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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錫英經常會羡慕自己的同事,同事的孩子上大學纔離開父母,回到家會對著媽媽喊:『媽媽,擁抱一下!』徐錫英也想聽這話,但沒人跟她說。同事對她羡慕這種事感到奇怪,說:『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兒子現在這麼棒,你還羡慕別人乾嘛?』徐錫英這纔點頭笑了:『我的兒子不會撒嬌,但是從小自理能力強,做事特別有主心骨。』徐錫英的兒子是張繼科。
印象之一:強壯乒超聯賽第一階段結束後,張繼科帶著單打勝率第一的頭銜回到青島,參加國家隊備戰世界杯的集訓。上午的訓練課練完,張繼科照例像剛從水裡被撈出來一樣,渾身上下都是汗,甩著直滴答水的背心兒,露出一身的腱子肉。
在2009年『直通橫濱』隊內選拔賽的時候,就有記者感慨,張繼科的腿部肌肉太發達了,都不像是打乒乓球的隊員該有的。討論一番後眾記者下了結論,這肌肉絕對不是打乒乓球練出來的。
這是張繼科從小被『罰』出來的成果。小時候訓練達不到父親張傳銘的要求,家裡20平米的小院就成了張繼科鍛煉體能的地方。『每天晚上蛙跳、單腿跳、交叉步、並步、跨跳,整個這一套都要練。』張傳銘還從張繼科7歲開始帶著他去海裡游泳,鍛煉協調性。以至於張繼科現在成了名副其實的『見了大海就想吐』,隊友們約他去游泳,他都謊稱自己不會游。
優秀的身體素質給了張繼科很多幫助,打小在青島二體帶張繼科訓練的申蓬華教練說,他小時候訓練從來沒受過傷,打球也是實力派,這都跟身體素質有關。『張繼科小時候頭發特別好,又黑又亮的,說明身體素質特別好。』
可是張傳銘覺得自己練他並不夠狠,兒子沒比過自己:『說實話,現在除了短跑我跑不過他,力量方面他不一定有我強。』張繼科也認同,『我爸的大腿比我的還粗。』
印象之二:內斂在采訪過程中,所有人對張繼科的第一印象都是:內向,不愛說話。但這種內向不是壓抑,更不是自閉,而是跟山東省乒管中心主任喬雲萍說的一樣,是一種內秀。
張繼科是那種從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孩子,在青島二體訓練的時候,他給申教練留下的最深刻印象就是心裡有目標。『因為心裡有目標,張繼科小時候打球很認真,他不張揚,也不特意顯得多麼活躍,他就是一步步走得很穩健。一般小孩訓練容易時好時不好,他一直很踏實,所以他在小學四五年級的時候,就開始拿山東省比賽冠軍。』
『他比較內秀,雖然話不多,但做什麼事都很認真,對乒乓球很執著。』喬雲萍說張繼科對關系不熟的人話很少,以前不怎麼認識她的時候,張繼科見面比較冷淡,現在會很熱情地打招呼。『會主動地跟你講他狀態怎麼樣,我覺得這就是他成熟的一面,讓你可以跟他談工作,談他的訓練和比賽。』
張傳銘要跟兒子聊天,也得用點訣竅,『你要想和他溝通,得學會拐彎抹角,先講他感興趣的話題,把他繞進來。我要跟他聊球他肯定不願意,因為他整天面對球,面對壓力,所以我從來不和他談球,我也從來不主動給他打電話,如果有比賽我就給他發一條信息,說說你應該注意什麼,哪方面調動要快一下,哪些落點要注意一下,碰到困難怎麼去盡快扭轉局面,我一般跟他講這個,從來不跟他講技術,因為講技術我現在不一定能講過他。』
張繼科在國家隊的主管教練肖戰對他的內斂也是深有體會,剛被調整到肖戰組時,組裡的第一主力是陳?,對張繼科自然抓得沒有現在緊,加上張繼科自己不善於表達,倆人經過很長時間後纔建立了默契和信任感。『張繼科這個人,一旦信任了你,就愛跟你說,在和他聊的過程中,他會告訴你一些訓練中體會到的細節,在休息的時候,他也主動去琢磨球,這點很難得。』
