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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C龍游站開幕之前,人們把目光集中到了貴州百靈車隊的拉力神童劉曹冬身上,一方面是因為他在前兩年的龍游站都獲得了分站冠軍,能否成為三冠王就成了本站的第一大懸念。同時,劉曹冬統治了今年的前三個分站,能否將一統天下延續到底?這對他本人和其它賽手,都是一個極大的挑戰。本站賽前劉曹冬剛剛喜得貴子,有了新生命的強大助推力,劉曹冬的駕駛風格究竟是更猛了還是更溫柔了?這更值得探討。在劉曹冬的內心深處,他一直渴望用一個分站冠軍迎接兒子的隆重出世,很有可能,那就是中國賽車界未來的小小拉力神童。
一、自學成纔開賽車印象中,拉力神童這個綽號似乎已經有很多年了,但劉曹冬回憶說,之前盡管早有人這麼叫過,但真正叫得響、傳得開,還是在去年杭州的『王中王』奪冠之後。『其實我從不介意別人怎樣喊我,畢竟年齡現在來講還是算比較年輕,以前我剛開始出來比賽的時候其實成績不是怎麼好,後來慢慢從不好到好,經過了很長時間的一個過程,所以說,不是那種一開就會,一會就能拿冠軍的真正天纔。』
回憶起來,劉曹冬在最初進入賽車圈的那一段似乎有些『斷層』,因為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的師傅是誰了?『也沒有什麼人教過我,都是通過自己的一些實戰經驗和練習,包括以前做路書什麼的都不怎麼會,都是從實踐中摸索出來的。也從來有誰給我過一些徹底、系統的訓練,可以說是自學成纔,如果說我是神童,我想大家可能是這麼認為的。』
在開賽車之前劉曹冬的生活有點兒復雜,他很小就去新西蘭讀書,整個中學時代都是在那邊度過的。然後他愛上了賽車,十幾歲就跑回國內來參賽,賽後又要飛回去上學,所以最初怎麼考的賽照,也實在沒什麼印象。『他們其實就是發給你一個證,很多比賽的東西也教不到。』
劉曹冬最初的兩任領航員都是一次性消費,比賽成績也不好,還把朋友給嚇跑了,他只記得當時根本就不會做路書,一味亂開,跑了四個賽段,就直接飛到田裡面去了。『後來到了佳通輪胎車隊之後,周麗開始來給我領航,她給我的幫助是非常大的,畢竟人家領了很多年了,很有經驗,之後就不一樣了,對彎的認識和做路書的方法都有非常大的提高。』
劉曹冬現在的領航是CRC裡面唯一一個給中國人領航的老外安東尼,這顯然得益於他在新西蘭讀書期間積累的英語基礎,當然安東尼學習貴州方言也很有天賦,盡管經常說得驢脣不對馬嘴。『我覺得領航非常重要,國內現在很多車手不重視這個,他們始終以為開車就是自己能開多快就是多快,其實領航是非常有幫助的。』
如今的劉曹冬已經拿過了太多的分站冠軍和年度冠軍,勝多負少,鮮有犯重大錯誤的時候,但是即使贏了比賽,他的表情也總是淡淡的,以至於采訪他的記者都有一種感覺,就是劉曹冬似乎從來不笑也不哭,總是沒有表情。冬冬承認自己多少有一點兒內向,但馬上又為自己辯護說:『這兩年已經好多了,以前畢竟年齡小,那時候纔十幾歲也不會表達自己,可能人變成熟的時候會好一點。』
劉曹冬說,他也曾為賽車哭過,只不過藏得挺深,沒有什麼人看見。『那是在2005年的上海站,天馬山賽道,剛發車六公裡就撞牆了,那個時候第一次為賽車落淚,我覺得挺難為情的,好在沒有多少人看見。當時比賽之前的勘路我是開著賽車去的,什麼也不懂,本來賽車加的是航油,我看沒油了就去加油站加97號油,結果發動機爆缸了。因為我是個人名義去參賽的,也沒有備用發動機,就花八萬元找別人買了一臺發動機。只有一個維修工,忙了整整一夜把發動機給我裝好了,當時我爸也在那裡整整站了一夜,替我看著這臺賽車。第二天早上起來車檢然後去發車儀式,接著就比賽,可是我第一個賽段就撞了!所以我覺得我很對不起他們,撞了車之後就坐在那裡很傷心地哭。』
撞上天馬山應該算是曹冬賽車生涯中最傷心的一次,但是2003年的龍游站,他還有一次更加銘心刻骨的失誤,『那是我第一次重大的翻車事故,翻了三圈,飛出去多少米都不記得了,大概有三十多米吧,飛到了棉花地裡。好在賽車的防滾架還挺結實,經受住了考驗,我和領航也沒受什麼傷,只是嚇得不輕。』
從那以後,劉曹冬學會了報喜不報懮,出來比賽,一般都是在賽後給家裡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對於遭遇的困難和挫折卻往往輕描淡寫一筆帶過。『比如說有時候退出比賽了或者是翻車了我都不會去說,如果他們問,就說退出比賽了,不會去形容那個驚險的過程或者怎麼樣的,我覺得沒有什麼必要讓家人再為我擔心受怕。所以我就只說有點小小的問題,滑出去了,盡量形容得稍微平淡一點兒。』
然而拉力賽是項什麼性質的運動,劉曹冬不說,家人也知道,可是既然他選擇了這條路,愛他的父母妻子也只能選擇佯作不知,只是在他帶著獎杯回家的時候,拍拍他的肩膀。
劉曹冬性格中內向的成分比較大,從小他表現得很是有點兒蔫主意。14歲去新西蘭留學,一個人跑到南半球讀中學,之前還沒有什麼英語底子,很有點兒獨闖江湖的味道,就這樣一個人生活了四年,其間還要經常往返折騰,參加國內的拉力賽。最開始他的成績並不好,於是自己開著推土機修了一條賽道,自己開著賽車在上面練。
