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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波
年初,當中國足壇黑幕越揭越深、南勇等足協高官『進去』之際,曾有一種觀點相當盛行,即『職業化害了中國足球』。所以,要用我們傳統的『舉國』,來取代足球的『職業』。甚至有傳言講,不少地方已經開始准備讓足球『回到體工隊時代』,因為,『足球的事業編制本來就沒有取消』。
這種觀點的依據,當時看起來是頗為充足的。『舉國體制能造就51塊奧運金牌,還改變不了小小的足球嗎?』有人拿乒乓球、羽毛球,乃至籃球、排球跟足球比,把髒水全潑在職業化和市場化之上。那會兒,氣勢洶洶地接管足協的崔前副總局長和韋新科專職副主席,共同的綽號是『崔舉國』、『韋舉國』,且二人皆以此為榮,言及『舉國』,可謂句句真理。
短短幾個月之後,當南勇的前任謝亞龍也『進去』了的時候,盡管分析其墮落之因的聲音照樣鋪天蓋地,盡管對『體制』的抨擊之力度有增無減,卻幾乎沒人再提『用舉國體制根治職業體制』的舊話了。『崔舉國』回家抱孫子去了。韋迪更是突然由『大嘴』變得近乎鴉雀無聲。而作為舉國體制最大化身的體育總局劉總局長,在對足壇腐敗窩案的正式表態中,亦絲毫不曾涉及任何『舉國』和『職業』的字眼。
蓋因,就在中國足球由於南、謝兩大掌門人先後出事,『舉國派』將要大獲全勝之時,長期被『舉國派』用來證明『職業派』錯謬的三大球其他幾支隊伍,完全由『舉國』滋養的中國女排、男排、女籃,以及靠『半舉國』支橕的男籃,不約而同地接連慘敗國際賽場。女排不斷換帥依然潰不成軍;男籃世錦賽『被出線』,掩蓋不住其每況愈下的頹勢;北京奧運會上分獲第四、五名的女籃、男排先後釀出『史上最差』,世錦賽前者僅名列第13,後者則狼狽墊底。如果加上比它們更『舉國』的女足,『舉國派』稱得上全線崩潰。比較之下,目前大球類項目帥位最穩的,反倒成了男足的高洪波。
於是,這就出現了一個悖論。如果說,足球落後的根源是『職業』,那麼,男女籃和男女排潰敗的原因是什麼?僅僅歸咎於『教練水平太差』,恐怕『舉國派』自己也張不開嘴。若『舉國』連比搞好足球難度低得多的籃球、排球也搞不好,又何以指望它能搞好『職業』已成大勢和主流的足球?
耐人尋味的是,這次代表總局表態,劉總局長不像以往那樣,大談特談『舉國』之優,而是破天荒地指出,中國足球『既辦賽又管賽』的體制弊端,乃足壇腐敗之主因。這話,多少還說到了點子上。『既辦賽又管賽』是何種體制的特征?答案很簡單:是『舉國』,絕非『職業』。真正的職業足球一定是『管』、『辦』分離的,既當裁判員、又當運動員,恰恰是『舉國』的通病。中國足球『職業』了17年,足協還只能是總局麾下『足管中心』的一件外衣,足管中心不過是總局的代言人,這叫什麼『職業』?足球在這樣的體制下爛到了根兒,能說是『職業』之過嗎?
可是,劉總局長說的實話,又引出了另一個悖論:足管中心『既辦賽又管賽』乃『腐敗主因』,而總局下面別的項目管理中心,哪個不是『既辦賽又管賽』的呢?體制和『主因』相同,人們憑什麼相信,足管中心發生的事情,只是個空前絕後的孤例?