張繼科的內秀不光表現在有目標、執著、思考多,更多的是他說得少,做得多。
肖戰將他的少言寡語稱作『不好意思』,『這是他最不好的地方,當運動員,要有能經得起摸爬滾打的氣魄,你老不好意思,像什麼話?』肖戰說,張繼科常這樣。世界錦標賽團體賽之前,張繼科自作主張帶傷練習,最後因為肩膀的傷打了封閉。
『封閉訓練時,我對他的要求也比較多,我們倆約定好,在封閉訓練中苦練,爭取有更大的突破。結果有一天他突然告訴我說,手都疼得抬不起來了。』肖戰嚇了一跳,指責張繼科怎麼不早說,肩膀有傷還堅持大強度的訓練。張繼科沒解釋,只是一直說:『真的太疼了,抬不起來手。』這麼說著,眼睛還不離開訓練計劃表。肖戰看到他這樣頓時明白了,他又犯了毛病,有事不好意思說出口,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做了約定——一起扛過這一階段封閉訓練。『他追求的是完美,就是答應什麼都要做到。』肖戰說到這,沒脾氣地笑了起來。
『肖指導總告訴我,他就是我的一面鏡子,他能照出我的樣子,所以封閉訓練的時候,他那麼認真幫我練,我怎麼能掉鏈子?』張繼科說,他不是心裡覺得不好意思,所以逼著自己訓練,而是真的被感染,發自內心地想練。
肖戰說,一般出去打比賽開准備會,張繼科總會坐在個角落低著頭,跟做錯事了一樣,問誰有信心上場,他也不吱聲,不了解他的還以為他害怕了,其實就是不好意思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為了板張繼科『不好意思』的毛病,肖戰讓張繼科當組長,封閉訓練的時候召集組員出去活動,張繼科請客掏錢都不在話下。可到了收手機這樣的瑣事,張組長也親歷親為,弄得肖戰哭笑不得,『一個主力,有收手機的工夫不如加練一會兒,我跟他生氣過,說這樣的瑣事你也自己乾,那還不如不讓你當組長,其實收手機這種事拜托給小隊員做就行,但他不好意思麻煩別人。』
印象之三:自信劉國梁說,張繼科是個有血性的運動員。看他在賽場上打球,總是激情迸發,尤其是贏球以後,張繼科慶祝勝利的動作總能成為經典,父母來參觀國家隊在青島的公開訓練,媽媽徐錫英看著這片訓練場感慨,『去年全運會的時候,他贏下來團體冠軍後躺地上了,你還記得嗎?那都成他的經典動作了。』在直通莫斯科的比賽中張繼科戰勝馬龍,順勢也要往地上躺,確實已成經典動作。
張繼科的自信,不是天生的,是在一次次得到好成績和被信任中積累起來的。
肖戰感覺張繼科真正自信起來,是在去年年底打完世界杯和亞洲錦標賽兩場團體比賽後。『人在拿冠軍這件事上,沒拿過的時候就是找不到感覺。劉國梁給張繼科創造了體會拿冠軍感覺的機會,也正因為看到他有這個潛力。』肖戰認為,在世界杯團體賽前,張繼科的成績也沒有好到在世界杯團體賽上能穩用他的地步。
確實,張繼科在半決賽中輸給高禮澤,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決賽時排陣把第一場就排給了他,正是這種被信任的感覺,激發了張繼科的血性,勝利隨之而來,自信也隨之而來。張繼科再接再厲拿了亞洲錦標賽團體冠軍,在比賽中起到了關鍵的作用,獨拿兩分。今年初,通過『直通莫斯科』隊內選拔賽決賽對馬龍的歷練,又在廣州拿到了他第一個洲際單打冠軍——亞洲杯冠軍。