『其實那條賽道也不是專門修的,以前我爸做房地產,有工地,當一處工地開工時,另外一處暫時用不到,我就自己用鏟車推出一些簡單的賽道,就是一個拉力短道,不是特別修的。』當劉曹冬開著他的賽車在賽道上飛馳時,他的老爸就站在賽道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兒子一圈一圈地跑上跑下。劉曹冬承認,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老爸的支持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從我一開始起步的時候他就給我很大的支持和鼓勵,那時候我經常退出比賽,對我自己打擊也很大,我爸總是鼓勵我說沒有關系,你只要人安全,車可以慢慢的開,能開多快就開多快。我爸從來不會要求我怎麼樣,如果我不幸退出比賽,他從來也不會說什麼。』
冬爸對他的支持力度到底有多大?出乎一般人的想像。傳說有一年冬爸讓他在國外買車,冬冬覺得反正一個集裝箱裝一輛車還空一半,就乾脆買了兩輛回來,讓老爸多花了一倍的錢。對此,劉曹冬給這個傳說做了個正式的闢謠,錢是沒少花,但不是兩輛。『那次是在04年的龍游站,就買了一臺EVO8代,從澳大利亞坐飛機回來的,因為趕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之前上海站我開的是EVO7代,成績不好,然後就直接空運到上海、拉到龍游去參賽了。』
這一把『賽車坐飛機』讓冬爸在買車改車的昂貴帳單上又多花了11萬,但是對於劉曹冬來說,那也不過是個零頭兒,至於老爸這麼多年為他的這項愛好到底破費了多少,劉曹冬也說不清楚,只能說大概五百萬吧。說這話時,劉曹冬的眼神游離去了別處,他不好意思說什麼感謝老爸的話,中國人的父子情就是這樣,話和眼淚都藏在眸子的深處,輕易不出來。
江湖上傳說,冬爸給他買的都是最好的頂級賽車,買來就是已經改好了的。冬冬說現在畢竟加盟了百靈車隊,雖然開的還是自己的車,但已經不像以前花那麼多錢了。
在中國拉力界,徐浪走後主題已經變成了劉曹冬與韓寒的角逐,然而劉曹冬的內心裡還是最懷念跟徐浪一起競爭的日子。因為那時候徐浪的名聲和成績都比冬冬高,所以都能夠贏過徐浪的分站他都非常珍惜地留在了記憶中。那麼徐浪走了之後,劉曹冬是否感覺到比賽的樂趣沒有以前大了呢?
『樂趣其實還是有的,但是現在我覺得中國的車手都不像徐浪那麼專一,比如說像韓寒,他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投入到這裡面來,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他還要寫書、辦雜志,可能沒什麼時間去練車。不像以前徐浪他就是乾這個事情,整天都是練車、比賽。這一點我跟徐浪很相像,我在家就乾這個事情,只練車,周末只要沒比賽都會去練車,所以始終有一個車感。』從內心來說,劉曹冬對韓寒上個賽季奪走年度總冠軍還是很介意的,人家平常都不怎麼練車都能贏你,這很說不過去嘛。但是他對自己06年從鼎盛時期的徐浪手裡搶走一個年度冠軍也同樣非常在意,那樣的勝利更讓他留念。
『06年的年度冠軍是我最開心的一個榮譽,那年我跟徐浪斗得很凶。那時候人家都說我開得沒徐浪快,可是車不一樣,他開的是三菱我開的是富士,富士肯定沒有三菱快嘛,在某些路上面三菱是肯定要贏富士的。像漠河、長白山那種賽道,開富士再好的車手都沒辦法。所以那時候我很想證明我自己,不想讓大家心裡面認為我沒有他快,所以最後拿到06年的年度冠軍我是最開心的。』然而失去了徐浪這個好朋友和好對手之後,劉曹冬的比賽就再也沒有那麼大的動力了。
現在比賽中的劉曹冬穿著百靈車隊賽服,每站比賽都是有組織有車隊的正規軍,但他始終記得自己單打獨斗當游擊隊的日子,那時候的艱難和磨礪雖然很辛酸,卻是生活的本來面目:『其實剛開始跑那幾年的比賽成績不好,個人參賽,很孤單。一看到333那些大車隊,我覺得自己挺自卑的,非常羡慕,一心想進個大車隊。後來我就跑到黃威志那裡,加盟了佳通輪胎車隊。最初家裡也反對,不想讓我賽車,因為家裡經濟條件好,也不需要我去拿冠軍或者是怎麼樣的。但是從2004年拿了第一次國內冠軍以後想法就變了,那個時候就開始打算,准備投入多一點的時間到這上面來,計劃將來做職業車手了。』
繼韓寒上個賽季的挑戰之後,今年的拉力賽又回復到了劉曹冬一枝獨秀的格局,盡管已經連拿了三個分站冠軍,但他並沒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我覺得應該還會有車手可以和我對抗的,肯定會有年輕的車手,因為誰都會有老的一天,不可能說賽車界永遠都是我一個人拿冠軍。』至於他自己,冠軍多一個少一個已經不能讓他很在意了,『其實我不在乎物質那些,在我自己的精神上面用一個冠軍來回報就已經足夠了。雖然說它不值幾個錢,但是我覺得它不是用錢能買得到的,有時候人的精神境界大於一切。』
對於劉曹冬來說,參賽近十年,得到個『拉力神童』的封號,當過『王中王』,受到了業內人士的普遍認可,贏得獎杯無數,已足以告慰自己漂浪的青春了,人生苦短,夫復何求!
(中國汽聯特約記者方肇文並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