有什麼出頭之日了。”被抓獲後的張尚武如是說,退役後他已經沒有了積極向上的動力、重新開始新生活的勇氣。
時任河北省體工大隊體操隊教練的冷洪君曾經表示,張尚武的家庭悲劇是導致他最終沉淪的主要原因。“張尚武走到今天這地步,跟他的家庭有很大的關係。張尚武的父母長期服刑,從小他就跟爺爺奶奶在一起生活,家庭條件很差,導致性格中有很多悲觀的成份。”冷洪君說。
邢傲偉呼籲伸出援手
張尚武的現狀在網友爆料後,得到了衆人的關注,其中包括他的前隊友邢傲偉。邢傲偉15日接受採訪時表示,體操隊和朋友們都會派人去找他,但由於王府井地鐵口並不是張尚武唯一賣藝的地點,流動性很大,不知道能否找得到。“如果是他的話,我希望有人能夠幫助他,畢竟是曾經犯錯,我不希望昔日的隊友和世界冠軍淪落到這個地步。賣藝不是犯罪,大家尤其是體育基金會可以伸出援助之手。”
對於張尚武的處境,邢傲偉表示唏噓不已,他說當年張尚武、楊威、樑富亮還有他一起參加的大學生運動會,張尚武拿到了兩塊金牌,實力比他要好。而今天卻走到這個田地,實在讓人難以接受。體操是個更新換代很快的項目,在成名之前,張尚武就已經跟腱斷裂,爲職業生涯埋下了隱患。對張尚武退役之後的退路,邢傲偉表示並不是很清楚,直到昨天在朋友的微博上看到張尚武的照片,經確認之後才知道張尚武已經淪落到地鐵口賣藝。
“他家裏條件不好,導致他對社會存在了一些不滿。”邢傲偉說,“退役之後,他整個人就消失了,之後就是盜竊事件。”他對張尚武的處境非常擔心,當然,他也擔心此事件對我國體育界尤其是體操界帶來的不良影響。邢傲偉說:“世界冠軍都淪落如此,以後還有誰來練習體操呢?國外體操系統那麼好,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反思
悲劇究竟怪誰?
張尚武從當年的世界大運會冠軍淪落到如今的地鐵乞討,15日在網上引發了激烈的爭論。
2007年,張尚武因偷竊被抓,當時就有記者評論說:“從希望之星、世界冠軍到階下囚,張尚武的悲劇不僅僅屬於他一個人,或許也屬於整個體育圈和社會。”這一次,張尚武在地鐵乞討的照片帶給網友的震撼更加強烈。
“奇愛博士尹珊珊”說:“我昨天(在地鐵口)親眼見到(張尚武)了,今天才知道他原來是體操運動員……之前看過雜誌裏一個關於退役運動員專題,心酸到就算我小孩沒飯吃了,寧可送去馬戲團也不可能送去體操隊。”
不少人把矛頭指向中國體操隊,認爲有關方面對曾經給國家帶來榮譽如今近乎殘疾的張尚武不該不管不問,還有人認爲是中國體育的舉國體制造成了這起悲劇,網友“落燕無影”這樣評論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看了下面的評論,知道他是因爲自暴自棄導致現在的結果,但是這不正反映了中國舉國體育的弊端嗎?從小開始無止境的訓練,卻忽略了運動員的文化教育和品德教育。”
與此同時,也有衆多網友認爲張尚武的悲劇更多的是由於自身原因造成的,不應該怪罪中國的舉國體制。“華華猴猴的書房”評論說:“國家讓他去先農壇偷東西了?中國那麼多全運會冠軍、大運會的冠軍,因爲偷東西讓警察拘了的有多少?我看他還是自己反省下。”
網友“夏威夷的日出”則認爲:“我們不要一有點什麼問題就總抱怨外部的原因,就像這次事件,(有人)總埋怨政府去哪裏了,可政府有義務嗎?人活着不要光靠別人怎麼幫,得靠自己努力!即使你是冠軍。”
(特約記者李夫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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