張傳銘說,兒子在『直通』中對馬龍的比賽,是他這輩子頭一回感到緊張。當天他在值班,一個人在單位看球。『比賽開始,我點上煙以後就沒滅過,連著抽了11根。』最後終於拿下了比賽,爸爸長出一口氣。他說,這場球要贏不下來,過馬龍這個坎兒還要花比現在更長的時間。『決勝局10︰7領先讓馬龍追到11︰11平,怪不得劉國梁說他膽大,最後那兩個球打得真漂亮。他發馬龍一個正手小三角不轉球,馬龍回高了,他直接爆擰了,拉得馬龍沒反應,按一般人的膽量這球不會這麼打,那是要命的時候啊。』說起那場比賽,爸爸很佩服兒子的膽量。
同樣,肖戰對那場比賽也記憶猶新,『張繼科自己說過,如果不是靠自己打上去,就算報他,他也不去世乒賽。其實我們都知道,有三個奧運冠軍在,誰會報他參賽?只能自己打上去。』而要想去拿世乒賽冠軍,必須過他從來沒贏過的馬龍這關。但是在決勝局被馬龍追平的時候,肖戰慌了。『要是以前,他肯定又輸定了,狀態一飛,兜都兜不住。自己感覺不行了,天王老子也管不了他。』
結果挺住了,而且以最『張繼科』的技術和方式贏了比賽。『去和肖指導擊掌的時候,他顯得比我還激動。』張繼科說。在比賽贏了的一瞬間,肖戰的眼圈分明是紅的,但肖戰事後笑著澄清,『沒哭沒哭,但確實太激動了。』
『亞洲杯和「直通」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兩個階段,我認為從張繼科個人來說,又往上邁了一步,本來是三檔水平,通過這兩個比賽真正地邁上了二檔,同時邁上了去一檔水平的路,但只是上道兒,還沒邁上去。』肖戰說,上道兒後的張繼科自信心又增強了一些,『他的毛病說白了就是意志品質薄弱,以前他一斷電,能被對手打個兩三分,現在他能學會控制自己,對馬龍的比賽就讓他嘗到了甜頭。』
印象之四:浮躁蘇州中國公開賽中,張繼科在16進8時遇到瑞典的格雷爾,苦戰7局纔拿下比賽。比賽中他明顯犯了以前就有的浮躁毛病——第一局輕松取勝後,人就開始得瑟,後來對手發揮好了,張繼科的心理落差自然又產生了,一直磕磕絆絆打到第7局,人纔調動起來,好歹是贏了,但是心裡一直驚魂未定。緊接著對高寧的比賽,劉國梁給他做場外,這讓他感覺壓力不小。『畢竟兩場比賽中間隔了不到兩個小時,整個人沒有調整過來,還沈浸在對格雷爾的那場比賽中,加上是劉指導坐場外,人有點發緊。』
結果對高寧的比賽也不順。蘇州公開賽肖戰沒去現場,靠朋友打電話給他做現場直播,比賽贏了,但沒人滿意。劉國梁跟張繼科說這樣下去很危險,場上的作風完全不是中國隊年輕主力應該有的樣子,明天能不能打好?肖戰跟張繼科說,能不能不要跟誰都來個『困獸之斗』,雖然擅長把自己逼到絕境後勝利,但碰到水平不高的對手,彎下腰來打,准備得充分些行不行?張繼科自己也後怕,因為無論是格雷爾還是高寧,他都輸不起。
其實,劉國梁罵張繼科,還因為他在場邊看到了很多細節。跟高寧打比賽前,張繼科在跟新加坡隊的教練聊天。『本來狀態調整就慢,還不安靜下來,誰來找他,他都跟人聊。』肖戰說起來氣就不打一處來,『上次在亞洲杯輸給高禮澤前,他就跟人家的教練說說笑笑進場的。』這其實也是浮躁的一種體現。
好在被劉國梁提點完,管用了。『我這人有時候也「賤」,必須得有人罵了纔能清醒。』張繼科說,被訓後的兩場比賽,對王勵勤和馬琳,他還是挺滿意的。『尤其跟王勵勤那場球,我跟王勵勤打一直不是特別好打,也邪了,總是我贏一次他贏一次,這次我打得還可以,人從思想上能馬上調動起來了。』
決賽碰馬琳,張繼科跟馬琳打比賽,勝得比較多,這次也一樣爆發出了激情,勝利後舉著拳頭吼。有記者說他是『馬琳克星』,張繼科不樂意,心說我跟馬琳打比賽,每次都跟要窒息了一樣,打得都恨不得去死,怎麼能是克星?『馬琳太會抓對手的漏洞了,跟他打比賽,贏了也打得特難受。』
去年就成為世界冠軍的張繼科,這纔拿到了他的第一個公開賽冠軍。賽前肖戰和他自己就都對這個冠軍虎視眈眈,『我很想讓他拿公開賽冠軍,這是必經之路,要是按部就班地走,公開賽冠軍應該先拿,他等於跳級了一下,這次給補回來了以前的課,如果這次沒拿到,又得等到明年了。』但肖戰同時也擔心,自己的這種期待會不會變成張繼科的壓力,雖然中途犯了點老毛病,好在最後的結果,徒弟沒讓他失望。只是張繼科自己還是有不滿,原因很簡單,馬龍沒參賽。
印象之五:不滿在世乒賽決賽場上,臨時被派上決賽,大比分1比1平,雖然對手是張繼科比較有把握的許斯,但是在世乒賽決賽這樣的氣氛下,誰都憋著口氣,提心吊膽。在這樣重要的比賽中上場拿分,幫助隊伍贏得比賽,張繼科一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只覺得怎麼比賽打得這麼快,剛打出點狀態就比完了。
張傳銘說,這是因為他沒有從被退回省隊的那一段感觸中走出來。『雖然不能說張繼科身上有那段日子的陰影,但正因為浪費的那兩年時間,他現在總感覺自己的野心目標還沒有達到。很多比賽他贏了,打得也不錯,但是他覺得這是應該的,沒什麼可高興的。所以有時候他雖然贏得了比賽,但感覺並不是很幸福。』
張繼科有時候給人感覺是他自己的一個冤家,做什麼都跟自己較勁。贏了的比賽,他嫌自己沒發揮好,狀態不好。狀態好的時候,又偏偏贏不了。
『現在好多比賽,都是在我狀態不好的時候贏下來的。』亞洲杯單打,當時張繼科剛從德國公開賽回來,時差都沒倒過來,得了冠軍。剛剛結束不久的蘇州公開賽,張繼科在乒超聯賽連續作戰幾個月,累得夠嗆的時候,又得了冠軍。『相反狀態好的時候就不行,去德國打公開賽,那時候剛打完「直通」,氣勢正盛,16進8跟許斯打,第一局許斯得10分,接下來是3、3、2,我贏,根本沒法打,當時真是一揮手球就能上臺,狀態好得不得了。』到了半決賽對王皜,還碰上那時候王皜的狀態不是特別好,結果王皜的發揮超出了張繼科的想象,他0比4就輸了。
狀態和成績一直擰巴著,善於賽後總結的張繼科自己總結了一下,『可能在我狀態不好的情況下,反而在場上打球的情緒控制得比較好。狀態好的時候就總想打漂亮球,容易對困難准備得不充分,一旦對手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自己在場上就調整不過來了,落差特別大。狀態一般的時候我賽前准備一般會做得比較充分,雖然也不能說一定會贏,起碼人在場上顯得沒有那麼躁。』
有不滿是好事,如同肖戰所說,張繼科是個完美主義者,雖然他追求的『漂亮地贏球』在比賽中出現的頻率會很低,但有這個完美的標杆,張繼科的路會走得直一些。
印象之六:感恩張繼科很會把握機會,需要自己搶舞臺的時候,他絕不手軟,給他一個舞臺,他絕不掉鏈子,因為他是個懂得珍惜的人。
『如果他不懂得珍惜,他也沒法從省隊再打回國家隊。』肖戰說。人都是這樣,失去後纔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被退回省的時候,張繼科想過放棄,想過出國。張傳銘問他,就這麼放棄,對得起咱爺兒倆這麼多年的付出嗎?張繼科想了一夜,覺得對不起,於是繼續訓練。張繼科那會兒害怕,覺得夢想離自己非常遠,想珍惜都沒有機會,所以今天機會有了,他比其他人都加倍珍惜。
現在回頭看,張繼科覺得自己是個特幸福的人,一路都被重點培養。爸爸不用說,從小就給他樹立起了當世界冠軍的目標,一家人齊心協力,媽媽負責輔導功課,爸爸負責教球。小時候的張繼科沒有玩具,全國比賽拿了冠軍,爸爸給買了自行車,其他家裡還有的,就剩乒乓球拍和一個足球。現在的張繼科只愛吃魚和螃蟹,蝦吃傷了,小時候老吃蝦,因為爸爸說蝦的形狀像個弧線,多吃蝦弧圈球拉得好。
到了青島二體,張繼科也是申教練手下的重點,全省全國的比賽沒少參加,冠軍也沒少拿。退回魯能後,尹霄、谷青成一直狠抓他,想方設法讓他解開心結,看到能重返國家隊的希望。再次進入國家隊,鍾金勇是他的主管教練,當時其他教練手下都有備戰奧運的重點隊員,忙得不可開交,鍾金勇不管奧運隊員,只管張繼科,將他的基本功鑿得嚴嚴實實。來到肖戰的組,又是組裡的重點,現在還成了組長,雖然不是大官,但也多了分責任感。
『劉指導教我要人球合一,打球和做人是一樣的,平常一些小事上自己不注意,以後往往就會影響到比賽,在比賽裡肯定會有起伏,在比賽裡領先時放松,落後時放棄,因為我平常做事就大大咧咧。』
『肖指導對隊員非常好,我在魯能訓練的時候,哪怕他只有兩天時間,也會過來陪我。肖指導非常敬業,他自己的孩子也不大,他能放棄這些陪著我,所以有時候我不想練,一看肖指導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重新回到國家隊的時候我脾氣特大,鍾指導對我非常耐心,哄著我加練。我老煩,想休息,幸虧那時候鍾指導盯得緊。』
『尹指導告訴我很多做人方面的道理,對我啟發很大。他跟我說過做人別太計較,有時候吃虧是福。』
這些,張繼科都記著,沒忘。
所以回到青島集訓,張繼科第一時間聯系申蓬華報到;在北侖封閉訓練時,男隊的智囊團們來參觀,團員尹霄剛到北侖,張繼科就利用中午休息時間請他吃飯;男隊出戰莫斯科前,不會系領帶的張繼科把脖子伸給鍾金勇幫忙,贏得冠軍後馬上發信息給鍾指導,讓他一起高興。拿到人生中第一個洲際比賽單打冠軍,張繼科拎著獎品——尼康單反相機來到肖戰的房間說:『肖指導,這個相機太大,平時我也不用,帶回去也麻煩,就送給你吧。』——語氣一如既往地別扭,表情一如既往地不好意思,雖然肖戰拿著專業相機也沒用,但還是笑著收下,他覺得這是張繼科在與他分享第一個洲際冠軍的喜悅,他很感動。
把自己的成長隨時與恩師們分享,張繼科現在無時無刻不在表達著自己那顆感恩的心。
印象之七:細心膽大心細,這個詞形容張繼科來最恰當不過。爸爸曾教給他兩句話,『做別人喜歡的事』和『做自己的事讓別人喜歡』。張傳銘這麼舉例,『跟教練吃飯的時候,有點眼力見兒,給教練倒點水,這就是做別人喜歡的事。每局比賽結束後,把球撿回來交給裁判,這本來就是你應該做的事,做完了人家還覺得這孩子懂禮貌,這就叫做自己的事讓別人喜歡。』張繼科聽進去了,照做。『他現在在待人接物方面特別放心,無論誰找他簽字、照相,都一定點頭說好,一點架子沒有。』
張繼科的球迷叫『蝌蚪』,剛喜歡上他的人,有時候不敢去找他要簽名,鼓足勇氣跑過去,反而被嚇得更厲害,因為沒想到張繼科太好說話,要多少簽多少,有的球迷嚷:『繼科,還有個朋友在往這趕,馬上就來。』張繼科就能站在原地等,等來了球迷,簽了名再走。
張繼科會在媽媽生日當天的0點發信息給她,徐錫英每次都覺得孩子訓練比賽那麼辛苦,還想著自己,會默默流淚。只要和母親有關的節日,張繼科都會送禮物給媽媽。前不久在青島買了房子給父母,青島二體——現在的魯能乒乓球隊青島訓練基地的徐憲主任經常以此鼓勵小隊員們,『要好好打球,將來有出息要像從這裡走出去的張繼科那樣,孝順父母。』
在魯能打聯賽的時候,張繼科除了回報這支培養他的隊伍,認真打球以外,還能細心地發現隊友們很多生活上的困難,及時跟谷青成教練溝通,谷青成說:『這是張繼科和以前比明顯成熟的一點,有他在,球隊現在更加團結。』
在青島集訓前,張繼科跑到超市買東西,打電話給同寢室的閆安問他想吃什麼,最後方便面、飲料、零食買了一大堆,還特意給肖戰拎了一箱他愛喝的蘇打水。
張繼科說,他喜歡照顧人。說完邪邪地笑了,『照顧人能攢點人品,對打比賽可能有幫助!』
對張繼科的印象很多,總結出了這麼幾點其實遠遠拼不齊他整個人。很多人願意說他是浪子回頭金不換,記者卻願意看他是被溫暖和斗志包圍著的小孩。『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張繼科身邊已經開了些美麗的花,但他最終想要的是結出的那粒果,所以在花叢旁他不願逗留,只想繼續奮斗前進。
記者手記我特別喜歡采訪張繼科。
約他采訪最痛快,給他發信息,只要不是在訓練,馬上就會得到回復,如果是在訓練,回復時也會加上一句,『不好意思,剛纔在訓練。』有時候采訪時間和地點需要反復敲定,張繼科回信息回得不厭其煩,最後我就『放肆』起來,問個其他隊員的電話號碼,也發信息麻煩他。
我第一次采訪張繼科是在2008年,當時宋斐說,這期稿子缺點年輕面孔,選個帥哥來寫,於是選了當時兩次公開賽成績還算湊合的帥哥張繼科。地點約在新世界商場下面的仙蹤林,我特沒『人品』地遲到了,張繼科已經點好了飲料等在那。見我特緊張,他告訴我點的是綠茶奶昔,喝了不會長胖。那次他請客,可惜我采訪得不夠熟練,說話磕磕巴巴,在這裡道個歉。
世乒賽後我采訪他,激動地說了一句恭喜,之後頓時沒詞兒了,搞得張繼科直笑,說又不是不認識,你緊張個什麼勁兒啊?
其實我采訪他的機會不算多,寫過他封面故事的,一次是李美多,一次是呂海波。那兩次都不是他單獨上封面,這次單獨成為封面人物的機會讓我逮到了。但我采訪的時候依舊是磕磕巴巴,邪門了,每次我采訪他,狀態都不好,不過希望我能跟他打球似的,狀態不好的時候反倒能贏。
細想,我磕巴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張繼科真的不愛說話,基本是我問一句,他答一句,甚至就答幾個字,一點不會講故事,我也沒法依照他的回答引申問題,結果就搞得采訪過程非常死板。
雖然每次采訪都不怎麼精彩,但不妨礙我成為他的球迷。其實編輯部裡有好幾個張繼科的球迷,他們都說他打球的動作漂亮,讓人眼前一亮,我是覺得看他打球有激情,也有緊張感,刺激。眾所周知我是張怡寧的鐵杆粉絲,寧姐在場上有種讓人特放心的感覺,這方面,繼科同學還需努力。
有一次我帶著很厚的簽名本去國家隊,他看見後第一個跑過來簽,雖然當時已經進入加練時間,但我還是要借此機會向在旁邊等了我們一會兒的肖指導說,對不起!對不起!
在我看來張繼科是個特別好的孩子,對別人好得實在。國家隊二組的宋鴻遠也是魯能的一員,曾經被退回省隊過,張繼科著急,『我跟他說過要好好打球,別老得瑟。』後來宋鴻遠又回歸了,個子長高了不少,張繼科看到他後笑得特高興。
在北侖封閉訓練的時候,張繼科用調整的那一天給削球手劉燚當『陪練』,中午帶著他和尹霄一起吃飯,自然是張繼科請客。
張繼科雖然話不多,回答問題惜字如金,但是會在我很無奈地關掉錄音筆後突然問:『你來青島吃螃蟹了嗎?現在正是好時候,肉特多!』還非讓你嘗嘗他小時候愛喝的飲料不可,『我在超市偶然發現的,我小時候就特愛喝,居然還有賣,我買了好幾瓶,你拿點兒,肯定愛喝!』
這些話會讓你突然覺得,這不是那個要麼冷著臉回答問題,要麼認真低頭刷膠皮酷酷的張繼科。所以我說,他可能不是個背負著沈重包袱的人,他只是個很簡單的人(這個觀點得到了肖指導的認可哦),前衛、時尚、帥氣、有個性、有目標,更重要的是張繼科是個被溫暖包圍的孩子,因為他讓我感覺到很溫暖。 (文/陳思婧)
(責任編輯: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